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有四扇开着的雕花大窗，以轻纱遮住，外面的风吹进来，轻纱扑棱棱的摆动，阳光便溜了进来，在长长的案几上留下金色的斑斑点点。

案几上堆有一些纸张书籍，背后坐着一个中年人，脸色淡然。他有张瘦削的长方脸，疏眉细目，八字胡修剪得干净利落。

章彪扫了一眼侍女，心说，大人好艳福，每次我来时见到的姑娘都不一样，听说这个房间里有一座秘密花园......

不敢再想，章彪端起茶盏，学着丘茂良，先吹了一口气，再啜了一口。

中年人左右站着两个低着头的侍女，她们都是一般年纪，螓首蛾眉，身段窈窕。

章彪本想说‘不敢’，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劳烦丘大人了。”

中年人正是悬渊执事，天虞剑派的丘茂良。

翠蝶取了一杯四时花开，递给章彪，柔声说道：“大人请。”

章彪认识这种汁液，但是用不起。听说是济世堂的独家秘方所制，既能延年益寿，又能在床上持久战斗，而且不伤根本，谁用谁知道。

这种东西单单吃一回不算贵，架不住上瘾了之后就很难离得开了，章彪虽然有心尝试，但奈何荷包确实不鼓。

只见中年人端起茶杯，吹了口气之后轻轻啜了一口，不大会儿，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欢愉之色，平凡的眉眼舒展开来。

房间五丈方圆，正中立有一尊三尺高下的白色火炉，烧得正欢。

火炉不知道是什么宝材打造而成，通体细腻晶莹，是一个嘴角含笑的美人形状，头束双髻，上身穿着极其节省，腰系长裙，肩披彩带，体态修长，两手一上一下，翘首欲飞。

美人的头顶上放有一只精致的水壶，壶嘴中喷出丝丝缕缕的白雾，使得整个房间既温暖又湿润。

现在是二月份，乍暖还寒，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章彪闻到香气，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中年人呵呵一笑，冲右手边的侍女说道：“翠蝶，去给章司也倒一杯四时花开。”

这地毯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所制，上面的长毛柔软发亮，虽然穿着靴子，踩在上面仍然能察觉到一丝柔软。

“都说晴岚是我的独宠，可惜我这情报司头子的工钱可不高。这样说来，我和她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独宠了。”

章彪踩着白色长毛地毯，直走向前。

“大人，属下最近有发现。”章彪快走几步上前，对着中年人躬身行礼。

“说来听听。”中年人敲了一下长几，声音淡漠。

香醇的暖流倏然划过舌尖，润过喉嗓，钻进肚腹，如同一只柔软的小手在心尖上轻轻掐了一下，章彪忍不住‘呀’了出来。

这种酥麻酸爽，堪比他和晴岚在一起时乘风破浪。

章彪发现失态，马上一口喝完后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上次您让属下去......”他边说边看了一眼两个侍女。

丘茂良挥了挥手，两个侍女欠身做礼，轻轻走出房间。

章彪继续说道：“上次我去卫奉鸾那里交代了大人的意思，她看上去不情不愿，不过并没有一口拒绝。”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算什么发现？”丘茂良顺手拿过一本书翻看，显然是没了兴趣。

章彪觉得头上有冷汗冒出，擦了一下才说：“属下听说，服侍陈小山的两个侍女中有一个叫莺歌的，很受他看中。大人如果想知道陈小山情况，是不是可以从这上面想些法子？”

丘茂良眉头皱起，哼了一声：“你把本大人当成什么了？怎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不过是想去拜访拜访这位楠鸿高徒，所以才让你先去打听一些消息。”

章彪不敢吭声，心说，你们都是大派子弟，直接上门去问最光明正大，除此之外可都是下三滥。再说，陈小山来了悬渊好几个月了，你之前不打听，怎么突然要去拜访了？

又听丘茂良问道：“章司，赵经纶那小子最近在忙啥？我和他都是一个门派的，他来这里这么久也不走动走动。”

章彪躬身答道：“鲍师伯说现在不许门下弟子去长风阁挑战陈小山，赵经纶自然也不敢违令，他这段时间都在万花楼。”

丘茂良点点头，“他确实也算是个人才，这样，你拿着我的牌子去找卫奉鸾，让她安排几个绝品给他，万花楼那里参差不齐，有啥可去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

丘茂良一晒，“我能有啥意思？赵经纶来悬渊搜集我的错处，一心想取而代之，我不过是打开窗户说亮话，有些事合则两利。你和他来往甚密，不然你去找他说说？”

“大人英明，我等下就去安排。”章彪又擦了擦汗，觉得丘大人实在可怕，自己私下里和赵经纶秘密来往了几次，结果被一语揭破。

章彪是散修，没什么根脚，即便坐上情报司头目的位子也还不够，毕竟悬渊执掌三十年一换，眼下丘茂良执掌悬渊已近三十年，谁知道几年后上位的那家还会不会、敢不敢继续用他？

情报司头子知道的事情太多，没人保的话，八成是死路一条。

论起根脚，自然要属八大派最为牢靠。

丘茂良的性子可怕，打死章彪都不愿去做他的师弟，再说以丘茂良的脾性，也决计不会让章彪加入天虞剑派。

赵经纶的师父朱霖扬也是金丹，虽然在门中的地位比不上鲍四游，但是章彪只要能做一个记名弟子就成，至少以后不用担心去路。

由此，赵经纶来悬渊替朱霖扬先行打探，章彪趁机和赵经纶很是来往了几次。

想到此处，章彪心下狠狠啐了一口：赵经纶这王八蛋，他来的这些日子不仅花光了我多年的积蓄，连去万花楼采花都是老子掏的灵石！

左边的侍女熟练将桌上纸张书籍归拢好，右边的侍女走向火炉，从袖中取出一个透明的茶盏，自水壶里倒了一杯碧色的汁液，双手捧着，恭敬的放在中年人面前。

章彪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顿时精神一振，心中暗道：大人最喜欢这尊姹女飞天炉了，到哪都不忘带着，听说是九烟派的镇派之宝，不过我看这美人比不上晴岚。

想到晴岚，章彪心里柔软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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