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无神，发型蓬乱，成遂坐在庭院中怔怔的望着天空中南去的大雁，听到高空传来的雁鸣，眯起眼睛，看到雁阵排成人字形，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

宗正院安排两个丫鬟服侍他，是为了解决成遂的需要，宗狱保证不会让成遂留下血脉，一旦丫鬟怀孕，就会被残忍的流产。两名丫鬟最重要的职能是监视成遂，要了解成遂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并定期向宗狱右宗正陈述所有情况。

“中书，朕不忍心看到皇弟在此受罪，他现在都有点痴呆了，就是从宗狱中释放出来，也没有心智去兴风作浪了！关押了十六年了，震麟的那些力量都已经烟消云散了。”皇帝心痛的言道，往日的一切勾起了他的同情心。

“圣上心思臣懂，对兄弟亲情，古人常说‘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兄弟之情何等可贵，臣也有兄弟，臣五岁时，父母双亡，是兄嫂抚养长大的，还记得那时，长兄长嫂每日起早贪黑的劳作，才让臣识字读书，兄嫂的大恩，对微臣来说，真是无以回报，可臣也不敢因私废公啊！”梁兴奴小心的劝慰皇帝，巧妙的把话题转移，随口问道：“圣上可记得前朝往事？”

为了看住彪悍的成遂，不惜安排了龙武卫的百人队轮流监管。

想起童年往事，皇帝不自觉的微笑起来，看到弟弟，露出不忍之色。

皇帝问皇叔公叔协关于皇弟的情况，公叔协谈及成遂，露出同情之色，告诉皇帝，自己定会好好照顾他的起居，若众人不尽心侍奉，定然严惩不贷。

皇帝本想和弟弟多交谈两句，但是看到痴痴呆呆的弟弟，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忍去打扰，皇帝给众人每人赏赐了十两黄金，便驱马和梁兴奴返回。

宗狱厚重的大铁门被几名中侍缓缓推开。

皇帝成泽今日来到宗狱，带着梁兴奴，探望这位弟弟。

当皇帝看到目光痴呆的弟弟，不禁想起了和弟弟成遂、邕梁质子农皋伏地、农皋祜、公师都等同窗的情景，想起了孩子们打闹的场面，先帝从不禁止孩子们打架斗殴的，认为这是男孩的天性，有利于培养勇武之气。

中都的东南侧，著名的宗正院坐落在此。

宗正院主要职掌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造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也要管理皇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事务，帮助皇帝管理家事。

按照当朝的八辟制度，对于皇帝的亲、故、贵等要进行另类处理，皇族触犯国法，帝国的掌刑和司法衙门无权过问，有宗正院按皇室家法处置。

第175章 探望皇弟

成遂继承了父皇强健的体魄和勇武精神，最喜欢和现在的中帅公师都掐架玩耍，成泽和农皋祜总说公师都是野孩子，公师都性格粗野，恼羞成怒之下，总喜欢用拳头说话，说着就要上手。成遂总是保护着他们，成遂和公师都没有那天是不打架的，总来劝架的就是比他们大几岁的当今中宰公道安。

想到几个孩童在一起扭打的场景，皇帝心头总是泛起淡淡的温柔。

现在的成遂只有当年的轮廓和影子，完全没了当年的风采和神韵了。

宗狱最内部的宽大房屋中，自新皇登基后，成遂便被关押在此。

十六年过去了，他已是两鬓灰白，不复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成遂！

成遂太过于特殊，都知道他没犯罪，他最大的罪，就是姓成，拥有了这个姓氏，就意味着具有帝国继承权，是和当今皇帝成泽具有相同的权利。这个姓氏是先帝所赐予的，当今皇帝没权褫夺，这是宗正院的铁律，只有赐予姓氏的皇帝，才能剥夺这个姓氏，先帝成宣可没给宗正院申明在玉碟中剔除成遂。

在宗正院中，不但皇帝的人马密切的监视此人，连皇太后的姚家也在监视，大家都明白放出此人的后果，本来依皇太后的意思，直接鸠杀此人，但皇帝不忍心，认为将之软禁已经非常过分，而且为了防范姚家加害自己的弟弟，皇帝让德高望重的公叔协前来执掌宗狱，也叮嘱自己的人防范皇弟被暗杀。

“前朝的十三任王仲戊子观，人称‘贤王’，也被称作‘和事天子’，性格柔慈，行事宽容。虽说宽容是好，可宽容过度就是放纵了！他的弟弟、皇子还有封国牧师虽有犯法，仲戊却不忍惩罚，结果易朝出现了败亡之兆。”

“他的弟弟有篡位野心，虽被发现，他竟不忍惩罚，只是独自垂泪，结果他崩后，继任者雍丁子询辩无法控制这些无法无天的王室贵族，这些贵族不尊王令，相互争斗，致使国内遭难，而雍丁也被失望的国人放逐。他的继位者武甲子修也被贵族派出的刺客刺杀，如果不是我们农朝先祖扶持武乙子溥，易朝怕也是复国无望，释放皇弟这件事情，还请圣上三思而行，且不要为求心安而祸乱天下！”

皇帝听完后，正色言道：“师傅说的对，‘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朕也知道你的哥哥曾有事求过你，却被你拒绝了。”

“哎……”梁兴奴长长的叹息，“这件事让家兄久久不能忘怀，我的侄子允常因为臣不能枉法，还在常扬牢狱。圣上，不要忘记，‘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若此事处理不好，伤及的恐怕不单单是兄弟亲情了，可能会伤及天下的。成遂被释放后，自己可能难有作为，可是难保不有人利用他来做文章，树旗帜，有时候，一个人的招牌比一个人的能力要好用的多。”

“朕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于心不忍，震麟的母亲也在凄凉中离世。若能照顾，还是要照顾兄弟之情，你侄子的事情，朕会让辅国传令给常扬，让他们把令侄无罪释放。”想起夫人的死状，皇帝心中还是惊惧不已。

“圣上，万万不可，我这个侄子，仪仗臣在中都的地位，横行不法，当地郡守判的没有问题，应该让这小子吃吃苦头，这样对他也好，让他有所收敛。”

“亲兄弟关在宗狱中，圣上仁爱，怎能忍心如此？可是圣上，帝王之家，怎能凭借亲情来处理事务？自古无情便是帝王家！为何无情？因为皇家身系天下，一旦处理不慎，后果可会祸乱天下。想想前代，有多少帝王因家事处理不慎，引发严重后果。就说前朝的阳甲，可谓是武功盛极，但是在处理国储的问题上，几乎贻误了太子亶泰，若不是“神算子”太卜巳叔然拨乱反正，几乎断送江山，我朝的第十五任皇帝成襄仲，性格柔慈，不知约束皇弟，结果让皇弟公武仲抢夺皇位，若不是太子成崇阶有雄武之才，岂能再开正统，还有……”

皇帝轻轻抬手，打断梁兴奴的劝谏，“朕懂你的意思了，此事朕会好好斟酌的，不会冒然释放震麟。今日朕才知道为何你能坐稳朝堂，做人做事，无愧于天地，如果我们皇领的官员都如同你一样，何愁天下不能大治。”

“如果圣上挂念皇弟，以后圣上多来宗狱看看也就是了。”

李淑坤·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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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遂白发已占据大半，长期的软禁让成遂的精力慢慢耗散，终日的面对两名女人和碗口大的天空，成遂的心智也逐步蜕化，常痴痴呆呆的呢喃。

在宗正院中，有令所有皇族中的天潢贵胄都恐惧不已的机构存在，这就是令人闻之骇然的宗狱，虽然皇族犯罪，不用担心被砍头的危险，但宗狱却是完全不讲法律的地方，很多成员被秘密软禁，连法司审判的机会都没有。

宗狱是把双刃剑，虽让皇族避免审问拷打，但也让他们不明不白的关在此处，是皇帝对付威胁者的有力武器。宗狱是为了软禁，让人失去最宝贵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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