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说没用，那你就考考它吧，亲听为实！”表兄放弃了争论。

于是首领问我：“莯恒，可知四向？”

我和表兄禁声听首领徐徐道：“吾原想把常庚尘留在秘界，帮助应龙脉整顿内务，既然现在是如此情形……”首领看向我，眼神深沉，“吾早料到那件事发生以后，汝必不愿在此安稳度日，故未给汝派事。如今汝既已决意要去寻它，那，便去吧~”

我瞳孔放大，喜极而问：“首领您真的同意我出界去找它！！我没听错吧！”

“那当然！”我信心十足地回答：“上下左右嘛！”

“什么一男一女？”

“一个砍树男和一个……”

“好了，勿跑题。”首领正言道。

首领：“怎么回的？”

“它居然告诉我，它在‘月亮之下’！”表兄情绪有些激动。

首领：“…………………………”

海水推搡白浪拍岸，似乎那些黑礁石上千万个洼洞便是它们的杰作。我走到崖边，凝视地上的裂痕，那裂痕不长，但纵深，正如我心里那道长期合不上的口子。

我遥望着天海交际处，却无心欣赏，三年前我就是这样了。

背后的不远处，表兄正带着首领过来，边走边说话。

遥记当年天洪劫难，天下生灵亡故无数，而今十多年已过，秘界经海复平，万物复苏，欣欣向荣之势正盛。

“那不对吗？我总不能在‘月亮之上’吧。”我也不屑道。

“月亮之上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宁可相信月亮之上是一男一女！”

我走到它们面前，认同首领的观点，得到表兄一脸不屑。

“汝恐是太紧张，吾认为莯恒不至连此都分不清~”

首领不太确信表兄的话，这就对了！

首领：“………………”

表兄：“…………………………是北南东西！”

“汝未听错，莯恒，这就是吾之意思。”首领长舒一口气，续言道：“其实不仅是汝和常庚尘，还有吾，甚及整个龙族，一直都想知道———未泱之命里究竟裹挟何种秘密？这垩龙遗脉之血统与影响甚远之劫数，怎会全加诸在它这样一条年轻的祖龙身上？若曾经那位指点吾的风氏族人所言非虚，或许未泱的秘密还与龙族的劫年有关！这样说来，找到未泱，正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可是首领，未泱此前根本不知它父母的事情，就算找到了它，又能了解到什么？它应该会像过去一样……”我忙提醒道。

“不管它知不知道，找到它———都是吾之所愿。曾经吾为了全族无法护它无恙，更曾在知悉它有垩龙血脉时动过杀心，但自从与凰首那场激烈的辩论后，吾渐渐觉得，其实，未泱不欠吾等什么。它从未主动做过危害龙族之事，也一直安分的听汝等的话，若它不曾受到误导，而是被汝等及时劝回，兴许这一生，它不会过得很坎坷。”

“可发生的已成过去，命运始终是个无解的难题。”表兄幽幽道。

我也在一旁叹息。

而后首领再对我说道：“汝等此番出界，按照原世算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更不知汝等会遇到何种困苦，是以吾建议，汝等若有机会，可去河边寻一种名为‘映现’的石块，吾觉得应会对汝等有所裨益！”

“映现石！”我听了眼前一亮。

“不错，昔年四金乌因好奇世间风尘，便偷偷探寻天下奇物，偶然听闻有一种石块，施灵于其上，能观见许多与己相关和想要知道的奇事。后来，听闻有灵兽在河边见过，还道其上有灵龟气息，想必是有龟不知其石珍贵，只感其中灵力充沛，便多次附着之上吸取。及至未泱这边出事，很多谜团涌现出来，吾友苍怜告于弟妹，四金乌方才记起此事，立即来与吾说了，吾后又让它提点于汝。”

“原来当年探旒找到我是您的授意！原来您早就料到了如今这种情况！！首领，我此刻对您的感激真是无以言表！！！”得知前因，我激动不已。

首领只是颔首一笑，示意我不必过于亢奋。

“多谢首领提议，我们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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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觅映现石！如果它真如传闻中的那样神奇，那找到之后只要我们心中默想未泱，寻觅它的行踪就不是难事了！”

我和表兄连连向首领道谢。

“汝等现在便可动身了，不过出界前，应先去拜访某只灵兽才是。”首领又道。

“必然要去。”我们心中明白指的是谁。辞别了首领，我们便直接飞向那通明湖走廊尽头的大门处。

“风灌长廊择生门，末雪萧萧至此回。不问此生何所候，万生千代终化尘。明镜恍恍长夜梦，梦谁低喃幻如空？磐石铭刻忘年情，沉木焉记昨日花？”这是秘界生灵最常传唱的一首谣，起源时间不明，对于其中内容，各有各的解释。

忠诚的狴犴兽一如往日地在山崖上关注大门内外，许是我得知前情的心理作用，如今在我眼里，它那威严的面容里好似平添了一丝柔情。

“你们如果是专程来感谢我的，那大可不必！我现在明白，一时心软真的会给自己添很大的麻烦！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了！”还没等我们开口致谢，狴犴监吓就直接摆出一副拒绝的神色。

“你们也别想再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它接着严肃声明。

看它这模样，我们只好识趣地离开。但即使我背后的双翼上没长眼睛，光凭它那一声几不可闻的长长叹息，我便能猜到它的表情变化。

然后我们找到了麒麟族的首领。

“你们想知道弱水河灵的去向啊？来问我们就对了！先前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麟首瑞如获至宝似的将它族所有的发现细细讲于了我们。

万分感激后我们终于离开了秘界，重回故世的怀抱中。

只可惜，所有故景都已面貌大变……

“这对于熟悉山海陆况的我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考验！”我深表叹惋。

表兄好像又一次深深地剜了我一眼，我都习惯了。

我们沿着河流，就此踏上了边觅石边寻龙的旅途。

途中，我突发奇想，在表兄的赞同下，我开始在一条不起眼的小河边停驻冥思。

冥思到第五日时，河面忽然传来一阵小波动。我知道它终于来了，即刻睁眼，招呼了一声。

“弱水河灵！”

没有多余修饰，弱水河灵完全以纯净的上下流体形态显现在我们面前。

“幸会！我们是龙族应龙脉……”

“不必介绍，我知道你们———应龙常庚尘和莯恒，表兄弟关系。”

弱水见面第一句话便惊了我们。

“你何时见过我们？竟然连我们叫什么都知道！”

表兄微惶，我也是。

“未泱协助人类进入不周地界时，我就在附近。从山体崩裂到金乌前来询问缘由的整个过程，我全知晓。”弱水河灵平稳地回答。

“弱水，当初你接过未泱的龙蛋后，为何把它交到人类手上？你难道不知，绝大部分惧怕龙族的灵兽种族早已不在这个世界里，虽说我们也是才知道它们去了哪儿。”我问了萦绕我心头多年的问题。

“你以为我没试过？接受监吓的嘱托后，我一刻不停地奔流，想为那颗蛋找到一个愿意孵化的灵兽种群，和一个适宜生活的环境。可是我找了好久哇，流经万里水域，四处问询，就是没有一个种族愿意收养它！那些灵兽种群一看这来历不明的物种，立刻露出排斥和厌恶的表情，碰上有些脾气不好的灵兽首领，好几次要攻击我呢！虽说我是河灵没有实体，但我也没必要去招惹它们不是？没办法，只得一直找下去……”弱水河灵无奈地讲着。

“之后，你就碰上了‘魃’？”表兄问。

“不是的。”弱水河灵连忙作答：“不是我碰上了她，是我选中了她！”

“说起来，我确实是先看到她的，不过我没有一开始就打算到她身上。就像莯恒刚才问的，为什么要把一颗龙蛋托付给人类呢？好像完全不相关，对吧？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一直在灵兽里面选，可是被拒绝了那么多次，我的想法也难免发生改变嘛。我就想啊，反正当今世界上除了灵兽，也就剩人类最有能力了，而且他们还有稍微比我们高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智慧，说不定把龙蛋交给他们，也能给养好了呢！我那么想着想着，就决定试一试，然后我想起你们龙族首领为了掩盖自身强盛的火性，择地而居时会特意选在山高水聚的地方，而未泱能在我的河水里泡那么久，明显是水性，因此我必须找一个体性偏火的人。”

“然后，你就把它交给了‘魃’？”表兄又问。

“没那么快，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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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多方筛选之后选择了她。”弱水河灵答。

“为什么？难道世上还有在这方面修习比她更强的人？说实话她修习的不算火性，但属实很接近，况且祝融那一系的人类在那时也没像现在这么有能耐。”表兄说。

“倒不是因为她的‘火性’强不强而没有立即交给她，而是因为她有点……有点……过于专注自己的事，没太关注周围的情况。”弱水河灵解释道。

“怎么讲？”我问。

“呵呵，我总共把龙蛋往她面前推过三次，前两次她愣是没看见！！！要知道我是弱水啊，不管是什么，到了我这里都只有往下沉的份，可为了把龙蛋往上举，我费了多大灵力，结果她竟然只顾着修习，眼———皮———都———没———抬！！！当时气得我差点把蛋砸过……呃———推过去，顺水推过去。”弱水河灵极其不悦地陈述着。

我和表兄：“…………”

“我一看这费了半天劲也不行啊，只能借巧劲了，正好那时附近一个地方被山洪影响，魃过去看，我顺着山洪的流向把龙蛋推了过去，山洪的浮力终于使蛋轻松地漂起来。我很高兴，寻思这回她肯定能看见了吧，却忘了山洪里杂物太多，几乎能把蛋挡住。我又拼了不少灵力跟江水搏斗，才在洪江里把蛋拦住，使它漂向岸边，终于在最后的最后，魃发现了它！！！你们不知道，魃把蛋捞起的那一刻，我激动的都快哭了！！！！！！真的，别以为水灵不会哭，只是跟你们哭得状态有些不一样而已。”

“魃那丫头的确一专注起来，连打雷都能听不见，这是她的优点。但过分看重自己的事，便容易忽略身边事物的变化，更不能及时感应周围人的情况，这其实，也是她的缺点，唉~”表兄有些叹道。

“想不到这其中过程如此多艰！真是太难为你了，弱水！！！”我听后热烈盈眶，对弱水河灵有千百句感激的话亟待说出。

“然而那还没完呢！你们能想象到吗？魃把未泱的龙蛋捡起时，竟然以为它是山间某种巨鸟不慎遗落的蛋，所以准备带回去，让老母鸡把它孵出来！老母鸡啊！孵龙蛋？！”

“哈哈哈哈哈——————万里传送还不够惊险，最后竟然……未泱要是知道它是在老母鸡肚子下孵出来的，那表情得有多丰富……哈哈哈哈~”转折来得太快，表兄看上去要笑飞了，两翼都有点扇乎起来了。

更过分的是我竟然也在想象，老母鸡身下压着一颗跟它体格差不多大的蛋，整只鸡身被垫起来，身边一堆小鸡仔围着母亲叽叽叫，同时围观这颗奇怪的蛋，甚至可能会偷偷用尖喙去戳戳那坚硬外壳，小黑珠般的眼睛里装满了贝壳大的疑惑。

不禁要感叹一句：老母鸡居功甚伟！

等一下，不对啊！我的关注点怎么也被表兄带偏了？！表兄真是过分！！总不把我往正道上领，还好意思说我没有方向感！！！

于是，在我“有力”的说服教育下，表兄终于恢复正常，想起了我们的出行目的。

（“莯恒你干嘛挠我肚皮！”

“谁让你嘲笑未泱的！哼~”）

在了解了原因和整个过程后，我们都重新整理思路，开始商讨寻找未泱之事。

“弱水，你可曾见过‘映现石’？”我问。

“不曾见过，但曾有耳闻。几年前有一只憨头憨脑的小水龟在岸上喝水，它跟小象闲聊时，我听到它说过一种灵力很强的石头，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吧~”

听到弱水河灵这样说，我和表兄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

“看来，我们应当向东寻！”表兄总结道。

“我也这样认为，应龙。未泱既然能引得金乌族倾巢而出，也就证明当时它是往东去的！”弱水河灵表示认同。

“弱水，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寻它吗？”

我希望弱水河灵能加入我们，一来因为它帮过未泱，或许会顾念它的性命；二来多一个同伴就多一份助力，说不定日后还能靠它找到那神奇的映现石。

弱水河灵没怎么思索，爽快的答应了。

“毕竟，之前看到它出现时，我也一直默默地跟着它呢！”弱水河灵这样说。

于是我们为了共同的目的，齐头并进，相与东游。我难得甩开往年沉压在心头的阴霾，精神振奋，抖起双翼一飞冲天。

“诶！你为什么要往南飞？！”下面的弱水河灵大喊。

“快滚回来！！！”还在原地的表兄一声怒斥，并威胁我以后再敢瞎飞就把我扔到大雁堆里，跟它们过日子去。

（本章完）

.

紧接着表兄又嚷道：“你听听你听听，我说得对吧！它根本就搞不清楚，实不相瞒，我在南梦溪隐居的时候，它非要来看望我，结果第一个晚上我灵波问它在哪个位置，你猜它怎么回我的？”

“……我觉得不行！首领，不是我夸张啊，莯恒它真的不能单独出去！”

我早知道表兄会这么评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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