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家伙就是不愿意，他觉得每一个残念都不该这么简单的消失，他们应该能有一次清醒活下去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不在现实。”刘涛又是沉沉一口气。“老家伙的妻子很早以前就先他一步了，自那以后他的人生就一直都是浑浑噩噩。”

“剥离恶念，这种和恶念近距离接触的方式，使他常年积伤，身体也受到了一定的蚕食。”

“直到为了救我，身上添了道入骨的伤痕，他才彻底停了下来，把一切都交给我了。”

“白山动物园算是他和他妻子来过最后的地方，所以一有空他就常来这里。”

“他只做了一件事，他说服了当时没打算让他继续留下来的前任，让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动物园。”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一个暴动他就没有明天了，可他依旧坚持了下来。”刘涛弹了弹烟灰，“也顺利的熬死了前任，然后园长就是他了。”

“他采用了和以往所有包括如今我在内截然不同的方式清除恶念。”

“他傻傻的立在那里，看着他的妻子向他冲来，眼神里尽是贪婪。”

“在他的妻子将他撕碎之前，那一任园长护住了他，然后一拳将她打散……”

“那老园长不得伤心死？”王凡试着共情了下，可惜他现在仍是个单身狗，他还没有那种可以让他付出一切的所谓感情。

“老家伙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总想着能将恶念从动物身体里抽出来。”

“你想想，一个装满污水的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掉，还会剩下什么？”

“一个空瓶子……可治标不治本。”王凡顺口接了一句，思考了几秒钟，“可污水还是会在，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罢了。”

第十一章 等天明

“两次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换谁他都受不了。”

“可老家伙抗下来了，他也没有失心疯的去找他前任的事，毕竟人家不进没犯错，更救了他一命。”

“你说是把瓶子打破容易，还是把瓶子清空再补满容易？”

“可那样耗费的时间太长了，即使一次能够恢复十几个残念，可那需要的不止有三年。”

“更何况恶念也不傻，他们也会将这些等候‘时间’的残念当做首要目标。”刘涛补充到，“没办法，谁让他们从前还是同类嘞，污染起来也更得心顺手些。”

“直到他那一次误入了里世界，惹了不小的祸。”

“整个猴子区的暴动，和你这次的情况差不多像，但要危机的多。”

“他交给我能有什么用呢？”刘涛自嘲，“他花了那么多年攒下来的员工到我手上才不到一年，就死的跟他接受前一样了。”

“我对不起他，可我又能怎么办？各区暴动一次比一次频繁，一次冲出的恶念也一次比一次更多。”

“我也会累的，我有时也会孤单，但我希望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能伸出援手。”刘涛听起来都有些哭腔了，“我只是希望动物园不要败在我的手上。”

“等我死后我想我可以不带着愧疚，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刘涛眼睛里真的挤出了几点泪水，一股有意夹杂着无意的情感奔向了王凡。

“真拿你没办法。”王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框他还是另有所图，但动物园的种种他还是能够推断出来，刘涛和那些园长这些年下来也真的不容易。

“我答应你，等到动物园真的遇到那种避无可避的灾祸的时候，我会来试试。”

“但你也别对我抱太大指望，你明白的，就我这瘦胳膊瘦腿，真不一定能有多大作用。”王凡无奈的应了他，也算是回了他答疑和清理恶念的情分。

刘涛一见他答应，立刻收起了悲伤的神情，把烟头在烟灰缸里钻了一下，算是熄了烟。

快步走到王凡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笑的比谁都开心，“那可就说好了啊，你要是敢反悔，我拼着动物园不要了，我也得出去打死你。”

刘涛“变脸”也不是第一次了，王凡倒也没生多大气，只是打算找个机会锤他几下罢了。

刘涛走向窗前，外面已经黑透了，灯光也仿佛被隔绝了一般，只能维系小屋里的光照，一点照不到窗外。

刘涛落下窗帘，走到墙边，检查了下油灯燃料，听着灯内的哀嚎声，刘涛才笑着点了点头。

“听起来还蛮有劲的，看来不止能燃一个晚上。”刘涛侧身躺在了床上，拉了一席被子，大致盖住了身，马上就要入睡了。

“你也记得早点睡，明早还得送你们出去，要是醒不来就别走了。”刘潭合上双眼，说出了他睡前的最后一句话。

王凡趁热坐在了椅子上，两只胳膊往桌上一搭，趴在上面浅浅睡去了。

即使在这种地方休息还是不能少的，那种担惊受怕熬一宿没睡的纯粹就是脑子被驴踢了，又不是只过一个晚上，熬过今天就没明天了。

有人要是真的傻到一晚上不睡觉，那才算熬过今天就没明天了。

——————————————

当晨光透过窗帘打在王凡脸上的那一刻，王凡睁开了眼。

虽然说睡去了，但也只是浅睡，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他时刻得保持着一定的警觉。

或许，得把谭浩扬的鼾声除外，他大脑默认把那玩意屏蔽掉了。

王凡看着趴在地上的死胖子，一阵无语，明明最晚把他靠在了桌边，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王凡走了过去，刘涛此刻也站在他的身边，那位比他醒的还要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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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愣住了，他在那些残念中看见了他死去的妻子，即使那缕残念受到了污染，扭曲且混乱。”

刘涛叹了口气，“确实如此，抽离恶念之后，那里就会留下一个空壳，但恶念并不会消失，还得想办法净化或者任由它变成猴子肉。”

“留下来的空壳在远离恶念之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恢复一定的意识，以纯粹的残念继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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