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小厮们回来得都很快，甚至有些得意。

借大哥的钱来装豪横，爽啊！

“那双眼睛，如墨一般深沉，里头却似乎有燃烧着的烈火，炽烈悲怆，似乎要将天地烧毁，要将自己焚尽！”

“他一口咬在自己右臂上，深深的咬下去，又死死的不松口！水镜中的三圣母这才想起，几千年来二哥手臂上都有这么一个伤疤，原来竟然是他自己咬出来的！”

唯一惨的就是那位去请大表弟齐观言的小厮。他原本还抢着要去，自以为只是找一个人，最是方便。

“却说杨戬在水中沉而又潜，溪水顺着他的脸上滚落。水镜中的三圣母才知道他是那般骄傲，在天与地之前，都要藏起自己的泪水。”

“而当杨戬再一次抬头时，他用手毅然抹去了满脸的水珠，眼中已经不再有泪光。”

“杨戬抬眼望着天宇，忽然间，天穹中劈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杨戬的眼睛。”

牧辰原本趁着小厮们出去，自己也是得空喝口茶，内视一下灵台之花的情况。

此时见客栈里头人满为患，小二上点心都得靠着茶客们抬着手，从头上过去，也是无奈。

好在讲桌前的一片空间是独属于他的，无人敢来冒犯。

不过显然，洪英还是低估了牧辰说书的号召力。

小厮们出门没走两步，只是那么一吆喝。

“今儿个狼牙帮当家的请听牧辰先生的书，先到先占位！”

慑于老大的淫威，一干小厮的腿脚都已经麻利起来，赶忙跑去喊人。

于是牧辰放下茶碗，略沉默了一下。

茶客们见状立刻噤声，开始调整情绪，进入剧情。

这有人包场请听书，那还打工？打个屁！

扔下手上的斧头扁担，来的人瞬间就把整个客栈塞满，现在是连站票都买不到了！

开玩笑，打工挣钱就是为了听书。

其他人肯定回来得比自己晚。

然而其他小厮们此时已然坐回了位置，等着听书。

“此时，杨戬已经从溪水中走出。雷声阵阵轰鸣，闪电一道紧似一道，在天幕上，如同银蛇飞舞！”

“杨戬握着拳，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他神色之间带出愤恨，恨意越来越浓，一下又转为悲凉。”

“水镜诸神在这雷声之中，只时断时续地听见他的低语：我不会放弃！老天又如何？纵是……也要带大三妹，救出母亲……”

“此时又一声惊雷，掩住了他的声音，雷声过后，最后一句仰天高吼却听得分明。”

“我杨戬在此立誓，纵然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要报此血海深仇！！！”

“闪电映着他的脸，仍有少年的稚嫩，面容之上却是无比的坚定！”

“良久，才见他低下头，再度失神地自言自语：照顾好妹妹，救回母亲，到那时，我再去见爹，还有大哥……”

“只听哗哗声作响，积郁的雨水，终于倾盆而下！诸神在电光中看到，十三岁的少年屹立在风雨中，以己之血，指天地明誓，俱缄默不作一声。”

茶客们只觉得，这少年的誓言，字字句句，如重锤一般敲击在自己的心上。

老天又如何？

老天又如何！

十三岁的少年，亲眼见到贵为天庭公主的母亲，被强行摄走。

亲眼见到父亲和兄长跌落云头，惨死在万丈深渊之中。

可是为何！为何他敢在如此的夜，如此的雷霆中。

立誓要复仇！

诸神没有听到的“纵是”，他们已经在心中补上。

纵是粉身碎骨。

纵是万劫不复。

也要完成今日之诺！

“可是，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成为后来的司法天神啊？”

“不是说，哮天犬是二郎神的狗，二郎神是天庭的狗吗？”

“难道他今日发的誓言，都已经忘记了吗？”

众人一边流泪，一边痛心疾首。

抛开《宝莲灯》正传所述。

目前为止，至少到目前为止！

杨戬的遭遇是让他们同情的，杨戬的心性是让他们敬佩的，杨戬对妹妹的好是让他们有目共睹的。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

之前，茶客们将“美好的事物”看作是三圣母，看作是沉香，看作是小玉。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已经隐隐的，将之看作此时的杨戬。

这样一个勤劳、懂事、坚忍的孩子……

为什么，会成为后来的司法天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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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还没赶到玉川茶楼呢！

街上的人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反应过来。

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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