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让问道：“你们为何在卫州大伾山建寺？”

道能道：“贫僧随住持云游至此，住持突然佛至心灵，便于此处建寺。”

不待高阳郡王答话，徐昌图道：“普通信徒探事司察子来审，禁军我们来审，核心骨干还是张正使合适，如何？”

高阳郡王心里感叹，都道徐老师刚直不阿，一点就着，其实也挺腹黑。微笑看着张怀让如何回答。

张怀让问道：“寺名是谁所题？”

张怀让抬手示意旁边察子：“拉下去。”

高阳郡王在旁很是佩服张怀让，一来一去问了这么多，回的都是废话，张怀让却语调一直未变。

张怀让好似看穿了高阳郡王心思，道：“我这个位置，没有点水磨功夫，早已‘圆寂’。”说完，哈哈大笑。又问道：“这为首之人已经审了，接下来众多叛军的审理如何行事，郡王可有章程？”

道能道：“都是我寺弟子。”

张怀让问道：“他们造反，你可知晓？”

道能到此处连诵了三声“无量寿佛”，方道：“末世来临，弥勒出世，建我佛国，救助众生。”

张怀让立即遣人去附近十多个州县，照册抓人。共抓获一千九百余人，涉及禁军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京都大相国寺住持惠和及一众僧人跑了。

这时，卫州州衙，高阳郡王、张怀让等人，正在审讯隆兴寺抓来的弥勒教护法和尚道能。他是弥勒教负责具体打理教务的二号人物，因此大家信心满满，希望能审出一些秘事。

张怀让等众人坐定，对旁边察子喝道：“将隆兴寺护法道能提上堂来！”

第二日，高阳郡王便写了两封书信，一封给自己父皇，奏报战况；一封给马兴毓，讲明自己状况和打算，请她不要担心，安心在府中等候他班师回朝。李抱一接过书信，率一营精锐禁军，押着程燧的人假扮的弥勒教教主返回京都。

石介闻声再也忍耐不住，起身骂道：“邪魔外道，荼毒众生，百姓何辜，遭此毒手？”

道能置若罔闻，只是念诵“无量寿佛”。

道能又念诵了一声“无量寿佛”，道：“贫僧在东阳双林寺出家。”

道能依旧微眯着眼，道：“贫僧乃出家之人，早已忘记尘世之事。施主如此问来，怕是白问了。”

张怀让也不恼怒，又问道：“你在哪处寺庙出家？”

道能答道。“是敝寺住持救助的一位施主。佛祖度化众生，何须知晓名姓？”

石介在旁，听得已是睚眦欲裂，几次跃跃欲试，考虑到自己位份，一直在忍耐。

张怀让笑道：“徐师傅刚刚也见了，那和尚一会一句‘无量寿佛’，与徐师傅常常说的‘子曰’，似乎异曲同工，不如请徐师傅与我一同审理如何？”见徐昌图没有接口，又道：“齐之以礼，威之以刑。徐师傅负责齐之以礼，我负责威之以刑，早日审毕，不负圣恩。”

话说到这份上，徐昌图接道：“那就由我来舍命陪正使。”

张怀然看向高阳郡王，高阳郡王点点头。

徐昌图对着高阳郡王道：“郡王且安坐堂上，我和胡媛等人去办事。”

高阳郡王会意地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徐师傅和诸位。”

张怀让笑道：“郡王安坐。”

高阳郡王道：“那就多谢张正使。”转身转去后头书房。

等到傍晚，张怀让、徐昌图等一干人方回到堂上。高阳郡王闻声出来，看着众人道：“诸位辛苦，可有收获？”

石介道：“要么是死硬分子，冥顽不灵；要么是愚夫愚妇，一问三不知，翻来覆去‘末世来临，弥勒出世’。我看全拉出去砍了。”

张怀让笑道：“郡王现在知道我们探事司的不易吧？”

高阳郡王点点头，看着徐昌图。

徐昌图道：“我研读过张鲁的‘五斗米教’和张角的‘太平道’，有些相似。信众大都不识文字，传教者或者用魔术，或者用医术，或者施以小恩小惠，先让信众信服，再进行洗脑，便成为这些人手中的‘傀儡’。不过这弥勒教，似乎组织还不如‘五斗米教’和‘太平道’。”

张怀让听到此，反倒有些痛苦地说道：“组织严密倒好，虽然摧毁难些，但一旦摧毁，可以一劳永逸。就怕似这般，今日灭了，明日又有与今日无关人等，拿着这句‘末世来临，弥勒出世’起事。”

胡媛和孙复都陷入沉思，只有石介还在嘟噜着。

高阳郡王看看张怀让：“张正使，今日便到此结束。今夜我们商议好法子，明日再审，好过这般徒劳无功。”

张怀让道：“那就依郡王所言。后日再审。”说完拱拱手，离开州衙。

第二日，州衙，高阳郡王、张怀让等人又聚在一起，开始继续审讯。

张怀让微笑道：“徐师傅可有了章程？”

徐昌图道：“我等商议过，采取四分法处置。”

张怀让道：“何谓四分法？”

徐昌图道：“无恶心，无恶行者；有恶心，无恶行者；无恶心，有恶行者；有恶心，有恶行者。凡有恶行，依律处置；凡无恶行，教化为主。”

张还让点点头，道：“好，就依你。”然后看向高阳郡王。

高阳郡王微笑点点头。

张怀让与徐昌图便依这四分法去审理。

如此三日，方审理完毕。

录得

无恶心，无恶行者一千二百余名；

有恶心，无恶行者二百余名；

无恶心，有恶行者一百余名；

有恶心，有恶行者近四百名。

于是徐昌图以高阳郡王和张怀让名义，立即写了奏章。按照无恶心，无恶行者，放归乡里，着州县官员观察；有恶心，无恶行者，集中教化，再放归乡里，着州县官员观察；告知这两者，如有再犯，便用刑法处置。无恶行，有恶行者，依大炎刑律处置；有恶心，有恶行者，依大炎刑律处置，并诛其心。

高阳郡王和张怀让看完便都署名签发。

张怀让笑道：“多谢郡王和徐师傅，这事便了了大半。”

张怀让问道：“贝州刘泽、齐州马达跟你们是何关系？”

一会，隆兴寺便押到。这道能是个五十多岁的僧人，虽然穿着囚服，锁上铁链，做了阶下囚，却气度不减。一边诵念“无量寿佛”，一边走上堂来，竟然连堂内之人一眼都不看。

张怀让喝道：“你俗名为何？俗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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