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起喝一杯，此番蔡世伯能来我营中，我甚是高兴。”皇甫嵩举杯道。

在座诸人皆举杯向蔡邕见礼。蔡邕自应承了周元福所托之事后，一心想早点带女儿离开是非之地，故在周元福答应照看两位女儿的情况下，匆匆出城进到皇甫嵩营中。

阎忠哈哈大笑道：“定是以讹传讹了，这估计是黄巾中人故意散布谣言，激励众人以死守城池而已。”

蔡邕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既然这不是皇甫将军本意，那是最好，想当年皇甫规老将军在西凉平定羌人，也多用招抚之策，收效甚佳，故而，故而……”

皇甫嵩念蔡邕有举荐族叔皇甫规之恩，故以子侄之礼见之。

皇甫嵩与阎忠互望一眼，此事也就是酒醉后两人在场时提起过，原本是酒后之言当不得真。

阎忠知是皇甫嵩怀疑自己走漏了消息，故而向蔡邕道：“蔡议郎从何处听此骇人之语，应该是谣传吧。”

蔡邕一时也无法断定，只得说道：“我也是听城中黄巾贼人讲的。”

蔡邕长叹一声说道：“自遇大赦后，我四处飘零，前些年我与泰山羊氏定下婚约，如今我送女出嫁，不期陷入此城之中，唉。”

皇甫嵩闻言变色，“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世伯既然来到我军中，我自然会维护安全，世伯勿忧。”

蔡邕继续说道：“我是出来了，可是我两个女儿还被贼人扣为人质。”

荀爽年近六十，常年奔波显得身体颇为结实，“我在为刺史大人忧心啊。刺史大人不听老朽劝阻执意上书，这张让圣眷正隆，恐怕刺史大人谋事不成反为所害啊！”

王允起身哈哈大笑，慷慨激昂道：“我王允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想当年我初为郡吏，小黄门赵津横行不法，我便将其处死以泄民愤。”说完后忽又伤感道，“只是刘太守为救我命，自承其祸，替我慷慨赴死，实在让人……”

闵贡起身说道：“刺史大人莫要悲伤，你也为太守大人扶棺回乡，守孝三年，刘太守无憾矣。”

这荀爽字慈明，乃颍川荀氏家族的人杰，人们尊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排行第六的荀爽名声极高，也深受党锢之祸牵连，天南海北的逃了许多年，刘宏解除党禁后，受王允相邀前来相助。几人之中就数他年纪最长，所以王允对其也极为尊敬。

皇甫嵩眉毛一动说道:“哦，竟有此事？这帮贼人难道是以令嫒为要挟，让蔡议郎来当说客？”

蔡邕面露难色，心想这皇甫嵩称我原来的官职，这是提醒我莫要辜负朝廷，叹口气说道：“近日城中纷纷传言，说你要打破城池后要屠城，然后将城中人头做京观以震慑其余各地黄巾贼，城中初时人心浮动，但慢慢就有同仇敌忾之气，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

几人闻言具是哈哈大笑，唯有荀爽摇头道，“阉党弄权，岂是这般容易就能绊倒的，少不得费一番周折。”

赵谦道：“荀公莫要忧愁，此番不成我们再别想他法，终要把这阉党一网打尽，来，一起喝一杯。”

“蔡世伯一向安好？家叔在世之日一直常念世伯的举荐之恩，每每都对您感激不尽。”皇甫嵩恭敬说道。

蔡邕捋须笑道：“‘论其武劳，则汉室之干城；课其文德，则皇家之心腹’，当年我举荐皇甫老将军这两句写的颇为中肯。皇甫规老将军文能教化百姓，武能平定一方，文武双全，确实是国之干城。即使我不举荐，朝廷也是要重用的。”顿了一下又说道：“如今皇甫老将军也是后继有人，皇甫将军此次平定黄巾之乱屡立奇功，实乃可喜可贺。”

皇甫嵩站起身道：“蔡世伯所言极是，小侄记下了。”

蔡邕不甘心的继续说道：“而且如果你决意屠城的话，城中百姓必然也和贼人一条心，到时候反而助长了贼人的士气。这次我被逼出城，也是想得一个不屠城的承诺。”

皇甫嵩微微皱眉，又展颜说道：“我上受国恩，下救黎民，自然会慎重行事，蔡世伯勿虑。”

阎忠也帮腔道：“皇甫将军也未曾想屠城，何来承诺一说呢，哈哈，蔡中郎多虑了。”

“蔡世伯既然已经从城中出来，就多在营中盘桓几日，令嫒那里也不必忧心，待我打破城池自然救出。”皇甫嵩接口继续说道。

蔡邕一看皇甫嵩明显已经不耐烦，恐多说无益，事情也只能这样了，就说道：“听闻有刘关张兄弟也在军中，现在名声颇为响亮，不知可否一见？”

皇甫嵩忙令人引去。

待蔡邕离去后，皇甫嵩屏退众人，帐中只留阎忠。

阎忠忙行礼道：“将军，此事我从未对外人提起，请将军一定要相信我。”

皇甫嵩点头道：“嗯，本是酒后妄言，岂可当真。”

阎忠道：“那将军的意思，是要听蔡中郎所言对城中贼匪进行招降？”

皇甫嵩朗声笑道：“腐儒之言岂可当真。当年我叔父在边地确实多用招抚之策，但情况不同，边疆之地乃癣疥之疾，且地处边远用兵不易，故出此下策。而黄巾贼则不同，此为我汉室心腹之患，特别是匪首张角与张宝俱在城中，如何招抚？太平之世招降只能助长贼人士气，必须严惩才能让后人警醒！以前我可能是随口说说，不过为了震慑群贼，这次我要真的试试这人观！”说罢眼中射出狠厉的光芒。

阎忠迟疑道：“那蔡议郎这边如何交待，虽然这些年蔡议郎不在朝中，但是也身负人望，如果将军得罪了他……”

皇甫嵩笑道：“无妨，蔡议郎只是心系子女安危而已，打破城池救出他一家老小就是了。这些贼子性命他怎会关心。”

阎忠点头称是。

“依阎公之见，这冀州黄巾何时可灭？”皇甫嵩问道。

“破敌之日不远矣！”阎忠捋须笑道。

“哦，此言何解？”皇甫嵩又问道。

皇甫嵩谦逊的笑笑，“此全是皇上庇佑，将士用命才有这些许微功。这兵荒马乱的，世伯突然至此可有何事？”

王允复又慷慨激昂道：“为了刘太守知遇之恩，也为了天下读书人，我誓要诛尽阉党，还大汉朗朗乾坤！”

孔融年龄最小，闻言击节赞道：“王刺史真乃我辈楷模，天下读书人苦党禁久矣！这党禁也全由这帮宦官而起，此次王刺史所做正是某之心中所想之事！我敬王刺史一杯，预祝王刺史此番上书让阉党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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