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黑夜中受苦的人，等待下一秒即将划破天空的黎明。

夏成蹊身体紧紧绷着，两只手攥的死死的，事实上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给双手施加力气了，一切都在无知无觉中进行。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变淡。

梦渐渐退去，人缓缓醒来。

她已经能感受到江成近在咫尺的呼吸，并且随着呼吸的渐近而将身体绷到极限。

那是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没有那样美妙无穷，却又丝毫不弱的震撼着心灵。

凉凉的，又好像热热的，甜甜的，又好像淡淡的。

一切都在此时变得界线不明，仿佛身处于梦和现实的交界。

一片惨白中，天旋地转。

那是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很长，又像很短，身体稳稳的落地，地面不硬也不软，像是凝固的虚空。

在恋爱当中，尤其如此。

并且次数是如此之多。

第一次发现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勇敢的向喜欢的人发出邀约，第一次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第一次牵对方的手，第一次跟对方拥抱……

人一生都在不停尝试新的事物，体验新的感受，每到这个时候，内心都会不可避免到感受到强烈的紧张。

身体没有被摔痛，热浪消失，轰鸣弥散，光明柔和，天地重现，一切都清晰起来。

于是刚才那种柔软，便又重新被皮肤下的神经读取。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折磨着人的身体，折磨着人的心灵，好像很痛苦，但痛苦中又夹杂着巨大的喜悦。

夏成蹊闭着眼睛，感受着江成一点点的凑近，不仅心脏停跳，连肺部都不好使了。

真正的窒息，口鼻完全不听使唤。

终于，她嘴唇感受到一片柔软。

这一瞬间，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夏成蹊嘴唇动了动，感觉心跳恢复了正常，快要憋到爆炸的肺部也重新工作，她想要呼吸，而恰在此时，江成抬起了头。

于是她开始大口的呼吸。

眼睛也缓慢的睁开。

她看到江成也在疯狂的汲取着氧气，同时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两个人好像因为这个吻，而变得更近，一种心灵上的接近。

接着剧烈的羞意涌来，她忍不住又闭上了眼。

明明已经清醒，却还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就是亲吻的感觉么？

好像很震撼，又好像很恍惚。

想要刻进心里，但感觉又没有那样深刻的力道。

好像需要多吻几次，才能真正记住那种感受。

可是吻一次都差点晕过去了……

多吻几次，那还不得……

她不敢再想，努力让自己放空。

江成这时轻轻趴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轻轻的抱住。

那么温柔，又那么用力。

夏成蹊忘了所谓的惩罚，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抱在一起，相互倾听对方震天响的心跳。

明明只是简单的亲了一下，却好像一起合作

杀了人一般……

可是，真的好好。

但奇怪的是，那种窒息，那种心脏停跳，她记得清清楚楚，偏偏只有真正嘴唇相触的瞬间，记忆反而有点淡淡的。

这时江成在她耳边轻轻开口：

「感觉自己有点没用……就只是跟你亲一下，感觉都好像要死掉一样。要是真的接吻，那可怎么办？」

夏成蹊听着的话，心像被狠狠拨动一般颤了一下。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江成有点红红的耳朵：

「刚才……不就是在接吻么？」

「严格来说不算啦……亲嘴虽然也算吻，但和接吻还是有区别的吧。」江成道。

夏成蹊立刻知道他说的区别是什么了，亲嘴只是嘴唇相互碰一下，接吻……那就不止是这样了。

她瞬间又闭上了眼睛，因为光是想想心脏都又要停了。

慢慢的，两人的心跳渐渐回归了平静。

江成抬起头看着夏成蹊的脸，道：「把眼睛睁开啊……一直闭着做什么？」

夏成蹊用手捂住脸：「我不好意思……」

「你这样说的我脸皮很厚一样……我想看看你的眼睛。」江成道。

夏成蹊不依：「我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可我就是想看。」江成把夏成蹊的手扒开。

夏成蹊把眼睛闭的更紧了。

江成有点无奈，翻身从她身上下去，然后手臂从她颈下穿过，给她当枕头，手掌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

这样应该能放松一点。

夏成蹊也自然而然的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用透着无限羞意的声音道：

「我好害羞……」

「睁开眼睛就好了。」江成哄她。

夏成蹊道：「我才不信。」

「你看我现在都好好的。」江成鼓励她。

「那是因为你脸皮厚……」

可她还是试着睁开了眼睛，然后又赶紧闭上。

就光是看一眼身前的光明，都觉得羞到不行了。

江成本来也挺不好意思的，可看到她这样，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可是大姐姐哎，这样是不是也太丢人了？」

「可人家是初吻嘛……」夏成蹊争辩。

江成无奈：「我也是初吻啊。」

夏成蹊也觉得好像是有点丢人了，于是鼓起勇气再次睁开眼睛。

这次好一点，但还是又赶紧闭上了。

然后又睁开，又闭上。

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江成一眼，江成正带着笑看着她，于是她又「呜咽」一声，再次闭着眼将脸埋在他怀里了。

江成被她可爱死了，于是低下头在她嘴上又亲了一下。

「呀！」

夏成蹊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然后奶凶奶凶的道：

「你怎么忽然亲我……你真的是要死了！」

没准备，都没好好感受……真的是。

江成嘻嘻笑着：「感觉亲多少次都不够。」

「少说那种话……」夏成蹊捶他。

但是好像睁着眼睛也没那么害羞了，眼睛看着江成的脸，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温柔和笑意，感觉心脏都被融化了。

她忍不住整个人趴到他的身上，气乎乎又软绵绵的揪他的衣服：

「你也把我初吻夺走了。」江成道。

夏成蹊撅嘴：「你的没我的宝贵。」

江成不服气：「男女平等。」

「我的都珍藏二十多年了！」

夏成蹊这会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年龄了，非要让江成知道她的初吻真的很宝贵。

「我的也二十多年了……」江成先较劲，然后再保证，「我会好好珍惜的。」

夏成蹊松开他的衣服：「搞不懂怎么会给了你这个小屁孩。」

江成嘿嘿：「要不要再亲一下。」

夏成蹊害羞：「不要！」

「亲一下睡觉……很晚了。」江成捧起她的脸。

夏成蹊抿嘴。

「别抿。」江成道。

夏成蹊瞪他：「命令谁呢？」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紧张，手心都出汗了，但比刚才好太多了。

这次夏成蹊好好的感受了一下，江成似乎也有这种心思。

一分钟后。

「关灯睡觉吧。」江成道。

夏成蹊趴在他怀里：「嗯……」

「你这样我够不着……」江成为难。

夏成蹊干脆自己爬起来去关，然后又快速钻进江成怀里。

江成烦躁：「惩罚又要延长一天了。」

夏成蹊都忘了：「你不要抱了！」

「要不惩罚取消吧。」江成商量。

夏成蹊心想你不早说。

但嘴上倔强：「哪里能无缘无故就取消？」

「为了庆祝我们kiss了。」江成很机智。

「这算什么理由？」夏成蹊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江成道：「以前国家有喜事的时候，皇帝都要大赦天下的。」

夏成蹊磨唧了一会儿，在他怀里扭了扭：「那……勉强饶你一次。」

江成叹气：「唉，感觉自己每次都低声下气的，还要想各种各样的理由。」

「那你别想！」夏成蹊「哼」了一声。

江成苦恼：「睡觉吧。」

夏成蹊咬嘴唇。

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其实我也是想让你抱的……可人家脸皮薄嘛！」

「我脸皮也不厚好不好？」江成郁闷的道。

夏成蹊没反驳他，而是有点抱歉的道：

「跟我谈恋爱，是不是很累？」

江成也没安慰她，直接道：「你要改。」

「那……那我改一点点……」夏成蹊用商量的语气道。

江成哭笑不得：「为什么不能全改？」

夏成蹊脸埋在他怀里：

「人家喜欢你哄嘛……喜欢你很大度很大度很耐心很耐心的让着我忍着我……然后我就会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好幸福好幸福。」

江成头疼：「可我只是一个很幼稚很幼稚的小屁孩哎。」

「那你是人家老公嘛！」

夏成蹊撒娇。

江成震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他刚想说话，嘴巴就被捂住了。

「不准说话，闭嘴，睡觉！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江成翻白眼。

怎么可能没听到……

聋子明明听见瞎子说他看见了爱情。

－－－－－－题外话－－－－－－

感谢「离歌辞」为湫」的打赏

漆黑的夜色中，有东西在附近猛的爆炸开来，随着天地一片煞白的光明，震耳欲聋的喧嚣让人瞬间失去听觉，脑袋先是嗡嗡的响，然后一阵熥人的气流巨浪般扑来。

那种紧张、忐忑、期待，简直能把人的心脏折磨得近乎宕机。

而第一次亲吻，则能把这种感觉放大好几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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