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胡说啥呀？我爸他是那种人吗？”

“那他怎么会对那个女人那么好？不光管人家的闲事，还把家里的钱拿去给她还账。”

“考个屁！连老师都不怎么管我们了。”

“谁不管你们了？”

冯七月搬个凳子坐下来，跟妈妈谈起了心。

冯七月往前凑了凑，问他：“还玩弹弓呢？”

“是啊，不玩干嘛？”

“这马上就要考高中了，你也得加把劲了。”

“那好，你爸今天也回来，我做点好吃的去。”妈妈满脸的愁容没了，转身进了厨房。

冯七月进屋放下，本想着上床打个盹儿，突然想起了王富贵，好长时间没见着那小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他告诉妈妈一声，出门去了王富贵家。

到家之后，见妈妈在坐在门槛上发呆，冯七月走过去一声：“妈，你这是咋了？”

妈妈叹息一声，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出啥事了？怎么了就没法过了？”

“滚，跟猪一起住也不跟你住！”耿小莲脸蛋儿红了起来，加快脚步走进了村子。

一脚踏进王富贵家院门，就看见那小子正趴在磨盘上鼓捣着什么，慢慢走近了，大喊一声：“你在干嘛呢？”

“你这混蛋，吓死我了！”王富贵回头吼了一声。

“咋就没办法了？他不管那些狗屁闲事不就行了。”妈妈朝着门口瞅一眼，小声问，“儿子，你告诉妈，是不是你爸跟老周家的闺女不检点呀？”

“这个家本来好好的，你哥有了工作，你又考上了尖子班，正好住到你爸那儿，吃喝都不愁，谁承想，一下子全变了。”

“妈，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担心，其他同学不都一个样嘛。再说了，我爸工作调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他说先把周阿姨离开单位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因为周阿姨找的那个男朋友是我们家亲戚，周老头就怀疑是我爸暗中帮他们牵线搭桥，所以才想法子把我爸弄走了。

妈妈听了，问儿子：“你说的是真事？”

“王老师呀。”

“不会吧？她哪一天不骂学生还叫一天吗？”

“现在不管了，连作业都不怎么批改了。”

“为什么？”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耿小莲。”

“好，不告诉她，你说。”

王富贵往前探了探身子，嘴巴几乎贴在了冯七月的耳朵上，小声叽咕道：“听说王老师要调走了。”

“调到哪里去？”

“听说是县里。”

“你听谁说的？”

“暂时保密，不能告诉你。”

冯七月心里灵动了一下，怪不得这些日子耿小莲对自己冷冷淡淡，原来是有心事。

照这么说，等王老师调到县城后，她很快也就转学了。

想到这些，冯七月心里就有点儿失落，跟王富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就走人了。

回家的路上，他拐了个弯，去了耿小莲家一趟。

他没有勇气走进去，在门外停留了片刻，便无精打采回家了。

进了院子，看到爸爸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他走过去，叫了一声爸，问道：“那份报纸是你给我订的吧？”

“什么报纸？”

“初中生报呀。”

“初中生报？”爸爸皱了皱眉头，说，“现在我连吃饭腰带都勒紧了，哪有钱给你订那个。”

“那……那是谁给订的呢？”

“这就有点奇怪了，谁会为你出钱订报纸呀？”爸爸埋头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说，“先不管他了，等我回去打个电话，让小王查一下收据就知道了。”

妈妈丁桂秋把饭菜做好了，喊他们爷俩吃饭。

“老大还没回来呢，再等一会儿吧。”冯茂林说。

“不等了，那个小兔崽子肯定又不回来了，没出息的东西！”丁桂秋骂骂咧咧进了屋。

冯茂林站起来，边往屋里走边问：“嘴里不干不净的，老大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先吃饭吧，吃完再告诉你。”

“啥事？”

“那小子谈恋爱了。”

“谈恋爱是好事，你骂个球啊？”

丁桂秋说：“你知道个屁，他谈的那对象不合适！”

“不是印刷厂的吗？有什么不合适？咱儿子不就是临时工嘛，有啥了不起？再说了，只要女孩子人品好就成了。”

“好个屁！”丁桂秋坐到了饭桌前，不等开吃，先说起了大儿子冯秋收谈恋爱的事情。

她说是在服装厂上班的范开花告诉她，冯秋收上班没几天就跟一个女孩好上了，女孩在印刷厂上班，人也长得挺好看，认识没几天就搅合在了一起，下班就往宿舍里钻。

冯茂林喝一口酒，望了小儿子一眼，笑着说：“钻就钻呗，这都啥年代了，你还那么保守？现在的小年轻不都那样嘛。”

“不是那么回事儿！”丁桂秋喊了一声。

冯茂林问：“那是咋回事？”

丁桂秋看了冯七月一眼，嘱咐道：“你听了可不能对外面的人说，丢人！知道了吗？”

见冯七月点头应着，才说：“范开花听人说，那个女孩她爹是个麻风病。”

“麻风病？”

“是啊，那病可了不得。”

“不过吧，现在已经不是难治的病了，打几针就能彻底治好，要不然，怎么会连麻风病院都撤了呢？没事，没什么好怕的。”

“你说得轻巧，那病可是有遗传的，万一传到孙子那一辈呢？”

“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天天听广播，上头不是说了嘛，那种病已经根除了。”

“好，就算是那病没事，可还有更龌龊的呢。”

“还有啥？”

“算了……算了，这会儿不说了，脏得吃不下饭。”丁桂秋说完，又扫了一眼冯七月。

“话说个半截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还怎么吃得下饭？”冯茂林是个急性子，脸色跟着耷拉了下来。

丁桂秋呼啦啦喝几口粥，转向冯茂林，小声说：“听说那个女孩的爹不光是个麻风病，还是个大野驴。”

“啥意思？”冯茂林皱了一下眉头。

丁桂秋说：“就是作风有问题，从年轻的时候就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不对吧。”冯茂林喝一口酒，舔了舔嘴唇，说，“他得了那种病，还有女人敢靠近他？”

“听说女孩她爹嘴皮子很溜，手头又有几个臭钱，对了，还是村里的民兵，夜里站岗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干那事了。”

“瞎扯，背后嚼舌的事儿你也相信？”

“是啊，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

妈妈抬头看儿子一眼，说：“七月，你瘦了，是不是在学校吃不好喝不好？要么就是受委屈了？”

“没有，都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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