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师傅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震惊。

老林师傅继续道：

武延生冷哼了一声，没搭理老林师傅，朝身旁的几个大学生道：

“哥几个，咱们走，跟一个伙夫有什么好理论的，我书包里还有几瓶罐头，我回去分了大家一起吃。“

“你们没上过坝，当然不知道坝上的环境，五年了，上面每年都会派下来攻关小组，想要攻克坝上的种树难题，但这五年来，坝上没有种活过一棵树。”

“我们是塞罕坝林场请来的技术人员，五年，整整五年一棵树都种不出来，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依我看，五年一棵树都种不出来，这根本不是环境问题，这就是人的问题。”

武延生这番话彻底激怒了老林师傅，老林师傅猛地一怒。

伸手指向武延生：“你小子说什么呢？“

老林师傅今天晚上之所以给知青和大学生们做这道地羊肉，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点醒大家，想要适应塞罕坝的生活，就必须放下每个人身上的身段和思想包袱。

不过尽管老林师傅一番苦心，但多数知青和大学生们并不买账。

以武延生为首的几个大学生，朝老林师傅冷冷笑了笑。

他们有的是凭着一腔热血，远赴塞罕坝。

有的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被迫来到塞罕坝。

不过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来的塞罕坝，他们这些知识青年和大学生们，对真正的塞罕坝并不了解。

看着老林师傅直接在脏地上捡地羊肉吃的画面，所有人脸色都不由得有些傻楞。

武延生更是毫不客气地道：

“摆明的捉弄我们，还非要给自己戴个高帽子，你以前是给林场立过功，但说破了大天，你也就是个护林队队长，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们？”

“但是我想大多数人肯定都以为即便物质条件匮乏，也能混饱肚子，没错，在我们现在所处的坝下区域，的确不会饿死人，但是在坝上，那就难说了。”

老林师傅冷然一笑。

“岂止是吃过，在最艰苦困难的时候，你们倒在地上的这些地羊肉拯救过无数人的性命，相信你们来塞罕坝之前，都听说过塞罕坝自然环境恶劣，常年深受沙尘暴的侵扰，物质条件极为匮乏。”

“反倒是搭进去了几条命，当年坝上大雪封山，物资运送不过去，攻关小组的成员们就是靠着这地羊肉最后存活了下来，所以在塞罕坝，这地羊肉是救命的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比粮食还要珍贵。”

“我为什么要在今天你们刚到塞罕坝的这个特殊时间点里，给你们准备地羊肉，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想让你们更加清楚的认识塞罕坝的艰苦，这种艰苦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如果你们现在还不能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我劝你们某些人别想着上坝，否则不仅耽误林场的发展，弄不好还得搭上你们自己。”

几个大学生本来就惟武延生马首是瞻，一听他还要分罐头，自然一溜烟的跟着武延生离开了食堂。

知青这边虽然没有武延生他们这几个大学生意见大，可是这地羊肉他们也不愿意继续吃下去了。

朝老林师傅问了问，食堂还有没有别的吃的，老林师傅直接摇了摇头。

知青们也充满牢骚的相继离开了食堂。

覃雪梅她们三个女生素质远高于这些人，她们从老林师傅刚才的话里听出了很多辛酸和无奈，她们也知道，上了塞罕坝之后，必须放下原来的架子。

这里的人吃什么，她们就要跟着吃什么，如果融入不进来，那么以后的生活会更加难以适应下去。

覃雪梅先是很诚恳的表达了对老林师傅的尊重。

随后鼓足了勇气，想继续吃完碗里的地羊肉。

一旁的周彤和陈琳脸色着急的劝说着覃雪梅不要再吃了。

因为她们也知道，覃雪梅此刻重新试图尝试，只不过是因为老林师傅刚才的那番话触动了她，其实她一个女生，平日里见了老鼠都要吓得脸色惨白，更别提吃老鼠肉了。

覃雪梅没有听劝，继续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地羊肉，可是她握筷子的手明显有些发抖。

当地羊肉快要放到嘴边的时候，覃雪梅还是没忍住，胃部强烈的反应让她本能的无法接受，哇哇大吐了起来。

老林师傅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朝周彤和陈琳道：

“赶紧把她扶回去，明明吃不下去，就不要坚持了。”

周彤和陈琳点了点头，急忙将覃雪梅搀扶着离开了食堂。

看着空无一人的食堂，一锅倒在地上的地羊肉，还有桌子上一半锅没吃掉的地羊肉，老林师傅无奈的叹了口气。

朝自己的徒弟小徐摇了摇头道：“这批下来塞罕坝的知青和大学生，比上一批还差，上一批至少还有一两个人能坚持到最后，这一批竟然一个愿意吃的都没有。”

“可惜了这两锅地羊肉喽！”

老林师傅话音刚落，小徐师傅一脸惊奇的指了指后厨方向。

只见沈飞从后厨里端着个小碗走了出来。

老林师傅猛地瞪了瞪眼，朝沈飞问道：“你什么时候进的后厨？后厨重地，谁允许你进去的？“

沈飞走过来笑了笑，将碗里调制的辣椒油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径直坐了下来。

夹起一筷子地羊肉，在辣椒油里面涮了涮，放入口中。

咀嚼了两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随后他朝老林师傅道：“老林师傅，这地羊肉可是好东西，不过您烧的口味偏淡了一些，这玩意要配上辣椒油，那才好吃。“

看着沈飞一筷子接一筷子的继续享受着眼前这锅没人愿意吃的地羊肉，还有他脸上流露出的满足感，老林师傅和小徐师傅全都有些傻眼。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老林师傅随后饶有兴致的坐到了沈飞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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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我就是要通过这两锅地羊肉告诉你们，塞罕坝的精神就是在苦难中成长，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如果连地羊肉都接受不了，你们有什么支援塞罕坝建设，你们来之前那些宏伟的抱负，远大的理想，在恶劣的生存环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的，如果现在不能坚定信念，抛去你们身上的各种包袱，那么将来只会更加难以适应塞罕坝的工作和生活。”

“老林师傅，你的意思是说，以前来塞罕坝的那些科研人员也吃过地羊肉？”

很快，一个知青忍不住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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