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有一个别的姓的天子，大明和大元都一样啊，这有什么？”

“而且开国皇帝那么多，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当今天子是古今第一帝。”

“你可知道，因为元朝人把中原的农田变成了农场，河南那里已经人口不足四百万，田地早已都荒芜了。”

“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当今天子，汉族的传统生活疆域已经龟缩到南方的长江流域了？”

朱梓叹息了一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以黄河流域为核心的中原与以长江流域为核心的江南，这两片地区分离了多久了吗？”

朱梓点头，“是啊，你都知道，当今天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大明之前，在十三年前，南人和北人已经有分裂成两个国家的趋势，但是我们的陛下力挽狂澜，重新弥补了南北的分裂。”

“陛下，还把南方人迁移到河南移民。”

“因为南北宋的关系，南方与北方被两个不同的国家统治的时间是四百年。”

“元朝又有意加大这种矛盾。”

听到这里沈万三有一种世界观碎裂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我与北人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古今天下皇帝有多少人呢。”

“当今天子为何可以是千古第一帝？”

朱梓摇了摇头。“因为他力挽狂澜，救了我们这个民族。因为他出身微末开局不过是乞丐。所以他是古今第一帝。”

沈万三奇怪起来。“千古第一帝？黄兄，你是不是评价过甚了。”

“按照你的说法，南方人和北方人在这四百年时间里，早就诞生出不同的文化和风俗了！”

“这……”

他甚至觉得在大元做生意，还比大明宽松多了。

朱梓说：“唉，你是不知道，大明和大元的区别。”

沈万三限于时代因素，根本想不通大明和大元有什么区别。

沈万三张了张口，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啦。

最终，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沈万三背后冷汗淋漓。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

朱梓又一句话，让他破防。“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古今的第一富豪都是北方人，今天却是你南方的沈万三来当？”

“因为北方人已经很少了啊，北方的汉人社会几乎被南北宋、金、元给完全破坏了。”

“若是没有人当今天子，我们就只有南方这一隅之地了。”

沈万三手中的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原来当今天子是这么伟大。

他一直自豪他一介商人，凭借一点祖辈上的积累和自己的聪明才干，才能创下如今这番家业。

可如今他才知道，他的成功建立在当今天子的政策上！

沈万三对朱梓行礼。“黄兄，您继续说。您的话真的是微言大义，让我觉得振聋发聩。”

朱梓继续说：“南宋是第一次汉族领地完全被异族吞没。”

“如果不是当今天下，我们至今仍旧在异族的统治之下。”

“我问你，现在的疆域和过去的王朝比怎么样？”

沈万三不假思索道：“过于宋，敌于唐，不及于汉。”

朱梓点头说：“是啊，不及汉。可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当今天子是在为三百一十九年的南北宋买单啊！”

“从南北宋到元朝，整个汉地原有的制度全部崩坏。”

“税收制度已经混乱不堪，行政制度从原本秩序分明，变成了元末混乱的五级制度。”

“比如，汉人原本的饮食会去除羊肉、牛肉的膻味，但是因为元人，汉人已经忘记了相关的技术。”

“再比如，原本汉人的税收制度完善，但在如今税收制度被完全破坏，至今大明都无法提高税收的效率。”

“再比如原本的科举制度，在元朝一百年内被破坏，到现在都没恢复。”

明朝的第一次科举是在洪武四年，但是因为科举制度不完善，导致被弃用了十几年。

朱梓对冷汗淋漓的沈万三说：“当今天子接手的是一个全头到尾被破坏了的地区。”

“他面对的情况，比历朝历代所有开国皇帝遇到的情况都要严峻，而他起家的身份是历朝历代大一统皇帝之中地位最低。”

“秦始皇，奋六世的余烈，继承了父辈的积累。”

“汉高祖刘邦，至少也是泗水亭亭长。”

“唐太宗是隋朝诸侯之子。”

“宋太祖是外戚。”

“而明太祖朱元璋却只是一个乞丐。”

“古今得国之正，莫过于朱元璋。”

“陛下是靠天命得国的啊。”

朱梓对沈万三摇头叹息。“你却把这么一位千古第一帝，当作张士诚那种蠢货去糊弄。”

“你呀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寻死路啊。”

沈万三额头都是汗水，在朱梓的介绍之中，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做多么愚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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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梓伸出四根手指，“四百多年。”

沈万三只对商业之事熟悉，哪里来的对整体大局观有概念呢。

这些话，他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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