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娘走上前有些忐忑的道：“请问邹容是住在这里吗？”</P>

那丫鬟见豆子娘直呼主人名讳，连女士、夫人的尊称都没有，本有些不喜，可看见豆子娘的长相不由得吃了一惊，眼前赫然就是夫人年轻一些的模样啊：</P>

邹容见这外甥没称呼自己姨母，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豆子娘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与儿子的关系，怕大姐多心，连忙解释道：</P>

“大姐您别见怪，我们母子有些不一样，他啊...，连我一声娘都是不肯的！”</P>

“您...，您是？”</P>

邹容拍着她后背：“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小妹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哭，丢不丢人啊！”</P>

豆子娘站直身，擦了擦眼泪，笑着朝华十二道：“豆子，快叫大姨母！”</P>

‘大姨母’这称呼，华十二肯定是叫不出口的，只是彬彬有礼，笑着点头：“您好，我是华十二！”</P>

不大功夫，就听见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急促传来。</P>

一个穿着女士西装，留着齐耳短发，容貌和豆子娘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年龄大上一些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用想，只看长相这绝对就是程蝶衣的大姨母邹蓉了。</P>

邹容一眼就看到的豆子娘，毕竟这就和照镜子似的，很难不第一眼就注意到，两女四目相对，她轻轻呼唤：“小妹？”</P>

按照书信上的地址，汽车停在一栋洋楼前，众人下车之后，豆子娘看着这洋楼一脸羡慕的感叹道：</P>

“这就是你大姨母住的地方吧，儿子你看人家这房子，真好看，真大气，比咱们住的那个院子可好多了！”</P>

湘云点了点头，对未来婆婆的话深以为然。</P>

程蝶衣的大姨母，名叫邹蓉，住在津门租界一栋洋楼里面，这里堪称是当下津门的富人区，民国时期不少名人都在租界有房产，其中包括末代皇帝，东北少帅，庆亲王，还有那位一上台就‘想死你们了’的冯艺术家他爷爷。</P>

豆子娘眼角湿润：“大姐！”</P>

说完这一声，豆子娘上前一步直接扑在对方怀里哭了起来。</P>

华十二闪到一边，把身后的豆子娘让在前面。</P>

上前按响门铃，不大功夫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打开门，见门口有男有女站了好几位，手里还拿着东西，大包小裹的，不由得差异问道：</P>

“请问你们找谁？”</P>

“我是她小妹，从四九城来看她的。”豆子娘的声音有些颤抖。</P>

那丫鬟连忙道：“您稍等，我这就通知夫人。”</P>

华十二轻咳一声：“豆子娘也是娘不是！”</P>

豆子娘白了他一眼：“就你会说！”</P>

邹容本来一听这外甥连娘都不叫，有些不喜，可见自己小妹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看上去有些宠溺，也就没有说什么，只说道：</P>

“快进来，这么多年不见，咱们进去慢慢聊！”</P>

邹容将众人让进洋房的客厅，入眼实木茶几、牛皮沙发，脚下踩着地板，头上吊着水晶吊灯，都是西洋的东西，价值不菲，可见这邹容的生活质量着实不错。</P>

让众人随便坐，邹容拉着豆子娘坐在她身边，佣人奉上红茶，西点。</P>

邹容对豆子娘道：“这么多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就怕家里受穷的时候，再如同当年对我一样，也把你卖了换钱，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P>

听这话里的意思，邹容这么多年没回四九城，显然就是嫉恨家里当初把她卖了的事情。</P>

豆子娘听完就开始抹眼泪：“爹娘，大哥、小弟，都没了......”</P>

她把当年的事情讲了一遍，邹容虽然心里很爹娘卖了她，但是听到他们得了鼠疫死在东北的时候，深深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P>

姐妹俩伤心半天，邹容问起之后的事情，豆子娘才往下接着讲。</P>

听到小妹被卖进堂子，邹容手指骨节都捏白了：“怨我，要是我心里没有恨，回去看看家里，小妹那就不会......”</P>

豆子娘抱着邹容：“大姐，不怨你，当初要不是爹娘用卖你的钱买粮食，我可能早就饿死了，我这辈子都欠你的......”</P>

她擦了擦眼泪：“我进了堂子，觉得以前的姓名不能用了，用了就对不起祖宗，就改名儿叫艳红，后来也不知道跟谁有了孩子，就是小豆子了......”</P>

她说着看向儿子，终于露出笑容：“我把豆子带到六岁，堂子里养不了啦，就送他去学戏，可人家不收，说豆子是六指儿，那是祖师爷不赏饭，我就亲手剁了他一根指头......”</P>

“后来豆子开始唱戏赚了钱，就把我赎了出来，他养着我却不叫我娘，我知道他是过不了小时候那一关，当初可是我亲手签了卖身契的，所以豆子不叫我娘，我也不怪他！”</P>

邹容听了小妹所说，看华十二的眼神又不一样了，她这个外甥经历了和她一样的事情，她感同身受，瞬间就理解了对方。</P>

她朝华十二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是姨母错怪你了，你是好样的，男子汉大气，比姨母强！”</P>

华十二笑了笑：“您高抬了！”</P>

邹容此时才注意到华十二身旁的宫二，一瞬间就感觉这个女人的容貌气质太出色了，她微微蹙眉，有些猜不透这女人和自己外甥的关系，说情侣吧，看上去就差着年龄，说不是情侣吧，两人坐的又太近了。</P>

她直接问道：“大外甥，你旁边这位是？”</P>

豆子娘赶紧抢着介绍：“这是豆子媳妇儿，姓宫，宫若梅......”</P>

她把宫二、湘云和王双全都介绍了一遍。</P>

邹容吃惊不已，自己这个外甥看上去不大，也没看出多大能为，竟然有妻有妾，还有司机，这不得了啊。</P>

就见豆子娘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若梅家里也是练武的，宫羽田大姐您听说过吧，那就是亲家公了！”</P>

邹容闻言动容：“竟然是宫老的闺女！”她看了看宫二，又看了看华十二，心中有些了然。</P>

刚才邹容看到门口的两辆汽车，着实吃了一惊，心说这外甥现在混的得有多好啊，这年头有小汽车的莫不是达官贵人，别看她是津门武行联盟之首，可她都没有小汽车，出行还要靠人力车代步。</P>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靠着娘家啊，仔细看了外甥一眼，嗯，长的真好，怪不得能娶到宫家姑娘。</P>

邹容平时不怎么喜欢看报纸，是以报纸上虽然登过华十二的照片，可她并不知道这个外甥就是名镇京华的程老板。</P>

说完连忙快步朝后而去。</P>

宫二好笑的看向自己相公。</P>

华十二则哭笑不得，咱那可是郡王府，相比之下这洋楼算个屁啊，不过这话他没说，因为说了也没用，这就是代沟，这时期的人就觉得洋玩意好，嗯，当然后世也有这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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