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震怒，下令刑部尚书和谷亲自调查，务必弄清原委。

和谷接旨立即赶赴邙山实地调查。和谷调看了所有物证，问询了所有锁拿的人员，事情原委便很快清晰。

这件事事实清楚，圣旨批复，依律处置即可。

但此时京都城内却谣言四起。

事情还要从大炎天兴二年说起。

这山陵都监郑永恭因山陵使丁成受赏有些不爽利，正急于在太后面前立功邀宠，立即大大咧咧到：“你马上通知迁移陵寝位置，我去禀告太后。”

回头就和山陵使丁成商量如何禀报太后，这丁成是个降臣，哪敢争辩，却又是个精明人，所以只是哼哼哈嘿不表态。郑永恭立功心切，就当他同意了。于是郑永恭快马跑回京都禀告太后，太后见自己宠信的太监说的有鼻子有眼，又说山陵使丁成也同意，并答应了，回头再去和天子说。于是数万工匠、民夫都转到郑永恭指定的位置重新开挖。

和谷将事情经过写了奏本，快马送回京都。自己则留在邙山等待天子旨意，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做。

参知政事丁成是吴越国旧臣，善于营造。因吴越国太祖临终遗言：“善事中原，维护一统，民为社稷之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免动干戈即所以爱民也。”所以大炎鼎定中原后，吴越国便归附大炎，原来吴越的官员很多也继续在大炎任官。

当朝太后曾饱受兵灾流寇滋扰，非常痛恨流寇。因此向天子提出，皇陵坟头不得长草，实则忌讳“落草为寇”之语。这可难坏了丁成，这皇陵上面终是要用土覆盖，能不长草吗？不过圣命难违，只得埋首翻阅古籍杂记，还真让他在一本杂记中找到了党项人王陵的修建方法：将土炒熟，然后烟熏，这样把土里的草籽、水分、养料都除掉。不过做了试验，还是长出草来。幸好寻访到一位前朝的老陵工，给出了主意：凡是鞭炮爆炸之地，一般数年都不会长草，这是因为鞭炮里的硝石和硫磺抑制了草木生长，草籽无法发育，墓顶就不会长草。因此，丁成命人在工地上，陆续架起了一百多个大铁锅，工匠们将泥土和硝石、硫磺一起爆炒，炒完后就堆结实。最后果然没有长草。因此，丁成受到了太后和皇帝的奖赏。既然难题解决了，皇陵修建工作自然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一日，大炎皇陵工地，山陵都监郑永恭正趾高气扬在巡视，一位老者谦恭的陪在一旁。陪同的老者正是司礼监官员刑中。他凑过去对郑永恭道：“都监，这陵寝的位置要是能往上再移动一百步，位置更好，就像汝州齐王墓一样。”

一边是晋王的谋算，被当今太后、晋王的娘亲给破了，还无处说理，好生郁闷。

一边是齐王被人谋算，自己在朝中最大倚靠宰相范文闭府不出，连齐王也不见；自己娘亲、当今皇后，被人胡乱认亲，连带自己也遭人耻笑是贱人的儿子，心里愤怒不已。

就在双方都憋着劲的当口。

23.第二十三章 皇陵出水谣言四起

山陵都监郑永恭道：“那为何不移？”

司礼监官员刑中答道：“一是还需要重新勘察，怕误了工期；二是需要请旨意。”

山陵使、参知政事丁成自知事已难了，为保全家族投黄河自尽。河边寻得他的衣物鞋履，并遗书一封。司天监一名叫刑中的官员也失踪不见。其余主要官员，包括山陵都监郑永恭等，全部就地锁拿待审。

洛阳邙山下皇陵工地，在修建过程中挖出石母。

所谓“石母”，是一块石头在地下水中浸泡了千年万载，吸收“水之灵气”而形成。所以一旦“石母”现身，必然有地下水存在。“石母”深藏地底，等挖到时陵墓工程已经接近收尾，为了避免陵墓被地下水倒灌，只能一切从头再来，之前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全都付诸东流。

中原文明历来重视丧葬，有“事死如事生”之说。贵为帝王，那就更是如此，因此帝陵的修建一般耗时很长。为了保证皇陵建造符合帝王的要求，一般按照惯例，每朝天子登基即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大炎朝也不例外。

大炎立国第二年天子就下旨，命参知政事丁成为山陵使，太后身边宦者郑永恭为山陵都监，会同司天监、礼部、工部人员修造皇陵。

有说高阳郡王与国运相冲，才定下婚事，皇陵就出事；有说皇陵出事，预示大炎国祚不长。但还是前一种说法居多。

没隔几日，又传出司天监官员刑中不是携家眷潜逃，是没有家眷。在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读书人刑中的行为就颇为蹊跷。因此，迁移皇陵是刑中故意破坏导致。参知政事丁成并没有死，只是伪装自杀后，隐姓埋名逃生去了。

一件事实清楚的事情，就此陷入扑所迷离的境地。

齐王府，这些日子愤怒不已的齐王，正在听程燧禀告京都城对皇陵出水的传言，朱训在旁陪侍。

说实话，齐王有些兴致不高，挖出水大不了重新挖，他更关心高阳郡王的消息。但朱训听得很认真，等程燧禀告完毕，朱训问道：“当时吴越国投降大炎，是王奎和高行舟率人接收的吧？”

程燧道：“当时确实如此。”

朱训又问道：“王奎和这逃跑的刑中都是南方人吧？”

程燧有些迷茫地答道：“是。”

朱训一拍手，吓了齐王和程燧一跳，道：“那么搬倒王奎的机会来了。”

正在为宰相范文被晋王的人算计而苦恼的齐王，一听这话，立时来了精神。问道：“请朱记室详细说说。”

朱训神神秘秘道：“王奎是南方人，他招降的丁成是南方人，如今死不见尸；逃跑的刑中是南方人，现在活不见人。这是以王奎为首的南方人，不满被大炎朝廷纳入治下，蓄意破坏皇陵风水，以影响大炎国祚。”

齐王忽然有些明白：“你准备怎么办？”

朱训看着旁边的程燧道：“这就看程记室的本事了。”

程燧根本没听明白，心里骂道：这又关我什么事？口里却道：“要如何做？”

朱训道：“我现在就写一篇文章揭露此事。写完后得着人招录多份，由程记室连夜散发到北方籍朝官手上。”

程燧点点头：“好，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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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洛阳北邙山，乃秦岭余脉，山虽不高，但土厚水低，宜于殡葬，所以很多朝代的帝王都选择魂归此处。大炎天子的陵寝之地就选在此处，当然，太后万年之后也将归葬此处。

首先是川陕四路观风使高阳郡王的船队，已经离开京都的消息传来，引得各方揣测。

接着便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把京都城的百官们砸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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