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衣服拿过来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是洗过的。

“怎么可能！”

“是荒村君？”内田妈妈打出了致命一击。

应该是内田纯礼帮忙拿的。

“真的吗？可是我今天刷推特的时候刷到了她们昨晚发的动态了诶，照片里面可没有你的影子~”

“呃…”

“是不是和男孩子在一起？”

还没回去？在这里呆了一夜？

荒村拓也当即一愣，静步走向厨房门口。

然后就看到了背着他站在水池旁，一边清洗着手里的生菜、一边对厨台上的手机进行着对话的内田纯礼。

早上八点多钟，一处位于品川区子贡町的公寓，里面的主卧安静非常，窗户上的窗帘已经被拉上，空调也被打到了28度，整个房间适意无比。

在这样一个舒适的环境里，荒村拓也悠悠醒来。

睁开眼睛，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思考。

十二月二十七号，日曜日，东京都最高气温8摄氏度。

“纯礼，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去哪里了？”这个声音荒村拓也有点熟悉，是内田妈妈。

“我…我还能去哪里啊，昨晚我和凛音、璃乃还有央奈在外面玩，累了就直接找了家酒店睡了…”内田纯礼的表情心虚得不行，“…哎呀，妈妈你不要再问了，我已经成年了，这些事情你不许多问！”

收起思绪，荒村拓从掀开被子，把手伸向床头柜，想要拿起手机看一看时间，却无意摸到了几件叠放在一起的衣服。

究竟是怎么回事？

算了，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最终只有天知道。

还真是会照顾人啊，内田桑…

荒村拓也屏住心神，从床上爬起来，拿着衣服出了卧室，想要去浴室洗个澡。

“唔…”内田纯礼一噎，急忙否认，“才没有！妈妈你不要说话！要是被荒村桑听见怎么办，会闹误会的！”

站在门口的荒村拓也：“…”

不，我已经听见了…

另外，内田桑你撒谎的技巧是真的有够差劲的…语气慌张不自然，一戳就破。

“纯礼，别再嘴硬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还能不知道么？”内田妈妈说话的口吻越发愉悦，“其实我昨晚发现你一直没回家的时候就猜到了，所以我才没有打电话催你回家…”

“妈妈！”内田纯礼又羞又急。

“好啦好啦，别着急，这又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你自己也说了，你已经成年了，发生这样的事是迟早的事，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你和荒村桑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最好注意一点，记得做好安全措施…不过就算出了意外也没关系，妈妈还年轻，可以帮你们带…”

“不要再乱讲了！”

“…”荒村拓也失语了片刻，转身选择离开。

走进卧室，把门反锁，给浴缸放好热水，他把衣服放在浴缸边边的小凳子上，最后慢悠悠得脱掉衣服，躺进了浴缸里。

微微发烫的热水包裹着荒村拓也的全身，脑子里的困乏之意也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这种舒坦的感觉，使他不自觉得闭上了双眼。

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荒村桑？”是内田纯礼。

“内田桑…”荒村拓也没有睁开眼，依旧一动不动得靠在浴缸里，用慵懒倦怠似醉酒后的呓语一般的声音回复着她，“有什么事吗？”

“我听到了这边有声音，就过来看看。”毛玻璃材质的门上还可以依稀看到内田纯礼模糊的身体轮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我现在好多了，多谢你昨晚的照顾。”

“嗯…我在做早餐，你等下要吃点吗？”

“在我家厨房做的早餐，我哪有不吃的道理。”荒村拓也色泽柔和的嘴唇弯起一丝微末的笑意，“也省了我再出门跑一趟的麻烦了。”

门外的内田纯礼背倚在门边，细声说道：“荒村桑，你昨晚真的吓死我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荒村拓也往浴缸里缩了缩，只把头露出水面，“非常抱歉，害你担心了…”

“不用道歉的…”内田纯礼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做早餐这回事，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很享受目前这样与荒村拓也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时间慢慢流逝，两人隔着一道门，聊着这些漫无目的的话题。

渐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感也变得越来越小。

“荒村桑。”内田纯礼唤了荒村拓也一声。

“嗯？”荒村拓也耐心得回应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说看，是什么问题？我能够回答得上来的我一定认真回答。”

“就是…”内田纯礼的此时的声音和语气宛如蜂巢里带着天然花香的蜜糖，沁人心脾，“我这几天一直在想…”

“什么？”荒村拓也追问道。

“【死而无憾】是什么意思？”问出这个问题后，内田纯礼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骨软筋酥。

浴室里的荒村拓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内田纯礼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过去大概十秒钟，可对她而言，这十秒钟比十几年还要难熬。

“【死而无憾】啊…”荒村拓也终于再次开口，用如初晨的阳光一般悠扬的语调说道：“所谓的【死而无憾】，就是…”

“就是…什么呢？”内田纯礼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她已然可以听到自己砰砰作响、不愿意安分的心跳声。

“意思就是…”荒村拓也缓缓张开双眼，双手在浴缸里捧起一掬水，浇在头顶，冒着热气的水随着千万根发丝往下而落，途径眉、眼、鼻，最后抵至他的唇。

一滴水被两片薄薄的嘴唇含住，如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

“就是…【只要你在身边，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感到有任何的遗憾】，它没有【我爱你】直白大胆，也不如【月色真美】那般隐晦婉转，却有着两者都有的特点，强烈又内敛，既矛盾，又不矛盾…”

“嗯，我知道了…”内田纯礼用尽全部力气应声，脸上绽放出了亦如【死而无憾】一般热烈且含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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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见了从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和内田纯礼说话的声音。

自己最近，有些奇怪…

先是诡异而毫无逻辑的梦，接着又是昨晚那样身体莫名其妙出现异常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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