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求道对于他来讲，就更具有滑稽性了。一句话，他根本无须去求，道却自己跑到他脚下了。

正因为如此，他敢藐视昊九鼎，对姜太公等人，也有所不屑。至于墨恒之流，天生注定要被他踩在脚下。

沙玉城的遭遇，将会在南江城重演。尸妖大军根本无须强攻，围困即可破城。

现在不管天修盟要不要，圣公廷已决定放弃南江城。但弃城归弃城，居民却不打算留给尸妖，当然也不会带走，因为没那么多粮食来养。

他的道是刀口舔血之道，要用生死来验证。昊九鼎姜太公之道，却是算盘之道，只需在眉宇之间求证。

圣公廷大军的处置方式，是将尸体堆积成小山一般，然后浇油放火。但这样肯定无法烧干净，并且这样产生的浓烟，比起死气可能更毒。

尸妖国得不到新的尸妖兵，却得到巨量死气和毒气。加上深秋本身的阴霾天气，巨大的雾霾带自然形成。

随着西北风起，雾霾带自然向东南延伸，已到达南蛮岭北麓。一旦雾霾带越过南蛮岭，整个南江平原都无险可守。

至于那三千万居民，更加不可能是尸妖大军屠戮。去年冬天开始，尸妖大军围而不攻，目的就是死气侵蚀居民，令他们慢慢妖化。

今个秋冬季，正是尸妖收获之季节，他们如何会毁掉到手的果实？

不用说，那三千万沙玉老百姓，正是被圣公廷大军屠戮一空。当然了，圣公廷永远有一套大义理由，他们会说这些都是尸妖，而不是老百姓。

有人认为是修道，也即向天地大道靠近，以此获得大自然的力量。有人认为是修仙，也即长生不老，同时想啥有啥，意念一动一切如意。

甚至有人认为，修炼就是修行而已，我心所在即是道，一切随意。

这回融合弑神矛，在白小真的感觉上，不过思考及演练半天而已。而事实上，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竟差点令四红颜变骷髅。

修道，究竟修的是什么道？

百万大军杀三千万平民，当然不成问题。且每个人都被剁成几截，确保不会变为尸妖。

要完全处理三千万具尸体，却并非易事。掩埋没有任何用处，惟一有效的是彻底焚烧，可这需要大量木柴和燃油。

仙人这玩意，无论如何他都觉得，像极戏台上的角色，做给观众看罢了。所谓戏子做戏傻子看，看完了就该抛之脑后，千万当不得真。

白小真不禁失笑了，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从不思考这个问题。甚至到现在，他在潜意识上，也无所谓修炼不修炼。

他从未真正思考过道的真谛，也即是从未求道。他更未想过要成仙，或许小时候期盼过，但踏入修炼界之后，反而根本不去想这个问题。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得考虑去向了。于是白小真一扬手，拉响了铃铛，萤灵子随之飞进来。

不待白小真开口，萤灵子已用独特的鹦鹉调，叽叽咕咕地一轮火，禀报了诸多事情。

双江平原与云泽平原，是圣公国最大的粮食产区。失去这一大片粮区后，圣公国已开始缺粮。

不过更重要的是，圣公廷不愿看到五千万流民。因此按照一贯的作风，哪里出事就摁死在哪里。

因此交州官府，不是组织百姓撤离，而是刚好相反。这些日子来，戡乱军频繁出动，将周边居民往城里赶。

无须忖度，白小真随即作出决定，“请十三位爷和四大巫王来，顺便告诉老巫王一声，可以收拾东西了。”

两刻钟内，除了墨恒和纸婆，其他受邀之人来齐。墨恒正在闭关，纸婆也自然要为他护道。

白小真直截了当表明心迹，“我要接收南江城，决不让丹火贼屠城！”

“屠城？他们不是说要集中人马，誓死捍卫南江城么？”木匠感到很惊讶。

“木大叔，丹火贼的鬼话，你信一成都死定了！诸位前辈，有见过誓死守城，却拆除最厉害火器和器械，悄悄运出城去的么？”白小真笑道。

“不错，我去看了，他们确实准备弃城。”一向很少说话的石匠，突然蹦出一句。

“就算他们不要这座城，也不至于要杀满城人！”泥匠用沙哑的嗓子道，有点像冒泡的泥浆。

“泥大叔，丹火贼不杀人，他们杀的是尸妖，有病的都是尸妖！”白小真冷笑道。

“白小子，你想得太多了！”泥匠扳起面孔，又清了清嗓子，才用更加喑哑的声音，有板有眼地说道。

郎中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这问题不用争，沙玉城就是明证！不过依郎某人之见，其实小圣公廷倒也没错！”

白小真忍不住翻了下白眼，这郎中真是人如其名啊！

郎中姓郎名济道，谐音就是狼祭道，白小真心中所指，当然是谐音。

“白小子，别一说你不中听的就翻白眼！”郎中很不客气训道，“你勇气很可嘉，可真能够为五千万人出头么？你又如何救他们？”

“很简单，打开城门，让他们自谋生路！”白小真斩钉截铁道。

“好！端个勇气可嘉！可你有认真想过没有？每日靠半碗稀粥吊命之人，你让他们如何走出这座城？”郎中满含讥讽反问道。

白小真不屑一笑，“我何须管他们如何走出？我只须做一件事足矣，那就是谁阻止他们出城，我杀谁！”

郎中却死揪住这问题不放，“可他们离城之后吃什么？莫非你想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吃人肉不成？”

“郎大叔的主意不错，届时你可以大声告诉他们！”白小真由衷赞道。

郎中气得七窍快生烟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白小真很认真地点点头，“不错，此事本来就无理可喻，只能赌命，只要敢赌就有变数！”

.

沙玉城已沦陷，三千万居民被屠戮一空。问题是这座大城，并非被尸妖大军攻陷，而是圣公廷大军自动舍弃。

假若四女真的因此而亡，他的道心也绝对因此崩溃。

那么，我修的究竟是什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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