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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引灵

  • 作者:切尔德笔尖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25 16:12:40
  • 字数:24710

老板倒叫一个鼠胆贼人,见形势不妙,慌忙开溜。

千年飞僵的能耐可不是吃素的。

林子强知道,陆枫霞绝对没这般能耐,定是钱伦豪从中协助。

【这样的结局,也挺好,可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阵失落...】

既能隔空吸血,自然能将人紧紧束缚住。

一路上,街道的广告屏,宣传语,以及饭店里的电视声,竟全都在呼吁居民今晚不出门。

“看不出来,那个女孩的本领还挺高。”

“她是电视台的领导。”

眼下黑雾来袭,天门诛杀阵是唯一的契机。

扔下十万,换赌七百铜钱,二人马不停蹄赶回了荣宁小区。

“紧急通报,今夜将有一股雾化毒气侵袭我市,具体为南偏西方向,特别是荣宁小区,请各居民奔走相告。”

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内心藏着火的,只是很多人不外露罢了。

“去拿来。”

“姑娘,你这衣不蔽体的,别到处乱跑,寻事也别来此地。”

别看老板个子不高,发起火来,倒叫霹雳蒙雷都吓了脸。

“那么,关于这股雾化毒气的形成,专家的推测是空气中的二氧化硫,在臭氧与闪电的作用下,与二氰化钾化学反应产生。”

...

寻常人家哪见过这般阵仗。

她的眼睛猩红,尖牙血色。

“鬼,鬼啊!”

“怎么回事...”

“我们不要你的命,只想去救命。”

明明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那股迷惘劲就跟跗骨的蛆一样,蠕动得令人坐立难安。

一脚油门,车至荣宁小区门口。

“那么,现在黑雾还在往南偏西移动,而且加快了进程。”

“恐怕再过半小时便到荣宁小区,至于方向是否还会再变,还需进一步观察...”

“海波,半小时,可还来得及?”

“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来帮你们。”

与时间赛跑,没人会在最后关头到来前停下。

如果说劫难是命中注定,那么努力或许是打破桎梏的唯一钥匙。

“糟了!忘记最重要的那把剑了!阿强,你们先弄,我去取剑。”

王海波早就换上一身道袍。

这一笔大单将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笔,也是最重要的一笔。

手肘上的伤无时无刻不在告诫他,切不可轻敌。

“小玉,你先去躲一下吧,毕竟你非传统意义上的人。”

“呵。吃完斋饭就不要尼姑了是不是?林强,本姑娘的初吻可都给你了,我要是出问题,就是你的错。”

哪壶不开提哪壶,亦或者是戴默玉刚好瞥见了侧在灯光下的毛筠淑。

“难道我就不是吗?”

咳...

当林子强回过头时,只见面容憔悴的毛筠淑。

她看上去异常虚弱,连迈开半步路子的力气都不一定有。

“筠淑...”

“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先告辞了。”

“别!外面太危险了,要是不介意,在这里避避吧?”

林子强承认有些自私,他只是不想毛筠淑的离开。

若说在海杭市是出于保护的遣送,那此刻便是自私的拥有。

他明白,毛筠淑准是误会了什么。

“不了,照顾好自己。”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一股陌生与决断。

“林强!”

“看你们,往哪里逃!”

抬头相望,彼时天空中,黑云蔽天,不留半点光阴。

是犼!它来了。

黑雾散成圈,将整个荣宁小区笼罩。

透过黑雾,林子强能看见,一双巨大的角,那身高堪比哥斯拉。

【这就是传说中的犼?】

“铜钱还没摆好,来不及了...”

“快进去!让我来会会它!”

戴默玉此刻急了眼,冲出来,与林子强二人换了个位置。

千年飞僵在犼面前终归是渺小。

任凭她如何施展,皆无法打破半点神秘。

呼!

只是一个轻描淡写,她就被击飞数十米,狠狠砸在围墙上。

“筠淑,别怕。”

“我,头晕...”

【鱼干怪,再借用你的力量!不对,是死神。】

林子强自问本身代表着死神,此刻也只有自己能站出来。

【内心的恐惧是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他,光勇敢是远远不够的,死神此次并不会出手。

事实也证明如此。

任凭他如何吼叫,就像一只啼哭的小鸡,摆在空地上,仅落个显眼的下场。

“卑微的生命...”

“身体,灵魂正在剥离...”

林子强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体内的血在沸腾,意识模糊。

“林强,活下去!”

待再次回过神来,又被戴默玉救了一次。

然而,此刻她后背上,淌开了巨大的伤口。

“怎么样,我,很酷吧!咳...”

血?

滚烫的血液滴在林子强的脸上。

再看向戴默玉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充满疲倦。

“林强,能不能抱我...一下?”

“你少装...你怎么了!”

林子强本想将戴默玉推下,当他的手触及戴默玉背部的时候才发现。

原先的雪肌,竟只剩白骨。

“醒醒,喂,你不会有事的!”

“冷...这就是死亡吗?”

“僵尸不是死不了吗?不会的,快醒醒...”

“你不是说,不会为我担心的吗?嘿...”

一口阴气吐在林子强脸上。

都说人死时会含一口气在喉咙,吐不出来。

可僵尸相反,当它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意味着回天乏术。

看着淡蓝色的氤氲之气飘荡高空,升腾,盘旋...

【明明是那么恨你,明明是那么不想喜欢你,可心...】

生死有命,谁都无法主宰,至少此刻如此。

“去死吧!”

高空斜射下一道黑色的戾气,那是最后的审判之光。

“你是将我王海波大师放在何地!”

英姿飒爽,仙气飘飘,断舍离之间,留下个孤傲的身影。

王海波终于赶来。

只消一斩便将戾气消除。

桀!

能感知到,周围的空间静谧,连心跳都快停止。

显然,犼被激怒。

“恨,好恨...明明是仇人,可你的死,让我真的好恨!”

林子强自问,就算是林土建死的时候,恨意也不比此刻大多少。

然而,他终究是一凡人,无根无萍,掀不起半点风浪。

死神并不会在此刻出手。

“是两个世界又开始隔开了吗...”

他能感知到,体内的神秘力量愈来愈远,划出一条深深的界痕。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身为弱肉,除了叹息,只剩下无奈。

“千门无极,道法通天,天门诛杀阵,启!”

王海波自然不甘示弱,毕竟此刻退却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一招行云流水的动作,从未有过如此可靠。

换往日,林子强定然惊叹这种该死的可靠感。

然而,此刻的他,脸上只有黯淡。

莹莹之光闪动在铜钱之上。

数百道光汇聚在王海波的身上。

铸剑回旋之际,守望孤崖之巅。

道,既是孤独,又是求生。

天空中,明月浩天,荡涤出一片祥和。

黑雾渐散,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

是犼!

他的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

渺小的人竟能将神迹毁灭,让真相露出水面。

不过人终究是人,也只能做到此处。

“嗤!”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道呼吸,却凝含了犼全方位的认真。

霎时间,百鬼夜行,千魂出川,将凄厉与绝望抛掷高空,炸裂开屠戮的凶残。

是蛮横的掠夺,是虚妄的撮摄。

妖魅撩拨,怨灵四起。

能听到绝望的哀嚎,与无助的悲凉。

“它,这是要大开杀戒!”

“师傅,用血!”

“用血,岂不是正中下怀?...懂了!”

经毛筠淑提醒,王海波才想起来,主动献祭的血,与被动吸食的血,是不同概念。

就像人一样,同为人,乐观,悲观,积极,消极,总归是不同的。

“诛神变!”

这是王海波新学的一招,以血为界,横买平安。

将血洒向各处,引贪婪的妖魅吸食,从而获得喘息。

随即,他快步冲向犼。

在犼身上,黑色的气息正在逐渐泛滥。

显然,要是没抓住机会,恐怕无法再施一次。

“胜败,在此一举!”

他瞧准时机,对着犼的胸口,便将桃木剑祭出。

这把桃木剑,较其他的桃木剑更旧些,也更大些。

是他父亲最心爱的剑,也是葬送了生命的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当然,王海波是希望能一击必杀的。

飞剑似针,倒是不负期待。

犼被桃木剑一个踉跄,刺穿了胸膛。

霎时间,黑色血水倾斜,宛若飘零的飞泉。

血水所沾之处,寸草无生,白骨败烂。

“快进去!”

王海波拉着林子强便往事务所里钻。

“它会不会鱼死网破,将这里踩成粉末?”

“不怕,有神明护着。”

王海波所指的神明便是王福祥长年累月供奉的祖师爷。

起初是在家里供着,搬到店里之后,也挪了过来。

果然,外边的血水如雨下,将妖魅怨灵纷纷祭天。

没想到,本是危险的血水,成了最后保命的符。

“醒醒,你别死啊!”

林子强始终在一旁木讷。

他已经感觉不到戴默玉的呼吸。

她的身体,血液开始凝固,巨大的伤口已经将血液流了七八。

“阿强,她是僵尸,别太难过...”

“不,她是人,活生生的人。”

“你该不会真喜欢她吧?”

“至少,不讨厌,希望她活着。”

林子强过不去心中的坎,戴默玉为自己而死,这份恩情是苟活的烙印。

况且她曾表达过爱意,单凭这一点,就恨不起来。

男人,终究是容易被自己骗的。

“肉体败坏成这样,回天乏术了。本来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如果你想她活,将你的血喂给她吃。”

毛筠淑冷冷地说道,她已经不想再叫林哥。

至少,跟林子强亲近,只会让心上的伤扯得更大。

【任你喜欢谁,都不应该喜欢戴默玉才对。林子强,终究你还是个只看外表的人...】

她想不明白,短短几日,男人说变心就变心。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筠淑,我只是不想她为我死。”

“没必要解释的,做你的选择就好。”

“...”

刺啦!

手腕上的血笔挺落下,就跟虎跃山上,戴默玉试图自杀的割腕一样。

血液落在戴默玉的尖牙上。

一滴,两滴,...

缓缓地,她的呼吸微弱。

“我的血,有起死回生的功能?”

林子强有些懊悔,当初若给林土建吃食,指不定...

“是你身上影灵的气息。”

屋外,血水落完,听到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声音。

而地上的血水并没有迅速消失。

它们铺成一张网,就像无底洞,等待着猎物的钻入,贪婪地吞噬所有。

“看来今晚得在店里待一晚了。”

“我要走。”

“筠淑,别!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我跟戴默玉,只是朋友。”

“林哥,你没必要跟我解释的,真的。”

她回过头来,陪了个笑脸,只是在这笑脸背后,尽是无望的深渊。

“朋友?”

戴默玉听到了最后两个字,醒过来。

“我,还活着?”

“阿强救了你。”

“为什么要救我?”

“我...”

“他说,喜欢你。”

毛筠淑丢下一句话,便淌入血水中,离奇的是,她并没有任何危险,就像在淌浑水一般。

“徒弟,你...”

王海波知道,这绝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只有:毛筠淑,不是人!

“我就知道,你绝对喜欢我!”

戴默玉跳得更欢了,直接搂住林子强的脖颈,硬是将两人拉在一起。

“等,等等...”

没等林子强说完,便是一个深情的吻,完全不顾王海波的感受。

“阿强,我看你就把她娶了吧,受不了,受不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王海波还是懂的。

他是道士,不是禽兽,遮了眼,往后堂走去。

屋顶的灯摇摇晃晃,就如林子强此刻的心境。

他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一晚,林子强与王海波睡在外面,后堂腾出来给了戴默玉。

“海波,林子强,你们没事吧?”

天明的光,未能叫醒两人,倒是陆枫霞的声音让两人惊醒。

此刻的荣宁小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除了莲子弄还保存得完好。

地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定是犼死后所化。

“已成功解决。”

“多亏了海波。”

“一击必杀哦!”

炫耀着可人的战绩,王海波完全忘记了昨晚的压迫感。

暴风雨过后,记忆总归是会淡忘的。

“没事就好,警察已经封锁荣宁小区。”

陆枫霞对胜利并不存在期待,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反而是警察封锁小区,成了她担忧的事情。

“封锁就封锁吧,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是除魔卫道。”

“倒不是这个,而是,需要你们做伪供。”

“伪供?”

伪供就是用合理的科学解释去解释不科学的事情,而这种解释需要证人。

证人的证词便是伪供。

这次,来做伪供的,又是卢梦倩,真不知道她是否是全能型人才。

当然,林子强一眼就能望穿,是龙开化有意培养,所以各个场合都有她的踪迹。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好了,记录做好。作为朋友,能否告知一下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有一百二十人暴毙,尸骨无存...”

“那还不简单!梦倩,下班来我这,大喝一杯?我将事情全告诉你!”

王海波看卢梦倩的眼神,早就丢了正常。

他的眼睛里有光。

林子强明白,这也算变相的约会。

“当然不可以,警察怎么能跟不入流的瘪三混在一起!”

说话的人,身穿制服,戴着墨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位是我同事,伍大虎。”

“什么叫同事?梦倩,龙局可是希望撮合我们两个的。”

【是,情!敌!】

王海波瞪大了眼睛。

伍大虎名字虽虎,可人长得又高又俊。

不论怎么看,王海波都没有任何优势。

“你好,我叫伍大虎,刚才开个玩笑而已,别见怪。”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把人折腾得颠三倒四。

突如其来的礼貌,让林子强明白,眼前人绝不简单。

“王海波。”

输人不能输气场,王海波伸出手来,礼貌地握了握手。

突然!

剧烈的疼痛感从掌心袭来。

是伍大虎在用握力恫吓。

狭路相逢,谁怕谁!

怂就是输。

有时候,人真不知道何为理智,只为争一口气,纵使是鸡蛋碰石头也会义无反顾。

王海波竭力反击,但终究没练过,反被捏出了汗。

“好了,握得差不多了。”

林子强上前劝阻,他知道王海波被压制得死死的,而卢梦倩却没有任何的偏袒。

“真不好意思,相见如故,握得忘了时间。”

伍大虎松开手,嬉皮笑脸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快。

“听说你们从虎跃山来,有什么发现吗?”

卢梦倩所指的发现,自然指悬案。

她始终想着破案立功。

“有是有,今晚,此地,不见不散。”

林子强故意言之,不但想气一气伍大虎,更是想助王海波一臂之力。

“行。阳光游乐园昨天又发生了命案,死者还是与上次一样,很像僵尸所为。”

“又是僵尸?”

“又是?”

看着王海波吃惊的表情,卢梦倩也吃了一惊。

“不是,我的意思是,居然有僵尸...”

“卢警官,还是考虑一下我们的任务吧?无关的人事先放一边。”

伍大虎说完便往回走去。

他不屑于王海波这样的疯癫之人,却又为了卢梦倩愿意将他视为对手。

人都不是傻子。

至少,王海波对卢梦倩的心思,在他眼里是透透的。

“梦倩,你先忙吧,我代你去探探。”

“还是先将道服换了吧,法治社会,你也不想被送进精神病院吧?”

“那是自然,嘿嘿...”

穿过星光公园,再一次来到丰竹苑。

久违的感觉却再也拨弄不开迷惘的心。

林子强想见见毛筠淑,至少解释清楚昨晚的情况。

亦或者说,他很想知道毛筠淑的现状,哪怕是一眼也行。

门,紧紧锁着。

庭院中的枯草,就像昨晚毛筠淑的心境,枯黄败落。

“你是,心疼吗?”

“谁!”

待林子强转身,只见戴默玉的身影。

她就像缠身的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

当然,她不是来索命的,而是来讨情的。

“林强,你心里还有她,对吧?”

“嗯,一直都在。”

“那你对我...就没有半点的喜欢吗?”

说是不喜欢,倒也不见得。

只是这感觉有些奇怪,说不清,道不明。

“你不用说,我懂。”

“你明白?”

“喝了你的血,我能感受到...”

戴默玉眼神里,充满凄怨与伤痛,那种从未在她眼睛里出现过的哀伤。

“原来,这就是痛吗?”

她哭了,情不自禁又心有不甘。

一树梨花压海棠。

曲终人要散,哪怕最后的结局非人所愿。

“小玉不哭,不哭...”

戴默玉自己安慰着自己,话语间就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丢了最喜欢的棒棒糖。

“你很好,只是我太糟糕了。”

“哪里糟糕?”

“命运。小桃猴不是你杀的,对吧?”

“你觉得是我杀的吗?”

“不觉得,我只是想要你个肯定的答案,仅此而已。”

“是黑旗干的。”

“黑旗?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他们是一个分布在全世界的组织,宁台市不过是分部罢了,而杀死那兽人的,是他们的副使,单字破。”

“破?”

“不错,他的名字里有个破字,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难道你真不怕是我杀的?”

“不怕。”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换到没认识的时候,纵使不是戴默玉干的,林子强也恨不得将罪责压在她身上。

然而,相处久了,认识了这个“无理取闹”的姑娘,就是用脚趾也能想到,不会是她干的。

这大概就是人的直觉吧。

林子强相信,要真是戴默玉干的,绝对会跟他说真相。

“还说你不喜欢我!”

“这跟喜欢无关。”

“我要走了。”

“嗯。”

“真是可恶,明明要让你落泪的,为什么眼泪...”

戴默玉哭成了泪人。

眼泪就像长了腿,止不住往外冒,原来这就叫情不自禁。

【手上的伤,好疼...是某种暗示吗?】

看着戴默玉哭,林子强能感觉到伤口火辣辣地疼。

似有一股力量在翻江倒海。

“路上小心,谢谢你送我回来。”

“切,本姑娘可不是司机。”

流着眼泪,撅着嘴巴,戴默玉丢下一句话,便甩身而去。

林子强没有挽留。

再见,或是再也不见。

阳光游乐园,坐落在昌平大道与立交桥相交的角落。

荣宁小区正是在昌平大道上。

这里,有一座小矮山。

与其说是小矮山,不如说是矮山群。

向外延绵,不知山林几重。

当初游乐园的选址也正是看重这些小山。

毕竟摩天楼抬上去,不但能俯瞰整个宁台,还能眺望远山。

光凭这一卖点,就能让生意爆火。

事实上,一切也正如设计者初想的那般。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大老板开发周边房地产的时候,资金链断裂,卷款跑路。

由于缺口太大,光以游乐园抵押也救不回来。

又因为债权人过多,闹起事来没完没了。

所以有关游乐园转让的事情就一直搁置。

说来也奇怪,这里没有人打理,设施也没有维护过,却像刚关门不久的模样。

由于地处偏僻,根本没人管理,进入此地,如入无人之境。

宽大的广场,与拥挤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听说尸体在摩天轮底下被发现。”

“海波,能闻到有戾气吗?”

林子强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身体里时而灵,时而不灵的怪象让他不敢依靠。

当然,现在过来,不过是随意看看。

毕竟铜钱还没还给古董店,谁叫这里离得近。

准确地说,能搭戴默玉的顺风车。

“没有,而且此地还比其他地方暖和,风水极佳...”

略懂风水学,王海波怎么也不明白,这么好的风水宝地竟会是案发现场。

叮铃...

摩天轮上,挂着风铃,声音有极强的穿透力。

抬头望去,却寻不到蛛丝马迹。

“你们,在找谁?”

“谁!”

待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竟出现一个拄着拐杖的怪老头。

他佝偻着背,身上皮肤有着非同寻常的光泽,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糟老头子。

“黑旗的人?还挺年轻。”

“你认识黑旗?”

怪老头看着林子强,鱼干怪的存在,让他分外肯定,与黑旗有关。

林子强确信,对方的道行异常高深,或者说,对方能看到影灵。

“不认识。”

“不可能!您刚才说的黑旗,肯定认识!”

“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但这里发生了命案。”

“这世界,总有人死亡,不是很正常吗?”

“非正常死亡就不正常。”

“什么叫非正常死亡?就仗着你们的定义?小伙子,年轻是好事,单纯不见得是好事。”

“...”

怪老头的眼睛里,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要将人整个吞噬。

林子强看得出来,对方突然出现,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无非是让人打退堂鼓。

而对于黑旗的猜测,让他更加确信,所谓的命案绝对不简单。

“此地,本是清风拂弄地,山口正对,风水极佳,恐怕整个宁台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地了。”

“那又是为什么,这里发生命案?”

“问天。”

“问天?”

“不错,不是所谓的风水之地就不能死人,就像有些人福气旺,也终究要死一样。”

“大师傅,能不能说简单一点?”

“简单一点,我已经一百零一岁,你们看得出来吗?”

“一百零一岁!”

王海波与林子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眼前的糟老头子,再怎么放宽年龄,以这相貌,顶多70出头。

没想到居然已经过百!

不是身份证明造假,便是老了糊涂,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至少,二人是不相信的。

这世界,神棍很多,若单纯到听之信之,也活不到这么长久。

“不像?”

“看不出来。”

“哼!不错,确实不是一百零一岁而是一百六十八岁。”

“一百六十八!多加了一百吧!要真是这样,岂不是打破长寿记录?”

“一群蜉蝣的记录,不过是梦幻罢了。”

怪老头似是高人,开始洋洋自得起来。

而林子强与王海波自然是不信,特别是糟老头子,坏得很。

“其实,我们对于你的年龄,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呵!果然还年轻,年轻人无所畏惧啊。”

“并不是,而是活得久,好像也没什么好的...”

林子强可不敢想象,老了拄着拐杖的日子。

那是阳光依旧温暖,却与人无关,大风依旧飞扬却没有气血的糟糕岁月。

若真能选个节点结束生命,大概是当玩累了,看腻了,然后找一丛地,静静躺着,躺成干瘪的尸体,将理想也就此掩埋。

生活,不就应该带着梦离去?

时间飞逝,而值得纪念的珍藏永远埋藏在记忆的历史长河中,和着泥沙慢慢消逝。

到头来,虚晃一枪,打落一只叫人生的鸟。

与其如此,不如趁着迷惘,带着遗憾而去,省得尽是叹息。

“谁说活得久不好?那些坏人凭什么能活得久?只有好人,才能活得久。”

怪老头的眼睛里,血丝暴跳,青筋藏在褶皱里,让愤怒变得无力。

若是他再年轻个百三十岁,这副模样确实能让林子强胆寒。

“等等,其实活得不久,也不见得就是坏人,或者说坏人才能活得久。”

“为什么?”

“因为人老了,身体不行了,每天都在渡劫,活得长只不过是惩罚他们的工具。”

林子强当然敢这么说,毕竟生命是如此无趣,无趣到周而复始。

“当然,活得久也不一定是坏人,有些好人得道,是能活得很久的。”

“这才算人话,小子,悟性很高啊!”

“哪里,就一些...”

【心里话。】

“既然我们有缘,而你们对这里的命案感兴趣,权且指点一下吧。”

“指点?”

“晚上八点钟,对着正东方,也正是小山的方向,摆三根香诚心祷告,它不会嫌弃寒碜的。”

“它?”

“不懂就不要问,问就是不知道。”

“...大爷,你该不会是海杭人吧?”

噔!

噔!

怪老头别了个嫌弃的眼神,随即便拄着拐杖往西北方向走去。

那是居民区的方向。

看来大爷是住在此地,只是他与黑旗究竟是什么关系,林子强不知道,也不愿多问。

【问就是不知道,说明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只能晚上再来了。”

“海波,你相信他?”

“看他的眼神,不像是骗我们...”

“可你晚上不是约了卢梦倩?”

“对哦!阿强,看来只能靠你了。”

“别,除魔卫道这些东西我可做不来。”

“慢慢来嘛,做着做着就会了,跟开车一样。”

“说得你开过车一样?”

“当然。”

“不信。”

“玩具车。”

“...”

本就是过来看看罢了,没想到还得到一些线索,可有可无的线索。

当等待成了任务的主旋律,人总喜欢去梳理琐碎的杂事,然后挑出认为重要的,和比较急的。

打车回到荣宁小区,风波愈演愈烈。

毕竟一夜之间死去百二十人,属于特大事故。

就连宁台市管长都来了。

然而,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小三!

毕竟只是盗窃,而且家庭背景强大,想必是给放出来了。

【果然,龙开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披同一张皮,最后只会成为同样的人。】

林子强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世界。

有权人家的小孩,不论犯什么罪,只要罪不至死,都会被宽恕,然后摇身一变成为上等人。

小三虽然偷窃被抓入方山监狱,但现在看来早已放出来,至于刑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无关许诺。

水向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都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谁又比谁高尚得多呢!

“小波!”

小三比林子强与王海波大上六七岁,而且一眼就认出王海波来。

“他怎么还记得你?”

“我也纳闷...”

“快看!管长的儿子,居然认识那个人...”

“快拍下来,给特写!”

“花边新闻可少不了!这叫的,绝对有基情!”

...

人群中,本就为了昨夜惨案而来的记者们,纷纷将镜头对准小三与王海波。

【嗤!这就是新闻行当,净是些遮着眼睛看世界的人。】

常年的工作本就让林子强无比厌恶。

当再一次看到似曾相识的场景,心中那抹不屑泛开来,将一切否定。

“别宽!注意点形象。”

许是太多人了,宁台市管长竟没有往日的道貌岸然,而是怒扯半句。

当然,摊上小三这么个儿子,那可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至少林子强是这么认为的。

管长原名张轩逸,本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人。

曾经是林子强的偶像,毕竟整个宁台市的繁荣离不开他。

所以,当林子强第一天做幕后记者的时候,就曾去拜访他。

然而,别说是人,就连他家的狗都见不到。

那时候起,林子强便明白,所谓的人人平等,不过是用来欺骗的手段。

人终究是分三六九等的,最低等的人哪能跟最高等的平起平坐。

之后经历的种种,也让他更加确信,所谓的公平,不过是画在墙上的天平。

仅此而已。

任凭画师如何精湛,也难以端平两端,然后将不公平的天平流传下去。

当看过了人间疾苦,所谓的偶像,伟人,就成为束之高阁的存在。

亦或者说,他们是骗子,是庸人,是毒瘤。

他们本什么都没做,但就因为太优秀,反而成为了罪过。

不是所有人都优秀的,事实上,很多人,绝大部分人平庸,庸俗到骨子里,纵使将指挥棒交到他们手里,也只能用来生火煮饭。

这世界,不需要很多的伟人,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伟人。

若能将肮脏扯碎了给人看,将现实糊弄得血淋淋,然后当一件艺术品展览。

或许这个世界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会知足,珍惜,弥留。

而人间的值得,会让生命之花于彼岸绽放,让花香随着风,扬到苍穹之上。

三十六天宫的仙人都会感受到繁华与意义。

所以,直到最后,当绝望成为压垮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林子强的信仰都破灭了。

看到眼前“父慈子孝”的场景,谁又能说无动于衷呢?

特别是对于刚失去父亲的林子强。

他知道,所有人都不理解痛,所以他们才会曲意逢迎,将本就是渣滓的残疾捧上天,然后对自己说一句:眼光不错。

这世界,所有人都在沉睡,醒着便是件痛苦的事情。

“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鱼干怪...”

林子强不敢相信,死神竟在此刻与自己对话。

他明白了,一定是怨念,怨念越深,就越能将平行世界里的力量拉近。

想想那三十年前的陨石事件...

或许,生命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失去即意味着得到,得到那莫须有的力量。

“怎么回事?”

“天空怎么突然飘来一大片云?”

“不会吧...”

黑云压城城欲催。

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云团,纵使将所有专家捆成一团也破解不了谜底。

当然,林子强除外。

他知道,这是鱼干怪所做的好事。

劈咔!

天雷滚滚,杂动之音从天而降,将腌臜之气劈散个干净。

“快跑!”

本簇拥的人群一见形势不对,乱作一团。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指挥!刑副官,立刻组织人群有序撤离。”

“是。”

“...”

这就是所谓的领导,面子工程。

林子强对之,可谓是嗤之以鼻。

他们只会把好处揽下,将脏累甩掉。

人能混成这般脸皮,也当是龙凤翘楚了。

当然,哪个龙凤翘楚不厚脸皮呢!

“戾气,好重!”

“小波,你又感觉到了?哈哈哈,真好玩!”

就像是戏弄小孩,小三故作一副儿童模样。

三十来岁的人,扮得幼稚,让人倒足了胃口。

“力量,很近!阿强,快走。”

“不用了...”

林子强明白,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看着戴默玉单薄模样,古董店老板也算得上怜香惜玉。

“那,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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