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山朝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腿上一用力，攀上了十几丈高的树杈，又再次借力，四五下就跳到了鸟巢里面，看到了吹胡子瞪眼睛的小顾道人。

“师父。”陈小山也不行礼，自己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祖师如果碰到和我一样的问题，会不会直接放弃？’陈小山一边查探阵法，一边心下嘀咕。

‘她肯定不会放弃的。’

“这大中午的你不去打盹，来这干啥？”

“你回去睡个觉就好了，别钻牛角尖了。”小顾道人挥了挥袍袖。

离开鸟巢后，陈小山没回去睡觉，就在山上到处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山上的阵法。说起来自己已经做了三四个月的内门弟子，但是有些阵法仍然觉得新奇。

孙长老写的书中提到，祖师的阵法大致分为攻、守、助三种。攻和守都比较容易理解，助就是像一些传送法阵和修炼法阵等等。

“哦。”陈小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小顾道人看到他脸上有不耐之色，说道：“我上次刚刚和你说过欲速则不达，你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但是我白练了十天。”

还没到鸟巢，远远的就听到小顾道人的歌声飘了过来：

天不生我顾长风，今古同样日月明。

本就无心换日月，剑光可胜......

陈小山最近只练尘烟起这一招，却始终连一颗流星也没能赶上，开始时还信心满满，毫不气馁，十天过后开始怀疑是不是口诀哪里不对，于是等中午吃过饭，跑去找小顾道人。

“这个世上哪有白做的事？你啥时候变得这般死脑筋？”

“嗯。”陈小山虽然点头，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气闷。

“自己上来。”

‘还好师父是独住，不然谁住他边上就倒霉了，天天听他这般吼，神仙也顶不住啊。’

陈小山嘿嘿一笑，连着两三个跳跃来到了树下。他现在一跃几有二十丈远，十五丈高，可惜每次蹦到最高处，想要再度拔高总是差了一口气。

听到师父询问，陈小山也不隐瞒，一五一十把对尘烟起的困惑讲了出来。

小顾道人不假思索说道：“你急个啥？你现在要是能打出这招，还学开天拳法作甚？”当下把这其中的关键细讲了一遍。

陈小山自问自答，一溜烟的回到了自家的竹楼，继续琢磨起剑招来。

如果按他原来的性子，就算有时固执，但绝不会蛮干。归根结底，玄冥真解是一门再正宗不过的魔门功法，这是一种起了心魔的表现。

魔门之所以带了一个‘魔’字，不仅仅用来和道门加以区分，还因为修炼魔门功法容易起心魔。心魔又分为外魔和内魔，它既可能来自于外界，也可能来自内心。

他苦练不成，心里不由自主的起了烦躁之意，又加上不久前的种种经历，或多或少心里会有遗憾、不平以及委屈等等的负面情绪，于是就被心魔钻了缝隙。

且说又十天过后，陈小山顶着鸡窝头，胡子拉碴的再次来到鸟巢。

小顾道人见到徒弟的模样，惊得站了起来：“老子有那么多优点你不学，非要学这些缺点做啥？”

“你哪有优点？”陈小山一捋鸡窝头，反问道。

“不对，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小顾道人修行至今几百年，见过不少魔门弟子，但是没把心魔和陈小山联系到一起：入了魔劫的弟子最少都是通窍后期，而且情形要严重得多。魔门通窍后期，相当于道门天人自在境。

陈小山摇摇头：“哪来的药吃......师父你说，我差一点就能使出尘烟起，怎么就不行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啥时候变得这般固执了？”小顾道人一皱眉。

“这哪里是固执？这是不放弃，坚持，或者勤奋也行。师父，你放着那么多好词不说，专门拣不好听的说。”陈小山不服气。

“呸！”道人啐了一口，搓着下巴说：“当初我就说先不传你剑法，结果你猴急猴急的，现在咋样？急了吧？凡事得一步步来，你这性子可不成。”

“可是没这股韧性做啥都不成吧？”陈小山振振有词。

“任性？韧性？总之你听话就行了，回去打磨真气去，急个甚？”

“我都练了二十天了还没起色，能不急吗？”陈小山挠了挠鸡窝头，觉得头有些痒。

小顾道人一抬手：“嘿我就......”

陈小山见他举着小蒲扇一般的大手拍过来，吓得向后一躲，结果蒲扇还是落到了自己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然后听师父叹了口气。

原来小顾道人刚才举手想打，落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徒弟只比他低了一个脑袋，虽然没有弱冠，但是已经成人了。

陈小山还想说话，就见小顾道人挥了挥袍袖，顿感一股劲风吹来，不由呼吸一滞，然后便一路翻滚着被吹出了鸟巢，又一路翻滚着落到了溪水里，在溪水里继续翻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他现在浑身湿透的坐在水里，鞋子也被吹丢了一只，气得一边找鞋一边大喊‘师兄！’

再十天之后。

这日下午，陈小山正坐在竹楼下看书，眼睛盯着书本，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师弟，晚上有空的话一起比剑，上次你用的那招我想出了一个破解的方法。”叶景天笑嘻嘻凑上前来。

“没空。”陈小山一撇嘴，拒绝的很干脆。

叶景天摇摇头走了，嘴里还叨咕着：这黑眼圈也太大了，都赶上某种灵兽了。

“小山，你下午来帮我催火，我要开一炉广陵丹，分你两颗。”马行川又跑到竹林里拉壮丁。

“不去。”陈小山头也不抬，假装翻页。

马行川挠挠脑袋，同样叨咕着离开了竹林。他叨咕的是：师弟居然是络腮胡子......他这黑眼圈不小，要不我炼点朱砂逍遥丹给他？

“师叔，师伯祖说他又重写了一遍你看过的书，这次语言精炼，容易理解，读起来肯定很顺畅。”金谨言站在陈小山面前，躬身说道。

“我忽然肚子疼，改天我一定亲自去取。”陈小山夹起书本，跑得飞快。

金谨言心里嘀咕：陈师叔的发型虽然看着乱，但是非常帅啊，我要不要也......不行，师伯祖教导我，要一丝不苟......不过师叔都苟了这么多丝，我少苟几丝没事吧？

这边陈小山才出竹林，就碰上了从天而降的何菀蓁。

“陈小山，我老师讲剑，她问你去不去。”

原来祖师传下的拳法和剑经相辅相成，剑经上的某些招式需要特定的步法和身法，如果想使出这一招式，至少得先学开天金章。

陈小山大声打断：“师父。”

“你这臭小子喊啥？没听到老子在唱歌吗？”小顾道人非常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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