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经历了整整两天，他的手机也关了两天。再拿到手机打开，一切已经时过境迁。

是谁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好多人，场景在不停的变换，你一言我一语，他们在说什么？谁没了？他感到无助，始终拼凑不出来这些碎片。

白大褂又问了他一些问题，老谢已经记不太清楚。

“既然如此，我想我们的治疗可以告一段落了。”白大褂拿出钢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我会尽快寄给你们单位的，祝你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记忆深处，一个妇人绝望的哭喊声：“都是你，都是你！当初我就不该答应小琼嫁给你……”

谢凡皱眉想了想：“不记得了。”

“你想知道吗？”

谢凡摇摇头：“人都没了，我不想知道了。”

“能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吗？”白大褂递给他一杯温水。

“我想我可以了。”年轻的老谢喝完了杯中的水，“三年前，我出任务的时候，没有接到我老婆的求救电话，所以一直在自责。”

白大褂点点头：“你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吗？”

根据伤情，很明显能判断出几人应该是遇到车祸，包括病程记录综述补充里面，也有这样的描述。

当日，老谢完成任务后，得到的消息，也是因车祸导致黎琼及腹中胎儿不幸离世。老谢似乎忽略了很多原本应该在意的细节，难道是因为太过悲痛？

老谢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不应该啊？

“没有车祸……没有……”老谢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没有？”

“车祸，没有抢救过来。”

白大褂再次点点头：“肇事司机已经当场死亡，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周末，儿童节前夕，商场，离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他们挑了一对小枕套，还有几双小棉袜……接到电话，他必须马上出发，到了单位，他看到黎琼的手机落在车上，可是再送回去已经来不及……

老谢心中的疑团逐渐扩大。

他努力回想2020年夏天，有关这件事的一切。

巴掌，拳头，身体被撕扯，感觉不到疼痛，一切都像做梦……有人把揪住他衣服的手掰开，有人把他拉到另一个房间……混乱逐渐平静。

“谢凡，你感觉怎么样？”一个白大褂在晃动，他拉开了厚重的床帘，“最近还有失眠吗？”

回忆到这里，老谢的头一阵剧痛，再也捕捉不到任何碎片。他应该是病了，他的记忆至少丢失了三年！那个白大褂是什么人？他真的把自己治好了吗？

老谢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从百安区调到洪桥区的刑警队，只记得那个白大褂告诉他的那些事，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信了，从来没有去深思。

不过，也许有一个人，能比自己多知道一些……

2033年，8月10日。

张记早餐店。

面对谢警官的询问，常安只得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常……】

“找到了！常先念，是不是？”老谢看了一眼常安写的一个“常”字，“你多久没有去更新了，照片比你本人看起来年轻。”

常安既惊且尬，掩饰的把笔记本收了收。

“奇怪，”老谢顺手点开“常先念”的资料，“这个名字倒是挺眼熟，在哪见过……对了，你就住本市，怎么不回家？”

常安觉得有点坐不住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木然不语。

“算了，今天看来休不了了，”老谢起身结账，“你跟我回去一趟，把事情了结一下吧！”

常安摇摇头【我还有事要办】

“没事，就是走个过场，昨天那个女孩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去签个字就成。”老谢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也就是做一些鉴定而已，对结果应该影响不大。

【今天能结束？】

“呃，差不多吧！我们早去早回！”

【我的事非常重要，我要一个确切的答复。】常安坚定的看着老谢，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如果你没有在犯别的事，我能保证今天你就可以离开。”

常安思索片刻，原本他就有去刑警队暂避的打算，但是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虽然有这个警官的承诺，但是他还不能完全相信。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联系我的家人，我不想他们担心。】

“可以。”

常安跟着老谢来到洪桥刑警大队，这会儿还没有到上班的点，人并不多。

“喝茶！”老谢把常安领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他倒了杯水。

常安接过，轻啜了一口，便放到一边。

“我找人带你去做一下扫描。”老谢见办公室没人，只好拿出电话，准备联系一下小李。

【要给我做体检吗？如果要，我拒绝！】

“这个……”程序的确需要做体检，老谢也没有办法给他承诺。

【我会把经过写下来，但是得等我事情办完了，才会交给你。】

“要多久？”老谢蹙眉。

【最多明天晚上。】

“行吧！”反正不关押也不是非得体检。

【我可以在你们的监控下待一天，然后去做我该做的事。如果到了时间我不能离开，希望你能守住你的承诺。】

“先拿一下材料，我们去审讯室吧！别误会，那里清净。”老谢记得昨晚是小刘负责整理涂娇的笔录，就径自过去他的桌上取了。

常安心知去审讯室，是因为那里有监控，不过也没戳穿，见他拿到材料，就跟着去了。

因为要写字，老谢特地安排了一间桌子比较大的审讯室，这也给予常安尊重。

隔着电脑，老谢翻开笔录材料。

“我来问，你来写。”他递过来一个记事簿。

常安点点头。

“姓名……”

【常先念】

……

“你为什么力气这么大？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现场他也看过了，那个折叠凳实在扭曲得不像样子。

【明天告诉你】

但凡遇到不能说的，常安就用这一句话对付过去。

翻来覆去问了两个小时，每回答一个问题就翻过一页，不知不觉半个笔记本都用完了。

事发经过基本吻合。

这边常安写完，老谢那边啪啪啪在电脑上也打完，再次核对了几个细节之后，他连上打印机打印出来，拿给常安签字。

【我可以休息一下吗？昨晚几乎没睡。】笔录做完之后，常安只觉得疲惫不堪。

“去我的宿舍吧！”工作性质，在单位每人都有一个床位，供加班的警员稍事休息。

常安跟着老谢穿过楼梯间的小门，出来右侧是食堂，左侧就是宿舍。

不大，上下铺，四人集体宿舍。除了必用品，再无其他，一眼看过去十分整洁简单。

老谢锁上门，转身指着一张床：“你就睡这，我睡旁边那张，还能睡两小时，一会儿到中午领你去吃饭。”

常安的确累极了，顾不上洗漱倒床就睡。

老谢看他竟然很快就能入睡，不由感叹一句心真大，也闭眼慢慢睡了过去。

“还行！”强光有些刺眼，他一下子又紧闭双眼，缓了缓才再次睁开。

“帮我再查查看，”老谢对电话那头的朱宸请求：“当天在哪里发生了车祸？死者是位孕妇，名叫黎琼。或者你搜一下关键词，秦姗姗，常先念……”

“……对不起，”朱宸沉默了片刻，“我很想帮您，但是我被告知没有权限，就在刚才……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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