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更得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们俩都弄不过那个人，救命之恩我记住了。”女人双手合十接连的鞠躬道谢。

“哎，别说了，谁也不能看着你被糟蹋不是，出门在外是真难啊。多大点儿孩子啊，都得翻垃圾桶。饿着了吧？爷爷这有个馒头，嘶，馒头呢。”年纪不小的男人在身上一阵拍打想要找到那个馒头。

“哎，你俩都自身难保呢，俩人身上都凑不出什么钱吧。要是带上我这个拖后腿的，你们就更艰难了。让我自己走吧，你们也先找个能做的工作就好，骑驴找马才是正道。”简驰看着两个人心里思绪万千，两个人都是下岗来深城创业的。显然都是热心肠的好人，可是再过几年他们被残酷的生活磨灭了热情与善心之后，剩下的会是什么？都说有些人冷血，其实很多都是没磨灭了之后剩下了冷血。

“你这孩子说话真有条理，家教一定很好。跟着我吧，翻垃圾对身体不好。我年轻勤快，干个短工也够咱俩吃饭了，就是住宿和暂住证麻烦些。再说真要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能豁出去赚钱。”女人按摩右上臂咬着牙说话，简驰能体会到她的决心和意志。

简驰的眼睛适应了周边的黑暗环境，渐渐能看清是对方是一个平头微胖的人。简驰看两人也没有什么危险了，转身走到巷子口准备离开。

“大叔，姐姐，咱们站在这里挺冷的，不如沿着街走两步。你们和我说说你们的情况行么？”两个身处近乎绝境的人，居然还想着帮助自己，简驰在他们身上仿佛看到了前世自己在京城时混迹的影子。

“我这没啥好说的，哎，说说也成。我这个憋屈啊。”平头大叔晃荡着脑袋感叹：“我在原来的酒厂也算是个人物啊，兢兢业业几十年，就因为嘴欠，见不得别人欺负小姑娘。得罪了人之后，赶上有下岗的说法，我就直接被踢出来了。然后那个厂长还和我们当地的厂子都打了招呼，我都五十多岁了，找不到工作只好一狠心来深城了。原本想着找个酒厂继续老本行，现在看还是先糊口吧。”平头大叔说的挺轻描淡写，但是一个有名气的从业者能在当地被整体排斥。得罪的那个人影响力和手段都不会太轻柔，不知道打击了大叔多少次才把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逼迫到远走他乡。

“别看我了，我比他简单。就是不同意和主任处对象而已，被他造谣说我勾引他，然后被开除，还被他老婆追着闹。想着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而已，没想到这才来第二天就这样挨顿打。要不是你俩帮忙，我今天就麻烦了。”女人心有余悸的说，她本以为遮头盖脸的藏在天桥下凑合一晚上没什么呢，哪想到半夜有人摸过来袭击。

“工作谁不想找啊，也不是那么好找，算了明天还是找个能对付干的就行了。睡野地太不安全了，小姑娘你更是要注意点。今天要是不是我们，你说不准吃什么亏呢。”平头男人晃晃头，倒是很大气，馒头的事儿也没有深究。

“知道了，大哥。我想再坚持两天，找找合适的工作。孩子，你咋回事。和家人走散了么？”女人盯着微光下能看清样貌的简驰问道。

“我父母没来，这边只有我自己。”简驰不想多纠缠，顺口说了一句。

简驰皱起眉，虽然不愿意管闲事了，可是眼看着有女人被欺负还是忍受不了的。

能猜到是有人在趁着黑暗想行苟且之事，然而遭遇了反抗，还有第三人不知道是帮忙还是助纣为虐。

简驰看了看周围，用脚尖挑起一个罐子，用力上挑，砰的撞在天桥的底下。巨大的声音吓的底下的人都停下了纠缠。

第七章：背负青山翼垂天际

女人低声嘟囔着骂了一句方言，然后走到巷子口：“那你跟着姐吧，有我一口吃的，饿不着你。我是学财会的，这两天继续找找有没有对口的工作，找不着就去做服务员。深城遍地黄金，饿不死人。”微光下能看到她的五官挺好看的，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隐隐能看到胳膊上深色的淤青。

“还是跟着我吧，我这几天没那么着急找事儿做。心里不痛快闹得，我可是有手艺的，我就不信深城没有酒厂。再不然当个力工也成，你个小姑娘自己养活自己都费劲。”平头男人叹了口气也走到微光下。看样子大约在五十岁上下，微胖的身形怎么看都不是个体力很好的人。

“桥上根本没人，留下他自己在那多危险，那个高个的混蛋万一回来不得报复他！你没看到这孩子是一路翻垃圾桶过来的么？大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就麻烦了。”女人的相貌看不清，但是观察力和逻辑倒是还可以。

跑了两步又转回来，一个人到桥下提了一个小包裹继续跑，那个女人扫过简驰之后，又跑回来拉着没看懂情况的简驰跑起来。简驰没有在女人的动作中感觉到恶意，也就顺着对方的力量跟着两人跑到另一个街口，躲藏在一个背灯的小巷子停下喘气。

“你怎么把人家孩子给拽来了？”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声音，才跑没多远，就喘的厉害。

“在我这呢，不好意思啊。偷拿了你的馒头，来，孩子，这个给你吃吧。别翻垃圾了，翻不出来啥的。有能吃的早就被翻走了。”女人一头长发，长裤套筒衫，黑暗里看不清样貌和身材，声音听起来是年轻人。

“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为啥垃圾桶里吃的被翻走了。不是说深城遍地黄金饿不死人么？”简驰觉得没有住处还是正常，没有吃的有些过分了，毕竟可以打工的地方很多。

只是心底酸楚难耐，为什么一个个热心的好人都慢慢变得冷漠功利？如果任由事态发展，那个巨大到连天接地恐怖大潮将会席卷整个社会。到时候会有多少如此善良热忱的人被打落尘埃。自己虽然能在小范围内帮助本县甚至本市的一些人。可是还有更多的人困顿在苦难之中。

可是如果救助，几个亿扔进去都是杯水车薪没多大意义啊。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需要多少代价？

自己还能逍遥么？

还能富贵闲人么？

不再做君子，不再善良的话才说了几天就放起了么？

“我要想一想，有些问题很严重，很重要。跟我走吧，送我回住所。路上看到瓶子罐子带联系方式的塑料口袋都看看，我需要上面的联系方式和品牌名字。到了地方我给你们一百块报酬。”简驰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两个人，明明都半身陷入在泥潭里，偏偏还想着要托起希望的平凡的好人。

转身向前走，身上似乎无比沉重。

看着转身前行的孩子，男女互相望了一眼，有些莫名，但尝试也不损失，一路跟着简驰前进。看到带商标的就撕下来，或者直接用包裹装起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都能感受到简驰异样的情绪，和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

总觉得慢步前行的孩子走的特别艰难，每一步都沉重压抑的难受。一直走一路捡，天色越来越亮起来。走到一处桥头，初升的朝阳徐徐升起于地平面。

少年人眉目如画，负手而立，拳头紧紧握起，长长的吐气。

一夜思量，已有决断。

背负苍山。

翼垂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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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嘴还真硬。”女人摇了摇头，毕竟对方是救了自己的小恩人，还是回答道：“我听说抓暂住证特别严，要是没有暂住证会被抓去樟木头那边打石头。没看我们挨打都不敢喊么。”女人心有余悸的向外探头看了一眼。

“二哥，快过来，有人在打架。”略微提高声线，简驰朝着无人的天桥顶部喊了一嗓子。

瞬间就从桥下跑出来三个身影，三个人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跑去。高个的穿过黑暗跑向远离简驰的方向，两个矮个的不敢跟着高个的跑，只能绕过简驰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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