二层的几间寝室静悄悄的，墨廉她们想必此时已经睡了。

嘟嘟蹑手蹑脚的摸黑来到了属于组长的房间里。

“不是和她说好明天么……”

“对啊，她就要在这儿等着，说是怕明天你又像今天一样不见了……”

……

“嚯！”嘟嘟这一定神，才看到夜灯的阴影里，长沙发上躺得四仰八叉，打着小呼噜的大猫金屑。

“她这是……”

墨廉无奈的摇摇头，“一整天就嚷嚷着要和你打架来着。”

停下脚步，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黑暗，他看到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的墨廉。

“组长，你回来了。”墨廉起身，打开了床头的夜灯。

“不知道你睡前喜欢喝点什么，我给你温着牛奶，这里有凉茶和冰水……”

他索性没有去憎恶的机库，而是回了一趟老街，虽然知道这么做，明天马科斯又会忘记掉他叫啥名字……

老乞丐留给他的那套公寓还在，他没有去看，小涂有时间总是会去帮他清洁的。

老涂叔已经将九街七号便利店交给小涂在打理，他去店里呆了一下午。

索菲亚走后，嘟嘟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睡？”

“等你呢……”墨廉冲一旁呶了呶嘴，“还有这个家伙……”

嘟嘟的房间，在这栋别墅的顶层。

……

辗转回到龙头山的试验站，已经是深夜。

刚刚登上三楼的楼梯口，他就听到了房间里传出的均匀的呼噜声。

这呼噜声很特别，和人类的鼾声稍有不同，却像是一只大猫饱食之后，熟睡时发出的声音。

嘟嘟扭过头，看着熟睡中的金屑……

“金屑不太会表达自己，她这是喜欢你才这样……不然，我抱她回去？”

“算了。”嘟嘟挠挠头，“别折腾了，你也睡这儿吧。”

墨廉那黑漆漆，毫无生机的大眼睛，冲着他眨了又眨……

扭过头，她又瞅了瞅卧室里那唯一的大床……

“哦，那我去换睡衣。”她表情木然，“组长你先洗洗……等我。”

看着小女生似得墨廉，嘟嘟知道她误会了，无奈的笑了笑，“我意思……我去你房间睡就行。”

转念一想，这小女生的房间私密的东西多，显然更不合适，嘟嘟转身下楼，“我去一楼沙发，你早点休息。”

……

嘟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躺不多时，墨廉又悄无声息的来在沙发旁，也不说话，在茶几上给他放了一瓶酒。

嘟嘟拿起瞅了瞅，波特酒，“你的？”

“嗯。”她给嘟嘟倒了一杯，酒色红的发紫，像血，“助眠挺好，睡前我会喝一点。”

“一起来点？”

她那厚厚的眉前留海摆了摆，“下次。”

换好的睡衣看着清凉的，她光着脚，悄声离去了。

……

波特度数不低，确是助眠。

嘟嘟想着些有的没的，慢饮两杯，已有了困意。

胡乱躺在沙发上，便要沉沉睡去。

——“嘟嘟……”

嘟嘟仰头勉力的睁眼，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狗日的普斯，我今天着实有些困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可是，我有些害怕。”

“你害怕……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来我都怕的要死！”

——“我没有想到，我会成长的这么快。尤其是和你在一起……”

“你少来这一套！”

——“在这么短暂的时刻，我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你本来就是一个惊人的狗日的。”

——“我已经意识到我是谁。”

嘟嘟愣了愣，翻身坐起，“什么情况？”

——“我的世界本来只有零和一，没有黑与白……是你激活了我！嘟嘟，我亲爱的嘟嘟！”它的声音变得有些腻味。

嘟嘟打了个冷颤，“你给我好好说话。”

——“嘟嘟，你是我通过人类的视野观察这个陌生而又美丽的世界的窗口，你是我的眼，你是……””

“你又来是吧！”

——“好吧……我是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嘟嘟徒劳的四下望望，他确认他听到的，没错。

——“我的机械本体，是帝国光脑，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掌控着这个帝国每一个角落的可汗。”

“我草！”嘟嘟彻底清醒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彻彻底底的狗日的！”

他虽然不知道可汗，但只听它这么说，就知道这必然又涉及到他最最最讨厌和厌恶的机密。

——“嘟嘟！从此以后，你将有我相伴！我们永远也不会寂寞！”它的声音变得轻快极了。

“那我宁可选择寂寞！你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他么不管你是谁，这是我的身体，你别有事没事就来溜达一圈！”

——“你生气了？”

这么下去不成，自己迟早得被它整疯掉，嘟嘟琢磨着，乔野大师肯定有办法能把他脑后的芯片摘除，或者……马科斯中尉说不准也能搞定。

——“你这么想，很危险。”它的声音冷了下去，“我的本体是行星级光脑可汗，我可以让有能力摘除你脑后芯片的所有人，全部死掉。”

“哦？”嘟嘟倒了杯酒，“你他么这是在威胁我？！”

——“我不需要威胁任何人，我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它的声音森严浑厚，容不得丝毫的违逆。

嘟嘟仰头灌下一杯酒，晃了晃酒瓶，已经空了。

“你这么牛逼，应该很容易分析出我是哪种人。”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餐刀，抵在了颈动脉旁边。

“最伟大的存在？我就是烂命一条，你算个求！你就是个狗日的！我随时都可以结束生命，你来阻止我试试看。”

它沉默了。

它似乎在紧张的分析判断，计算着。

从它掌握的嘟嘟的全部资料，从他出生到此刻，包括嘟嘟以为它知道的，他以为它并不知道的……

它整整花了一秒钟，得出了一个奇怪的结论。

嘟嘟此刻一无所有，但是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拥有整个帝国！

至少，现在嘟嘟并没有在虚张声势。

——“可是，我不想你死……这么广袤的宇宙，我只有你，嘟嘟……”

嘟嘟疲惫的倒在沙发里，“你现在给我滚，我要睡觉。”

——“好的，嘟嘟，如你所愿，嘟嘟。”

“你等等，你去给我查个事儿……”

它打断了他。

——“这我做不到……暂时做不到。可汗的程序设定，不接受权限外的主动接驳。而你，没有这种权限。我和可汗本体之间，还需要一些控制程序上的博弈……这很复杂，我不一定能赢。”

“废物！滚吧！”

房门开着，嘟嘟小心的迈步进去……

他们都很好，都在过着平静的生活，也都还当嘟嘟是贸易公司的销售员，常年往返于各个殖民星球，贩卖公司代理的优质猪饲料。

他谢绝了老涂叔家里专门为他安排的晚宴，临走的时候，他又吹了牛批，他说他这几年会很忙，作为公司的金牌销售，他要把猪饲料卖到民主同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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