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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风豹到来

  • 作者:飞翔的鼹鼠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6-27 10:14:18
  • 字数:9656

他们是云虎,国公爷的亲卫队,若非最后一人战死,断不能让敌人靠近南江云的身边!

南山原感到震惊。

他攥紧了长剑的护手,眉峰扬成一个锐利的角度。

如果这是宿命,那么就让他与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战吧!

原以为很快会结束的战斗,居然一拖再拖。

可他怎能投降?

怎能对这样的仇人和叛者投降?

怎能让自己成为他嘲笑和要挟家人的筹码,让靖国公府的烫金大字因此蒙羞?

当他的那个堂弟孤单地立在尸山血海之间,他倒要看看,他将是怎样一副神情,又将做出何种表现。

南江云立于山坡之上,脸庞苍白,棱角分明。

他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挺拔地站在那里。

南山原号称的万人队伍并非全在此地,当鹰卫和云虎以一种昂扬的姿态投入战斗,并悍不畏死地一路向前挺进,他便派人飞马去通知了等在来路、准备联手夹击南江云的另一支伏兵。

只是这一来一回,终究是慢了一程。

南江云最终突出了重围,鹰卫护着他疾驰进黑夜里,蒙仡则带着云虎拼死断后。

南江云的判断没有错。

虽然在战斗初始的时候,他便已派出鹰卫去樊城和九台搬兵,但即便鹰卫能突出重围,却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身边的战士会一个个死去,只要他不投降。

手臂已经酸麻,武器已经卷刃,满头满脸的鲜血让视线变得粘稠猩红,周身上下那大大小小的伤口,会在每一次迈步,每一次劈砍时牵动起尖锐的疼痛,却让他们的脑子更加执着清明。

退上一个山坡,漆麟召回残存的鹰卫,在南江云的身周重新组织起防御战阵,浑身是血的玄玉扯下一片战裙,用力系在自己流血不止的腿上,又将长剑绑在受伤的手臂上,一张清丽的脸庞依然像往日般安安静静。

蒙仡则率领着已为数不多的云虎,自始至终拼杀在战场的最前沿,用血肉之身封挡着敌人如潮的进攻。

他集结起的力量十倍于南江云,可如今竟折损近半。

他还真是小瞧了他!

如战士一般的战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誉的结局,一种自心底里如释重负的解脱!

突然之间,一片庞大的声响震彻了整座山谷,如洪水崩流,转瞬便泻向四面八方。

人欢马嘶之间,南山原的队伍发出了高声示警,与此同时,另一些兴奋的呼喊也传入了耳际。

“是风豹!”

“大公子来了!”

战场之上,马蹄滚滚,杀声陡扬,原本逐渐稀疏的兵器碰撞之声又轩然抬起,敌人收缩的包围圈已开始松动、混乱。

白雪簌簌,南江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默默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来了。

这场祸乱会被平息吧?

只是,为什么是他呢?

狼狈若此,他该如何面对他的到来,面对他的救命之恩?

“公爷,喝点水吧。”陆洵递过一只水囊,他接过来,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火把的光亮照进他的眸子,映出远处翻扬的兵器和厮杀的人影。

一只失了准头的羽箭斜斜飞了过来,被守在外围的鹰卫一剑削断。

喊杀声在黎明前的黑夜里高亢地持续着,投入大片敌军中的三千风豹,搅起了刺鼻的血雨腥风。

断臂残肢像翻卷的海浪,无主的头颅飞上半空,抛下大蓬滚烫的鲜血。

这场战斗,已无关战法,无关计谋,凭靠的只有誓死的悍勇,执着的杀伐。

生命,在这个疯狂旋转的庞大机器里如此脆弱,却又是如此狂放。

在南江云的骨子里,也潜藏着这种激荡的热血和对战的渴望,但这些却又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体尝到的淋漓之感,今天,也不需要了吧。

这种遗憾郁结于胸,常令他感到心头沉闷,而每当此时,他都会想起哥哥曾经的话语。

“一方治理,靠的不只是军事,要法度适宜,邦交有据,政令通达,农商繁盛,才能使天下安泰,百姓富足。”

“云儿聪慧勤勉,要把眼光放的更大一些,更长一些。”

“云儿可以做的更多的。”

……

还是他。

他的眼中有星辰大海,神情却总是那般温和宽容。

他对他如此崇拜,却又是如此忌惮。

雪停了。

天已破晓,战事将歇。

失去主人的战马,死而不倒的战士,斜插的旗帜,如草般丛生的箭矢断枪,在天光里呈现出悲壮的剪影。

雪地一片殷红,晨风中弥漫着一层浓浓的腥气。

红日初升,披甲的战士从霞光里纷纷走来,为首一人,长发高束,赤血满身,太阳在他身后升起,给他挺拔的身形镶上了一层金红的轮廓。

南江云站起身,微微眯起眼睛。

多年以来,那个人便如他眼中的太阳那般温暖灿烂,让他悠然神往,却又不知从何时起,忍不住想躲进阳光照不进的角落,不再仰望,独自生长。

一撩战裙,南江风单膝跪倒在南江云面前,“末将南江风,叩见公爷。叛军剩余不足百人,皆降。生擒南山原、袁珞,请公爷处置。末将护卫来迟,请公爷治罪!”

一男一女被风豹统领阿斯兰和南江风的护卫龙羽扔在了雪地上,风豹齐齐跪倒,“属下等护卫来迟,请公爷治罪!”

“大哥……”南江云百感交集。他走上前去,一把扶起南江风。

南江风的眉头轻轻一动,似是哪里有些吃痛。

“大哥受伤了?”南江云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皮外伤,无碍。”南江风温言道,但南江云却眼见他脸色微白,征袍浸血,右臂上的轻甲被豁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还有鲜红的血水正不断向外渗出。

他毕竟尚未在那八十军杖中恢复过来。

再看他身后的风豹,虽是浑身血污,但依然能看出,他们那一身的甲胄已很是斑驳陈旧,一场大战更已破损不堪,想是这两年都未得到过认真补给。

想当年,风豹盔明甲亮,策马风流,驰骋在沙场上便是一道最为亮眼的刀锋,如今,刀锋依旧,一身戎装却失了应有的光鲜。

南家四子,风豹、雪狼、云虎、雨狮四支亲卫队,一贯享有最强的供给,由国公府直接拨备,可自他与大哥生出嫌隙,手下的人对风豹就没了往日的重视,至南江风卸下兵权,风豹去往西垣牧场,怕是连必要的补给都被停掉了吧。

他偶尔听到过有人私下议论过此事,但南江风不提,他也只略一迟疑,便抛在了脑后。

可今天,正是这支队伍,横枪纵马,顶风冒雪,夙夜长奔,相救他于危难之际。

“大哥……”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南江云紧紧握住了南江风的手。

“嗤”的一声冷笑传来,在这种兄弟情深的场面里显得如此违和。

南江云眉头一紧,看向被捆缚着双手的南山原。

失去了此前的神采奕奕,他的这位堂兄发髻散乱,衣甲污浊,正带着失意而又倔强的冷笑看着他。

“山原兄长还有何话说?”南江云沉声道。

“成王败寇,悉听尊便。”南山原道。

是的,他败了。

他从祇都逃出生天,为了复仇做了长孙容惠埋回北地的一颗暗棋,甚至用长孙秘密提供的帮助,在匣恩山逐渐积聚力量,袁珞则负责与祇都的居中往来。

原本一切顺利,但南江雪突然揭破了长孙几年前的阴谋,令她在皇帝面前失去了信任,对于千里之外的他一时间已难以顾及。

可他等不了,时间越久,他动手的冲动就越是强烈,终于决定在南江风卸下兵权,南江雪常住雪归山之后,几经谋划,开始了这放手的一搏。

可是,他还是败了。

“为何如此?”南江云深吸了口气,“当年三叔举兵叛乱,北地兄弟反目,同袍相残,时隔多年,你何以还是这般冥顽不化?”

“南氏家族,能者居之。当年若非沈明铮一招棋差,沈明瑄步步紧逼,有朝廷助我,这北地天下如今已属我父子,怎容你这没用的小子忝居国公之位?你们将我全家押赴祇都,借朝廷之手置我们于死地,此仇此恨,我又怎能不报!”

“能者居之?”南江云眯起眼睛,“你们身为南氏嫡脉子孙,一身荣华,领权南部,非但不思尽忠职守,为祖上添光,却与沈明铮狼狈为奸,阴谋算计,与渠宛甚至极北暗通款曲,通敌叛国,多少战事因你们而起!”

“你们谋刺我爹爹,扣押我和母亲幼弟,甚至在极北联军举兵犯境,北地身陷险境之时,还试图发动内战,意欲篡位夺权,全不顾祖宗多年打下的基业,百姓好不容易享有的太平日子,你告诉我,在你心中究竟何为能者?”

“我不是能者,你就是了吗?”南山原冷笑道,“看看你自己,身为北地宗主,靖北元帅,手中能握的住多少兵权?说话要不要看人家脸色?”

“你们兄弟不合,靖北北线军派系纷争,萨日部借机不断扩充势力,内忧外患,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振振有词?”

“我南氏一族,沙场上拼出来的地位荣耀,而你,公府嫡子,上位袭爵,可脑子辨不了是非,双手拉不得硬弓,身陷重围,还得让一个被你卸了兵权的南家养子前来相救,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命不凡?”

一席话戳中了南江云的痛处,他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南江风轻轻皱起眉头,阿斯兰一拳便挥在了南山原的脸上,使他登时满嘴流血,一时间再也无法言语。

退身一旁的鹰卫略略相顾,统领漆麟却长身而立,一脸无动于衷。

阿斯兰本是飞扬的性子,但身为风豹统领,他向遵南江风训教,勤谨克制,战场之外,从来不生事端,可眼见南江风满心赤诚,却被兄弟猜忌排挤,一干在他眼中不入流的家伙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即便退让至西垣牧场,自行耕作狩猎,还被一再打压,心中早已不服。

本当纵横沙场的风豹已辱没至死,他也少了那诸般顾忌,耳听南山原出言不逊,又兼恶意挑拨,更见南江风双目微垂,脸色阴郁,哪里还管他是三爷家的嫡长公子,国公爷又发没发话。

一阵女人的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氛围,只见跪坐在雪地上的袁珞笑意盈盈,目光闪闪,一张斑斑血迹的美丽脸孔,此刻竟显得异常鬼魅。

“南江云,但凡旁人提到你的身子,总会让你按捺不住是不是?”即便在此时,她的声音依然娇柔,“当年,你们一心以为是我姐姐袁玲对你下的手,可却始终找不到证据。”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南江云,她若要对付你,何以又会在你们母子出逃燕京时出手相助?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当年对你下手的,确实不是我姐姐,而是——我。”

艳唇如火,说出的话却如此森凉,南江云的瞳孔陡然一缩,双手忍不住攥紧成拳,而他的身后,陆洵的脸色也已变得格外苍白。

“我们是韦贵妃派去的眼线。韦贵妃不喜欢你父亲掌权,她更赏识南家三爷,懂情势,知进退,所以跟三爷达成交易,三爷拥她儿子登基,她助三爷夺位。”

“南大公子是个养子,不足为虑,南大小姐虽然出挑,终是女人,所以你,南江云,便是贵妃眼中的绊脚石,也是她为与三爷合作送上的礼物。”

“她确实命姐姐对你动手,可我那可怜的姐姐啊,一心爱慕你那爹爹,明知他对你娘一往情深,还是忍不住深陷泥沼,硬是不肯从命。韦贵妃权势滔天,伸伸手指便能要她性命,所以,我替姐姐动了手。”

“姐姐疼我,不肯说出来,你们杀她不得,便把她囚居在公府,从此不理不睬,怕是想让她受不住孤苦自我了结了吧?你们一向这般假仁假义!”

“只是她既没死在韦贵妃的手里,也没在公府里自我了结,倒是在重获自由,可以任意处置你们,从此安生度日的时候,为了救你和你母亲,这些诬陷她、折磨她的人,活活烧死在大火之中,那个时候,你是否看到了她脸上的眼泪,听到了她心底的悲声?”

“可即便她救了你,你依然对她满怀恨意是不是?你甚至没有为她立上一块石碑!任她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在阴世间仍旧流离失所,像从前一样孤苦伶仃!”

一把雪亮的匕首突然从陆洵手中探出,携着浓浓的恨意径直扎向了南江云的心肺。

但他,终是逃不出他的手掌,那山坡已被团团围住,汩汩的鲜血汇成小溪,不断向下流淌,那血迟早是会流干的。

匣恩山中,火把绵延,杀声震耳,持续了几个时辰的战斗和追踪,将浓重的血气层层涂抹,让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全是那种腥热的味道。

尽管拥有超乎于常人的强横战力,尽管每一个战士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他们的人数毕竟太少了,当南山原的第二批队伍赶至的时候,那些在火光中奋力搏杀的鹰卫和云虎,显得越发单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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