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也犯了难，虽然现在的蘑菇毒液不少，撂翻二十人不成问题，可是稀释到十几斤的酒水里就难说了，得全喝了才行。

西门庆三人估计也就喝个半壶酒左右，半斤而已。

“然后呢？”

“如果明天王婆子筛酒时发现空酒壶竟然有液体，会怎么样？或者筛酒前习惯涮一涮酒壶又当如何？”陆仁担心的其实是最后一点：“即便觉得酒壶里的是酒，但放置了许久，酒味飘散，倒回酒坛里搅一搅重新筛一壶，岂不是功亏一篑？”

里面被稀释过的毒液仅仅只有二三十分之一。

“郓哥儿，我这法子还是有问题。”

“这……还有什么问题？”郓哥懵了，感觉计划很完美啊！

“那个酒壶是空的。”陆仁利用信息垄断，开始忽悠郓哥了。

拿起酒壶晃了晃，能够感觉到里面还有小半壶酒。

陆仁不由分说，一手拿着小罐子，把里面的蘑菇毒液往里酒壶里倒了有十分之一的样子。

郓哥眼神一亮也明白了过来，难掩喜色。

陆仁和郓哥蹑手蹑脚的朝正房左侧的厨房走去，这样是被王婆发现了，必然惊动四方邻里。

缓缓将厨房门推开，谨慎起见，在两人进去后又给关上。

陆仁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缓缓吹燃，黑漆漆的厨房瞬间明亮了许多。

月黑风高，王婆的院子里出现了两道身影。

却见陆仁还不罢休，用酒提子把毒液往酒坛子里舀，直至小罐子见底。

归置完一切后，二人又蹑手蹑脚的往墙根处走，按之前的方法爬了出去。

郓哥看了看装着蘑菇毒液的小罐子，再看了看大酒坛子，他也觉得起不到作用便问：“这可如何是好？”

揭开酒封，里面还有大半坛子，十几斤还是有的。

“这么多酒，药效怕是会大打折扣。”陆仁低低说道。

而且还是三个人喝。

也许仅仅只是让三人犯困，即便睡着，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惊醒。

郓哥越听越心凉，表情开始狰狞起来：“有没有补救的方法了？武大，西门庆不死，你我都活不成！”

陆仁心中冷笑连连。

你郓哥儿还想活着不成？

“有自是有，就看你敢不敢了。”

“说便是了！”

“稀释的毒蘑菇，就算毒不死也能致人昏迷。”陆仁指着小罐子道：“里面还留了一些，明日正午，饭点之时，路上必然无人，你便悄悄潜入王婆子家，将剩下的毒液混到酒水里，给西门庆等人灌下。”

陆仁的这个计策一旦出现问题，稀释过的毒蘑菇一定不能让人昏睡几个小时，不过保守估计超过一个小时了。

因为哪怕王婆子将酒倒回酒坛子重新筛，酒壶里总会有些许剩余的。

“还有，仵作也不是吃闲饭了，起码不能出现太过明显的反常事件，这样官府就不会深究了。”陆仁接着忽悠：“首先是时间问题，既然是中午毒死的，早上做得饭菜不可能只动了几筷子，你必须吃过一部分，反正毒在酒里。”

郓哥点头，正好能蹭顿饭。

“然后是中毒问题，你把煮完的毒蘑菇带一些过来，吃完菜后把毒蘑菇搅拌到里面，造成误食毒蘑菇身亡的假象，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我身上了。”

郓哥听完直呼此计甚妙，但他也不是傻子，心中还有疑惑，问道：“你老婆怎么办？”

“这……”陆仁故作纠结，然后冷哼道：“敢给我戴绿帽子，死不足惜！”

郓哥走后，陆仁也蹑手蹑脚的上了楼。

由于窗户是开着的，空气流通，屋子里倒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小火炉下早已没了火星，乳白色的精制砒霜悬挂在倒扣的碗里。

只需研磨成沫就能使用。

陆仁小心翼翼地将砒霜收集起来，再将其余物件藏在床底，才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思量明日之事。

顺利的话，能将郓哥儿在内的几人一波带走。

现在唯一要做的选择是要不要留下潘金莲。

“只剩一天多的时间了，武松还得小半年才能回来，潘金莲再一死，迎儿举目无亲，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

陆仁真觉得只有让潘金莲活着，迎儿才能活下去，至少不会沦落到青楼妓院谋生的地步。

至于潘金莲做得这些烂事儿，除了毒害武大郎外，其实算不得什么。

不能用现实的道德标准衡量金瓶梅里的行为。

西门庆这样的人物，娶的几个老婆里，二房李娇儿、三房卓丢儿都是从勾栏里玩出感情的，还有包括潘金莲在内的几个寡妇。

世俗的眼光根本束缚不了这个世界里的人。

当故事产生的时候，一个世界也就此形成了。

这个世界是独立的，也许蓝银环绕，也许以异火为尊，也许把杀人放火的土匪当做英雄好汉，总之，不能用现实的标准来衡量。

某种程度上就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更何况，陆仁替生武大郎后，潘金莲虽有下毒之名，却无毒害之实。

且仅仅只有四个人知道，任务结束的时候要么再无人知晓，要么只剩一个人烂在肚子里。

某件事如果只被一个人知道，那么这件事如同没发生过。

第二天，陆仁被开门声叫醒，侧耳倾听，随之而来的是咚咚咚的下楼梯的声音。

起身、穿衣、翻下床，一气呵成。

累归累，但正事儿不能耽误。

坐在桌前，用茶杯将精制好的砒霜碾成粉末，重新包好。

随后到隔壁房间把压在琵琶下面的半包砒霜拿上，然后在窗口处暗中观察一番，茶坊前没有王婆子的身影。

不多时，见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手摇折扇，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脚下生风进了茶坊。

虽然没见过西门，但这个时候，除了他还会有谁？

陆仁迅速下楼，从后门出来，伏在王婆家后面听墙角。

里面果然是三个人在交谈……

陆仁看着酒坛旁边的酒壶有了主意。

郓哥也带着火折子，于是两人分头寻找。

最终，在碗柜上面的架子上看到了酒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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