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继母又如何？终归我是要喊一声母亲的。

江尽歌啧了一声："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样牙尖嘴利。"她抛着毽子，目光随着毽子上上下下，"过几日便是清明节，届时祭祖完了，去宫晏的时候你可得穿得体面些，免得失了我将军府脸面。鹿儿，过来！"

"我可不是心大。"

天色渐暗，群山隐黛，路边未抽枝的老树枝干相持，脚下步履加快，树枝便似鬼影般在身后追逐。

她将毽子抛给鹿儿，拍了拍手转身围着我打量，啧啧几声后又说："你到时候可别穿得像今天这样寒碜，不然怎么能勾到太子殿下那等蠢货，你说呢？"

她忽然红了眼眶："长公主和二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姑娘再清楚不过了。到时候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根本不会有人关心的。"

"什么叫不会有人关心，这不还有你嘛。"我笑了笑，"去就去呗，到时候再说。"

"姑娘你可真是心大。"

她忙跟上："那我们要去吗？"

"为何不去？"

"可是奴婢不想去……"

我头一偏躲开了。

她咯咯笑着走过来。

"姐姐竟也会躲？我还以为姐姐真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没想到如今到是会为自己打算了。"

城外踏青回来，进了后院，便看到江尽歌在和一群侍女踢毽子。她也不看我，径直将毽子向我踢来。

"……音音。"我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头，"不去也要去，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会特意将我堵在这里跟我说这事。"

"音音知道……"她懊恼道，"姑娘，奴婢只是担心，往年清明节都是由将军带着的，今年将军迟迟未归，便只能由长公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笑盈盈地看她。

我笑笑："妹妹管我叫姐姐，那我自然是有父母的，妹妹说对吧？"

"你也配！"她怒不可遏，抬起手向我打来，我又躲开了。

"鹿儿，我们走！免得沾染晦气！"她一拂衣袖，招呼了侍女们，又一次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姑娘……"音音欲言又止，等江尽歌等人完全离开后才继续道，"宫宴我们也能去吗？"

音音所说不无道理，可我更多时候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音音啊，也许你也知道吧，你家姑娘其实是个没用的人。"话语间，我推开了院门。

举目望去，黑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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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音音一把抱住我，突如其来地一抱吓我一跳。

"姑娘……"

后背隐约有晕湿感，过了许久，我僵了僵无奈道："抱太紧了，有点勒。"

"……"

清明节前日长公主便带领将军府众人祭完了祖，只等节后的宫晏。

我跪坐在堂下，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东扯西扯，就是不让我起来。

她闲闲地抚弄长长的护指，嘴上慢悠悠的说个不停，无非是让我明日切莫冲撞各种贵人。

嗯，她每年都会这么嘱咐我，风雨无阻。

等她训完话，江尽歌已笑的找不到眼睛，挑衅地朝我挑眉。

我当做没看见，起身，行礼一气呵成，一步一脚印地往自己院里走去。

嘶，最毒妇人心。我揉了揉膝盖，倒抽了一口冷气。

清明节后，皇上带着一众皇室成员祭祖归来，轰轰烈烈地办起了宴会。

音音手巧，眼光也不错，给我绾了个高雅万分的发髻，又配了身高雅万分的衣裙，最后悄悄抹了抹眼泪。

我心里怪异万分，总感觉她这架势像是嫁女儿。

音音一脸视死如归，雄赳赳气昂昂地陪我出门。

宫宴分男女两席，长公主将我和江尽歌送到女席，嘱咐几句便朝着太后娘娘宫里去了。

江尽歌今日也穿得甚是素净，素来不沾阳春水的手十分纤长白净，提着裙摆时煞是好看。

我的席位跟她不在一起，倒是免了糟心事。

入座，右手边席位空着，左边则坐了个珠玉环佩的姑娘，姑娘朝我嫣然一笑，我也朝她点了点头，

她凑过来，声音和本人一样温柔："姑娘可是骠骑大将军之女？"

我点点头，不言，只看着她。

她眼含温柔笑意，小声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叫陈晨，家父近日才调回京师的。"

"确实不认得，不过现在认得了。"我也笑，"我叫江惜年。"

她笑意僵了僵，好半响才挤出一句幸会，然后仿佛没了兴致，坐正，自顾自吃起了糕点。

音音悄声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抬眼间目光与江尽歌撞上了，她嘲讽地勾起嘴角，端起桌上的果酒抿了一口。

陈晨想认识的人不是我，而是江尽歌，刚才不过是认错了人而已。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我右手边的人才姗姗来迟。

徐嘉忆一撩裙摆豪迈坐下，倒了杯酒一口饮尽才看我一眼。

"好巧啊江惜年。"

我笑了笑："好巧，徐嘉忆。"

这席间与我相熟的人不多，与我交好的就更寥寥无几了，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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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忆算半个吧。

她生性洒脱，不拘礼数，自由得像天边飞鸟，海里游鱼。

她伸了个懒腰，剥了颗葡萄给我："几日前音音打的络子被我娘夸了，不如再给我打几个？"

我接过葡萄："十文钱一个，童叟无欺。"转头问音音，"十文钱会不会太便宜了？"

音音："……说实话有点贵。"

我吞了葡萄，自己又剥一颗，想跟徐嘉忆闲聊会儿，陈晨不动声色地挪过来，仍旧一脸温柔。

"惜年，这位姑娘是？"

我微微与她拉开距离，刚要说话便被徐嘉忆用手肘撞了一下，徐嘉忆笑嘻嘻道："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认识本姑娘。"

陈晨笑容一僵，皮笑肉不笑的温柔脸有些狰狞。

"徐姑娘真会说笑。"遂识趣地歪回自己席前，又朝自己旁边的席位挤过去，若无其事地跟另一个姑娘交谈起来。

"脸皮可真够厚的。"徐嘉忆嗤了一声，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净是让这些货色欺负了去。"

我耸了耸肩道："她只不过是认错了人，怎么到你这里就成欺负我了。"

徐嘉忆无言以对。

过了没多久，皇后娘娘驾到，长公主也随之来了，行礼过后，寒暄几句便开始开宴。

一般宫宴大家之间的谈话总是绵里藏针，含沙射影的。女子之间的谈话也是这样，不过总会用些坊间传闻来映射。

比如说国公夫人就提起了半月前礼部尚书之女与一白身男子私会之事。

不巧，徐嘉忆便是这礼部尚书之女。

于是徐嘉忆跟这国公夫人唇枪舌剑地干起来了，抖了不少国公夫人香闺秘闻。

国公夫人这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被徐嘉忆气的脸色青白交加，最后愤然离席。

徐嘉忆啧啧不已对我道："这年头这些喜欢爬床的贱皮子，怎么一个跳的比一个欢呐？做了这些龌鹾事，怎么就不知道缩头当个乌龟呢？"

我摸摸下巴摇头，遂问她："你怎么知道国公夫人这么多辛秘？"

"什么辛秘，也就外人不知罢了。不巧，本姑娘跟她家沾点亲带点故。"

我不再多问，默默吃起水果。徐嘉忆撑着头，又喝了一杯。我让她少喝点，宫里果酒后劲大的吓人，免得到时候失态。

"往年你什么时候见我喝醉过？"她又倒了一杯，递到我面前，"喝一杯？"

我拂开不讲情面道："我不喝你的口水。"

"……你恶心死了。"

徐嘉忆不再理我。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席间众人，听着她们夹枪带棒的谈话，也许，日后这样的宴会会越来越多也说不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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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步一边往自己院子走去一边道："自然是能去的。"

我装作听不懂，只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

她凑近偏头疑惑道："姐姐也有父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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