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的好看吗？”

鱼儿入体即化为乌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寒林心中响起。

……

寒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一阵阵嘀咕声传来。

寒林惊讶地看着身边这憨憨的女孩，怪不得能列入文院年轻一辈的骄傲，这份由虚转实的画技，和道门五境的化生万物，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看着眼熟，对了前日饭堂，点化了竹叶柬的是他吗？”

“我怎么看身形，很像昨天的铁头哥？”

“别瞎说，铁头哥是武夫，怎么可能来听画艺课！”

只是当他突然看到身边作画的女孩，心中一动，又点了点头。

他的反应，恰好落到温芊芊的眼中。

温芊芊突然朝着寒林的方向笑了笑，素手一抬：“画儿旁边的那位同学，可否说一下你的看法？”

那批文字，都是画，哪怕是懵懂稚童，仅仅是观其形，也能懂得其代表了世间的何物何事。传说中最早的这些画，被一山野中人摹刻了下来，日日仿效，夜夜琢磨，最终成了符箓一道。

这是寒山城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典故。

所以当温芊芊在课堂上，将挖掘出的远古文字雏形，与世间仅剩的几种符箓对比，最终做出符箓与画或同出一源的推论时，寒林频频点头。

相传最初世间本无画无字，最早一批文字诞生的时候，鬼神哭，血雨落。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着一脸懵的寒林。

“这是谁啊？不是我们院里的人吧？”

寒林哪怕专注于温芊芊的讲课，但依旧察觉到了画儿的动静，下意识抬手一抓，那游鱼竟穿过了他的手掌，钻入了他的身体。

没了书痴在身边的画儿，俨然是两个人，怯生生坐在寒林身边，也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便拿出小小的画本，开始自顾自地画画。

老师恰恰讲到一个鱼字，画儿信手几笔，就勾出一条手指大小、活灵活现的游鱼，提笔时，那鱼儿竟从纸上悄悄跃起，朝寒林游来。

寒林点了点头，画儿开心地继续画了起来。

“大家可以思考一个问题，通过画艺的提高，能不能寻找到符箓的脉络？”讲台上，温芊芊依旧娓娓道来，提出了一个让所有学子最感兴趣的话题。

画儿也停下了作画，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不再鼻青脸肿的读书人。

寒林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道：“老实说，画艺和符箓，是同出一源，但是单纯从画艺里，很难找到符箓的痕迹了。”

说到这里，寒林似乎觉得实在难以以理服人，索性抬手凌空画了几笔，组成了一个闪着微光的图案。

“这个图案，就是符箓里的鱼传尺素符的符文，是一种远距离的传声符，其实看图案，和真正的鱼，没有什么关系。”

课堂上一片哗然，就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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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也不再淡定，显然谁都想不到，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竟然真的画出了一道符。

“你是一个符师？”温芊芊问道。

寒林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回答道：“也算是，只是学的很浅。”

不待温芊芊继续问，寒林又接着道：“但是就在刚刚，我改变了我的看法，或许这世上有些人，是天生的符师。”

寒林低下头，笑着看向依旧满脸好奇的画儿。

“画儿，你画一条鱼给大家看看吧，先别让它出来，可以吗？”寒林低声说道。

画儿点了点小脑袋，似乎是觉得很好玩，寥寥几笔，就在纸上勾出了一条游鱼。

寒林接过画儿的画本，展示给了大家：“大家仔细看看，画儿的画，和我的鱼传尺素符，有什么关联吗？”

议论声再次响起。

“完全不一样啊，画儿的一看就是鱼，你的是看不懂的线条。”

“不对，画儿的鱼，有几条线和那个符挺像的。”

“画儿师妹的鱼，是真的像啊！”

……

温芊芊却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拍了拍手，吸引回所有的注意，缓缓说道：“我曾经给大家讲过，画儿的画，技法天成，明明就是勾出几道线，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鱼，这就是画意，画的真意，以前我也一直在考虑，为什么是那样的几道线，如今我终于懂了，画儿的线条，就是天然的符箓。”

“如果可以的话，这位同学你能给我们展示一下效果吗？”温芊芊客气地对寒林说。

寒林点点头，略一思索，俯下身子对画儿耳语了几句。

寒林抬手在那凝结在虚空的图案上改动了几笔，与此同时，画儿也飞速地在一张白纸上，勾勒出一条又一条的鱼儿。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寒林曲指轻轻一弹，虚空中那道符骤然无声地炸开，化作了一条条光线漫天游走，竟准确的飞到教室每个人的耳边，一闪而逝。

“我是寒林，大家多多指教。”

这是那一道道光线带给每个人的耳语。

寒林悄悄擦了擦汗，这种改良版的鱼传尺素符，他也是第一次施展，从来都不善符箓的他，真的怕在课堂上闹出什么笑话。

寒林鼓励地看了一眼画儿，画儿怯生生地站了起来，面对着所有人期待的眼神，将那张画满鱼儿的画轻轻一抖。

一条条手指长的鱼儿真正的跃然纸上，欢快地在教室里快速地游动，最终在每个人面前都落了一条。当有人好奇地握住那鱼儿的时候，鱼瞬间融化在掌心。

“我是画儿，谢谢大家照顾。”

画儿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

热烈的掌声响彻了整个教室，有些活泼的同学甚至为画儿欢呼起来，显然，相比寒林如同道法、秘术一般的符箓，大家更喜欢画儿的神乎其技。

“谢谢这位同学，也谢谢画儿，”温芊芊激动地大声说道：“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个想法成真，我想很多年后，会有很多同学回忆起这个时刻，会庆幸自己曾坐在这里，见证一段历史的开始。”

寒林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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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地看着这位温文尔雅的老师，没想到对方能想的这么长远。

“同学们，我们今天课就先到这里，那位同学和画儿请留一下，帮我验证一个想法。”温芊芊看着已经超时的计时器，对所有人说道。

很多同学都恋恋不舍，希望能留下来见证温芊芊的想法，奈何师命难违，最终教室里只剩下了寒林和依旧茫然的画儿两名学生。

“她，为什么不让我走？”画儿有些惶恐的地问寒林。

寒林努力做出温暖的表情，轻声说：“没事，老师需要你的帮助，因为今天画儿立大功了。”

温芊芊依旧沉浸在激动中，快步走到了寒林二人身旁，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叫寒林？文青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寒林点点头。

温芊芊笑着说：“那不是外人，青儿从小在我家吃饭长大的。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想到我要做什么了？”

寒林又点了点头，迟疑道：“您是想让大家学习画儿的画画方式，从而触摸到符箓的门槛吧。”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请你教符箓？”温芊芊突然饶有兴趣地反问了一句。

寒林思考了下，回答说：“这我倒是没想到，既然您没问，那您应该是知道的，符箓学起来，很难。”

温芊芊点了点头，笑着说：“其实也不只是难的问题，我这是画艺课啊，学生都是学画的，本身就是一群爱静不爱动的孩子，让他们改画符，他们不一定有兴趣，但是跟着最厉害的画儿学画画，还能掌握一门秘术，肯定是没问题的。”

听到老师提到了自己，画儿笑了起来，大眼睛眯着，很可爱。

几人不再多言，温芊芊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第一步依旧是画儿先画出鱼，然后温芊芊开始模仿，可明明是寥寥几条线，温芊芊尝试了数次，画出来却怎么都不像鱼。

看到自己老师焦虑的神情，画儿有些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寒林思考了一下，猜测道：“刚刚温老师说画儿画的是真意，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画儿画的，是自己心中的鱼，所以您画不出，如果您按照画儿的画法，守着自己心中的鱼……”

“对对对，这个思路可行！”温芊芊直接打断了寒林，兴奋地再次尝试。

结果，还是不行。

温芊芊突然停了下来，闭上眼睛沉思了很大一会。

画儿想说什么，寒林摆了摆手，凝神看着温芊芊。

温芊芊再睁开眼睛，神态变得异常的平和，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讲课时，那个从容优雅的模样，她轻描淡写地挥动手中的笔，一条惟妙惟肖的鱼儿出现在纸上。

“成功了！”画儿高兴地跳了起来。

寒林也神色一震，目不转睛盯着温芊芊。

温芊芊疑惑地看了看画纸，突然似乎福灵心至，轻轻一口文气喷到了画中，那鱼儿竟摆了摆尾巴，从纸上一跃而起。

画儿使劲地拍掌，而寒林神色中则带着不解。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欠了点什么，所以用文气催出了鱼儿，或许这符画，本就是文教的一部分传承吧。”温芊芊微笑着解释说。

（本章完）

.

在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寒林却摇了摇头，懂得符箓的他，觉得这依旧是不可完成的难题。

当然，大多数学子，还是当做故事听。

极少数学子，则听都不听，比如寒林的临时同桌：被称为画傻的画儿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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