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页 > 短篇文学 > 月迷津渡

第29-30

  • 作者:彻夜流香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01 08:45:28
  • 字数:19272

陆展亭已经拿起了一个黄金镯子,镯子两端处叉开,用几片黄金制成的枫叶相连,枫叶面上还另缀了一排细白珍珠,镯身上还缠绕着一条细细的环链,极别致。

“多少钱?”陆展亭晃了晃镯子。

老板连连点头,喜道:“正是!再加个喜庆气势一点横匹。”

陆展亭一笑,搬了个椅子,站上去刷刷题了四字横批,然后跳下来拉起叶慧兰就出了门。老板仰着头看不清楚,只好往后退了退,见陆展亭龙飞凤舞的题了四字:愿者上钩,不由苦笑不已。

老板叹气了声,道:“这位官爷果然识货,别小看这镯子,它可是当今四大才子之一的沈碧水设计的,镯环内还有他刻的小纂碧水无痕。这个最少要三百两银子。”他说着瞟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钱搭子。

叶慧兰瞪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贪得无厌?”

老板把脸一沉,道:“你这小姑娘太不懂行情了,对联就是要有横批,若是没有横批,就好比小老儿铺里串了一半的项链,打了半面的大翅花,哪里能卖给客人?”

叶慧兰还想辩,陆展亭已经走到了那堵墙面前,他念道:“光华能照乘迎春夏秋冬客,身价重连城驾东南西北风是吗?”

他写完了在下面提笔落款陆展亭,然后掏出印鉴哈了一口气,重重地印在墙上。老板激动的,连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从上到下将那对联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那印鉴细细研究了一番,才点头道:“不错,是真货。”

陆展亭笑道:“怎么样,这一样一幅对联写在这里,还值三百两银子吧?”

老板瞅了瞅字,又瞟了一眼台上的荷包,摸着下巴,陆展亭笑道:“这荷包里的钱也都归你。”

陆展亭微一低头,默不作声转身离去。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走过一处卖铜镜的铺子前,忽然瞥见叶慧兰偷偷摸摸跟在身后,他一顿脚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向她走去。叶慧兰大吃一惊,慌忙躲在旁边的书画摊旁,拉过一张画遮住自己。陆展亭将那张画拉开,叶慧兰尴尬地道:“嗨,你也逛街吗?”

“你有没有钱?”

“啊?”

第 29 30

老板立即喜上眉稍,连连道:“这样小老儿才不亏本么。”

陆展亭一笑拿过镯子用手巾包好揣进怀里,还没走出门口,又被老板拉住,他讪笑道:“陆大才子,你这幅对联好是好,怎么能不给横批呢,再给添个横批吧?”说着他将毛笔塞入陆展亭手里。

穿酱紫色铜钱花纹绸缎衫的老板一听,立即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展板,边道:“这位客官好眼力啊,我这儿都是金陵城里最好最新的货,很多宫里的娘娘都打发人在这儿挑货呢,你看着玉镯子的水头,那是上等的蓝田玉啊,你看镀金嵌珠簪子,这款式,不瞒您说……”老板神秘地压低声音道:“这还是宫里头的哪位太妃的东西,听说最近手头紧,才不得不让太监弄出来调个头寸。”他说着转眼见叶慧兰掀帘子进来,一愣连忙干笑道:“哦哟,弄错了,是一位妃子的东西,年轻着呢,你瞧这货……”

叶慧兰跟在他身后,道:“喂,丑八怪你要钱做什么?“

陆展亭也不去搭离她,他开步走进了一家珠宝行,将叶慧兰那只金丝绣的荷包往柜台上一放道:“给我把最新的手饰珠宝拿上来。”

陆展亭道:“我另外给你一样更值钱的东西。”他说着笑了笑抓过老板记帐的毛笔在他的墙上提了两行字:

光华能照乘迎春夏秋冬客

叶慧兰见陆展亭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往前走,她磨蹭着跟在他身后,问:“你为什么要买一个镯子啊?”

陆展亭淡淡一笑,道:“送给我一个心爱的女人。”

叶慧兰忍了又忍,才又问:“谁啊? ”

陆展亭一笑,转头道:“反正不是你啊!”

叶慧兰气得在他背后大骂,道:“谁稀罕你这个丑八怪!”陆展亭在她的骂声中踏进了陆府的门。

陆府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府里处处竹影婆娑,菊兰绽放,陆展亭却单单喜欢后院唯一棵大槐树。他曾在树下玩耍,躺在温书,有时槐花零落飘下,花蕊中的蜜那份沁甜的记忆始终萦绕心头不肯退散。下面的佣人见了许久不见的陆二少爷,脸上均露出一份惊讶,又有几分怪异的表情。这位以觊觎嫂子,顽劣,才情,在少年时就声名远播的陆展亭,一直与这个家是格格不入的,他们一直都认为陆展亭一但踏出了这个家门就不会再回来。

“子青在吗?”陆展亭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跑得不快的仆人。

“在!”仆人一边愁眉苦脸答道,一边四下张望着。

“在哪?”

“伺候她的小翠说少夫人觉得不舒服,今天就没出过房门。”陆展亭手一松,那仆人撒腿就跑得没了踪影。

陆展亭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子青的房门前,刚想推门进去,手缩了一下,改成轻扣房门。

“谁啊?不是说了我头晕的很,今儿的午饭不用上了。”

“是我,子青。”

很快,苏子青双手打开了房门,讶异地道:“你怎么回来了!”她侧过身将陆展亭拉进房,又问:“你这皮猴子如今怎么这么懂规矩晓得敲门了?”

陆展亭见她发鬓蓬松,就顺手在梳妆台拿了一把梳子,笑道:“子青,我给你梳头。”

“你给我梳头,你给我拔毛是真的,每次都被你抓下一大把头发。”苏子青说归说,却含笑的坐到了铜镜旁。陆展亭轻轻地替她梳着,苏子青惊诧道:“你这个小猴子长成人样了,手懂得轻重了。”

陆展亭边梳头边笑道:“子青,如今我当然与过去不同了,我已经长成大人,还那么混,那时光不是被狗过去了么?”

苏子青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给狗过的年岁还少吗?”

陆展亭替她卡上最后一个发簪,才笑道:“是呢,所以以后才要好好活啊!”

苏子青神色似乎有一些黯然,道:“你果真要好好过才是呢,要懂得疼惜自己……”她说到这儿,哽咽了一声,仿佛说不大下去。

陆展亭在她的头发上抹了一点香油,笑道:“说得也是,我不能老指望着别人来疼惜自己。”

苏子青一阵沉默,她突然转回头抓着陆展亭,犹豫再犹豫,才道:“展亭,你还想让我再帮帮你吗?我觉得这一次一定能行!”

陆展亭蹲在苏子青的脚边,握着她的手,笑道:“子青,其实我一直想要跟你说,没有你也许根本没有我陆展亭,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好,你我都视为理所当然的,其实不是这样,我欠你良多。”

苏子青的泪水不可歇制的流着,她抽出手捧着陆展亭的脸,道:“展亭,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有你记挂着我,其实是我负你很多。”她哀求道:“展亭,你相信我,让我再来帮帮你!”

陆展亭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似乎有一些游离,道:“其实这样也不坏,子青。”

苏子青脸色一变,她抓着陆展亭的肩道:“你不是,不是对那个人……”她号啕大哭,道:“你这孩子怎么永远都学不聪明呢……”

陆展亭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巾,塞在苏子青的手里,笑道:“刚才逛街的时候,忽然想起从末给子青买过任何东西!”他站起身,含糊地道:“子青,你往后多保重。”他说着转身飞快地从屋内走了出去。

子青哭着打开手巾看到了那只精致的手镯,更加哭得昏天黑地,小翠进来见她哭得泣不成声,吓坏了,道:“少夫人,你怎么了?”

子青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镯子,哭得浠泣哗啦地道:“这个死小子,一只没几两重的金镯子就把我打发了。”

陆展亭心里堵得难受,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街上乱晃,强压着心里发了疯想见亦仁的念头,站在东直门前想了又想还是进了皇城。他在上书房门前徘徊了一些时候,或许是午时时分,亦仁在休息,上书房显得安静无比。陆展亭眼睛子转了一下,找了一棵靠墙古柏爬了上去,果然院内整个上书房一览无余。亦仁好像没有休息,正坐在窗台下伏案疾书。

陆展亭知道亦仁是武功高手,所以尽可能屏声静气,正忍得辛苦,突然见亦仁的手挥了一下,他正纳闷亦仁做什么,只听嗖一声,一支毛笔斜斜地插在他的发髻中。陆展亭这惊非同小可,从树上滚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捧着仿佛裂成几瓣的屁股,哼哼着,却见亦仁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展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哼了一声,黑着脸一瘸一拐正要离开,亦仁却从身后抱住了,把狠踢他的陆展亭半拖半抱弄进了书房,将陆展亭压在榻上,两人双眼对双眼,鼻尖对鼻尖。

半天陆展亭才道:“我不过爬了你家几万棵树当中的一棵,你已经害我摔了大跟头,还想怎样?”

亦仁眨了一下,淡淡地笑道:“我不是在惩罚你爬树……我是在惩罚你把我当作苏子青!”亦仁看着陆展亭慌忙躲闪的目光,道:“展亭,我不是苏子青,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不需要偷窥!”

陆展亭吼道:“你别自以为是,谁偷窥你了!”

亦仁已经不去理会他,他的手放在陆展亭腿间一阵揉搓,陆展亭抬腿想要踢他,却反被架起了搁在腰间。陆展亭怒道:“你见了我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其它可以干的。”

亦仁歪头想了一下,道:“先干了这件,其它的都等干完了这件再说!”

陆展亭硬是不肯合作,道:“你疯了,这里大臣们进进出出的。”

亦仁眼睛一亮一亮的,笑道:“正因为进进出出才刺激。”他的手极快,就算陆展亭反抗,他的指间很巧妙的按住陆展亭的穴道,也能使他瞬时间酸软无力。陆展亭后来发现,自己的挣扎丝毫也不能减慢亦仁替他脱衣服的速度,而且使他兴致更加激昂,便索性闭上了眼任由亦仁摆布,发现也挺享受,不知怎地心头有一点悲伤,要竭尽全力才能不掉下眼泪。

陆展亭整理着衣服从上书房出来,见沈海运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口,他一愣随即嘴角一弯,朝他长长作了一揖,道:“辛苦您了!”说完扬长而去,倒是沈海运有一些错愣,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

沈海远转身进了上书房,见亦仁满面春风地坐在那里,道:“主子,今天陆展亭已经会过庄氏的暗桩了。”

亦仁提笔描画,笑道:“好极了!”

“主子肯定亦裕会与庄氏的势力有所联系?”

亦仁道:“庄氏是亦裕目前在中原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势力,他如果活着一定会与他们取得联系!”

“好极了,这一次迎蛇出洞,我们可以彻底将亦裕制于死地!”

“你错了,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是亦裕!”

沈海远惊愣地道:“主子,不是亦裕?“

亦仁淡淡地道:“八王的势力已经在他被困慈宁殿的时候被我们一举瓦解,黑甲兵也已经顺利地接过各营的兵权。亦裕在宫内最大的势力也清除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可为?庄氏就不同了,他们在西北亦商亦兵,再加上外围阿尔极木的势力,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王爷的意思?”

“庄家有一位独子名叫庄之梦,庄之蝶是他最疼惜的也是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我已经接到线报,庄之梦已经几天不见人影了,我猜他一定是亲自南下来接他的妹妹!”

沈海远笑道:“所以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庄之梦!”

亦仁将笔往笔筒里一掷,笑道:“没错!”他说着展开面前的白纸,赫然画得是颇有几份懒洋洋气的陆展亭,他嘴里摇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不知往向什么地方,随性又随意。

沈海远见了那幅画,有一些踌躇地道:“若是陆展亭护送庄之蝶,我们岂不是投鼠忌器?”

亦仁微笑道:“所以我将寿辰的晚膳提前了半个时辰,缩短了陆展亭可护送庄之蝶逃亡的时间。庄之蝶只有在午膳后春满园听戏的时候才可以出逃,这段时间又不能全用上,即便充分利用也不过才一个半的时辰。展亭要一来一回,绝对不能将庄之蝶护送穿过太平山。所以庄家的人一定不会让庄之蝶独自穿越太平山谷,必定提前来接。”他看了那幅肖像,笑道:“我的紫云驹是匹天下神骑,没准我灭了庄之梦,还能赶回来吃一碗慧敏皇太妃的寿面!”

小禄子嘬了一口茶,眼一瞪喝斥小同子道:“你怎么搞的,这茶是人喝的吗?也不瞧瞧这如今儿是什么天,这天给爷上碧螺春,你想寒你爷的胃啊?换壶铁观音过来!”

小同子一连串是是捧着茶壶飞奔下去,下面的官商都是涏着脸陪笑。小禄子翻着清单尖着嗓门道:“你们别不舍得,这慧敏太妃是谁?你们还真当刚从冷官里放出来的一随便什么个人?那可是未来皇后娘娘的姑妈,别一个个被鸡啄了眼珠子。不说别的,就这两箱貂皮,呸,给娘娘做垫子都不够!”

陆展亭听到这里在门外扑哧一笑,小禄子刚要放脸色,转眼见陆展亭晃进来,连忙起身道:“陆大人,您怎么有空来的!”他让开位子道:“您坐您坐!”

陆展亭含笑道:“别,别,还是首领太监公公您坐!我来是问你要一样东西!”

小禄子连忙问:“陆大人您只管讲,我这儿应有尽有!”

“我要麻烦你给我弄两个杂耍用的霹雳雷火弹!”

“陆大人,你要这个做什么?”小禄子为难的道:“虽然那玩意没啥威力,但是到底是宫中的禁物。”,

“没啥,我拿来玩儿,你实在麻烦就算了!”

小禄子将胸一挺,道:“大人这是说哪里话,为大人粉身碎骨小禄子也在所不辞,就怕大人没有用得着小的地方。我下午就给您弄去!”

不到夜黑,小禄子就弄了几个拳头大小乌黑圆球,道:“大人,要玩只能在空阔地里玩玩,如今秋高物燥容易着火。”

陆展亭听了,随手丢了一个在院子里,轰得一声,起了很大的雾,院里也起了一溜小火,但很快灭了。他笑道:“不错,挺合用!”

小禄子一番得意就不说了,转眼慧敏寿辰到了,那天大凡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受到邀请。皇城许久没有举办如此宴席,一时人声鼎沸各处都热闹非凡。

叶慧明副将瞅了瞅人头轻声对叶慧明道:“将军,今天王爷好像把所有在野的武将都弄来了,又让增派了这许多人手,是要登基前大清帐吗?”

叶慧明打了个哈欠,道:“别想太多了,有的时候形势严峻未必是血腥,说不定是慈悲!”他转头见叶慧兰偷偷摸摸拎着一包东西从眼前走过,连忙跟上去,走到无人处喝住她,道:“小兰,你又搞什么鬼!”

叶慧兰先是吓了一大跳,转头一见叶慧明才松了一口气,道:“哥,你干什么,要吓死我!”

“你别吓死我就好了!说,里面是什么?”

叶慧兰嘻笑道:“哥,我见花园里凤雉好漂亮,我像弄一只回去养养!”

“胡说八道,这御花园里的东西岂可随便拿的!”

叶慧兰撅着嘴哼道:“我拿自家姐姐家里一只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慧明上去争夺,嘴里则道:“你简直胡闹!”两人争夺下,那包袱被撕拉开来,顿时羽毛飞飞扬扬,叶慧明定睛一看在地上晕头转向的鸟,大惊失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抓王爷的海东青!”

“什么海东青,还不是被我几鞭子就抽晕了!”叶慧兰不屑地道。

“要不是它认识你,你早被它撕了!”叶慧明慌慌张张用布又将海东青罩上,一边四顾有没有人发现,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老实说,干嘛要抓海东青?”

“我当它是只鸡喽!”叶慧兰嘟哝道,她见叶慧明脸色发黑才不甘地道:“陆展亭说,要是我今天能将海东青捉回去给他瞧,他就承认我确实是一流高手。”

叶慧明脸色更黑了,似乎就想要破口大骂,好不容易忍住道:“我们赶快把这只鹰放一个没人的地方,它过会自己醒了就好!”

叶慧兰踢踢脚下的草,低声道:“它过会儿也很难醒的!”

“为什么?”

“我偷溜到给它拌鉰料的地方,在肉里面洒了几把蒙汗药,它不睡十七八个时辰,至少十个时辰里是醒不了了。”她看着叶慧明黑中带紫的脸色,连忙补充道:“那里守卫很深严啊,不是像我这种轻功高手真得是很难来去自如呢。”

结果叶慧明只好带着叶慧兰,两人提着这只晕了的海东青,偷溜出了皇城,商量再三,将它塞进了一户农家的鸡棚里了事。

这会儿皇城里的人已经开始赏戏,八王不满地道:“这陆展亭算什么才子,连个递戏牌子的规矩都不懂。从来只有先上文戏,再上武戏,这会儿人精神着呢,他到点了一段木兰从军,舞刀弄枪的。”他这话说得跟嚷嚷似的,众人边听边磕瓜子也不好回他。

陆展亭一笑,对旁边的小太监道:“把这些牌子都给八王爷送去,让他老人家点戏!“

慧敏一挑眉乌眉道:“不如都堆我这儿来,让我这个寿星点吧,人家好歹会给点面子,就算点得不如意,也不会挑三捡四的。”

陆展亭连忙压低声音对她说:“太妃娘娘千万别这样,您现在高高在上,气派得紧呢!哪能随便讲赌气的话。”

慧敏一听也是,抿唇一笑,点了一下陆展亭的脑袋,任由陆展亭差人将戏牌子给八王都送去。第二出戏,八王给点了个贵妃醉酒,那花旦扮相倒也雍容华贵,唱腔也清丽,令人眼前一亮,慧敏也是看得如痴如醉。陆展亭一笑,对慧敏说:“我去后台看看!”

“那你早些回来!”慧敏随口道。

“知道了。”

陆展亭转到后台,见上一个武戏的班子正在装车撤人,他与当中一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着那班戏子到了东直门,侍卫们上前搜查,刚掀开放刀枪的车蓬子,陆展亭上前笑道:“这位侍卫大哥,可曾见到叶慧明叶将军!”

侍卫们知道陆展亭是未来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又与顶头上司叶慧明是哥们,哪里敢怠慢,纷纷上前回答问题。

“刚才还见到叶将军呢?他不在园里听戏吗?”

“我见到叶将军同叶二小姐出了西直门。”另一侍卫说道。

陆展亭哦了一声,转眼见戏班还在,就皱眉道:“还不快走,堵着门怎么回事,等下里面还有戏班,杂耍班子要出去呢!”

“快走,快走!”侍卫们呦喝道。

陆展亭见他们出了门,才又笑着问:“叶将军那乌骓马还在吧!”

“在啊!”侍卫们笑道:“它栓马棚外面呢,这马傲慢的很,不愿意跟其它马一棚!”

陆展亭含笑道:“它愿意跟骡子一棚!”他也不管侍卫们讶异地目光,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道:“见了叶大哥跟他说一声,这马我用了!”说着两腿一夹,那马尤如旋风一般从侍卫们面前闪过。侍卫们纷纷惊叹好马。

陆展亭赶上了戏班子,他们正把庄之蝶从车底扶出来,再送上一辆乌篷马车。陆展亭道:“你们打算走哪条路?”

“陆公子不是已经跟我们商议好了,穿过太平山山道,然后由水路去西北。”一个长相黝黑的人笑道。

陆展亭一垂眼帘,笑道:“那好!你们几个人护送?”

黝黑的大汉道:“就我们六个,其它的都是真戏子,不能护送皇后。”

庄之蝶忽然颤声道:“展亭哥哥,不如你就回……”她的话未说完,黝黑的汉子已经笑着打断了他,道:“有陆公子在,如果路上再遇上什么人,也好有一个照应啊!”庄之蝶不吭声了。

陆展亭淡淡地道:“也可以,不过我无法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因为如果在晚膳上找不到我,很容易露出马脚。”

“不用,不用!”黝黑的大汉笑道。

陆展亭与其它六个人夹着马车,一路赶奔,等遥摇望见太平山的轮廓,他勒住马道:“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多加小心了。”

黝黑的汉子干笑了几声,道:“陆公子,您送佛送到西,这前面一条道左边是一条山坡,右面是悬崖,若是受伏,皇后岂不危险。”

陆展亭淡淡地道:“如果亦仁有心在那里杀你们,就算多了一个我,他也未必会手软!”

黝黑的汉子一笑,道:“陆公子,你事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你现在再说这个话,若是前面有暗桩,皇后可叫你给害了。”

陆展亭点了点头,道:“好,我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

黝黑的汉子脸上不由一喜,陆展亭从怀里摸出一根草根咬在嘴里。

太平山坡势并不陡峭,但是上面长满了葱郁的植物,如今天已深秋,满山绿意尽褪,山下更是堆满了飘落于地的枯叶。八匹马扬起的马蹄踏出的风践起一阵阵落叶尘烟。

亦仁站在太平山顶皱着眉望着天空,问“庄之梦离这里有多远?”

“不到二里地!不过每隔三百丈地就有他的一处暗哨。“

亦仁的嘴角微弯笑道:“庄之蝶一来你们就放箭,我就不信庄之梦他能忍着不出现!他一现身就叫两头的黑甲用滚石切断山道,我要瓮中捉鳖。”

沈海远笑道:“王爷说的是!”他笑着突然失声道:“王爷,您看?”

亦仁收回眼神,远远地看去,陆展亭骑着一匹黑马伴在一辆轻便马车左右,他不禁深锁眉头。沈海远恨声道:“怪不得他如此大胆,他骑得是叶慧明的那匹雪蹄乌骓马!”他搓着手道:“这可如何是好!”

亦仁错愣了一会儿,沉声道:“给我箭!”

沈海远递过一把檀香木弓箭,亦仁搭箭对准了陆展亭,修长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沈海远不由道:“主子,还是让我来吧“

“不必!“亦仁冷冷地道:“你若失手了,我会砍了你!”亦仁对准了乌骓马的前蹄上方,他要让这支箭划伤乌骓马,让它发足狂奔,与庄之蝶的马车拉开距离。他手中的箭一松,那支箭夹杂着呼啸的风穿了出去。

可就那电光火石间,从山下茂密的树丛里窜出来了一个黑衣人,一剑将箭劈成两截。那黑衣人长相俊美,嘴角挂着冷笑,正是亦裕。陆展亭见了那两截断箭与亦裕也不吃惊,只是心中疼得很,却转过头去对黝黑的汉子笑道:“你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说了,他不会因为我而有所顾忌。”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丢在地上,只吃轰隆一声,腾起了好大的烟雾,陆展亭刚动了一动,有一柄冰凉的剑就抵住了他的脖子。

只听亦裕冷冷地道:“你还当这两颗杂耍用的霹雳弹是亦仁的大炮吗?怎么你还是那样学不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不是看到了,我毫无利用价值。”陆展亭被那雾呛得咳嗽,那火燃起了道旁的枯叶,起了呛人的浓烟。

“有没有价值,要试一下才知道!”亦裕笑道:“亦仁的人马都埋伏在山顶,从这里到山上大约有四五十丈的距离,在那些人当中,能从山上直接跃下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亦仁,一个是沈海远。”

陆展亭轻轻笑道:“如果他会下来,那只说明一个可能,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赢你!”

他的话音末落,烟雾里多了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亦仁拿着宝剑笑道:“原来是十七弟,真是好久不见!”

亦裕不去看亦仁,却转过头对陆展亭笑道:“你看,你还是有一些价值的,当初十哥用你将我引去盘龙谷才有今天,我今天用你将他引来太平山道,可能板回一局,可见成也展亭,败也展亭。”

陆展亭心里一阵抽紧,强自笑道:“是吗?”

亦仁不答,沈海远气愤地道:“你分明是想利用陆展亭给我们治罪,我们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亦裕嘴角一弯,笑道:“将计就计,我还当自己自作聪明呢?你们三年前就挖通了那条山洞,怎么你们三年前就知道我会用陆展亭来来给你们定罪?我错就错在还当陆展亭在亦仁心中很有分量呢,谁知道他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枚来引我上钩的棋子,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痴情的人……”他话还未说完,陆展亭只觉得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亦裕一愣,随即有一些涩然地笑道:“你这又何必,永远做你没心没肺的陆展亭多好!”

亦仁嘴唇一阵颤抖,但终于什么也没说。陆展亭擦了擦嘴角的血,长叹了一口气笑道:“我陆展亭何德何能,有此荣幸做二位的棋子!”

亦裕笑道:“我这六位都是草原上最顶尖的高手,他们当中任何一位都与沈海远不相上下,你的黑甲兵等找到一条道下来,恐怕还等一个时辰吧!”

亦仁沉着脸抽出宝剑,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沈海远是怎么归顺我的吗?”

沈海远笑道:“我原本自持武艺高强,在川西扎塞称王。有一日王爷约战于我,他说赌我是否能接他一百招,若是我能赢了,他便撤兵,以后听到我的名字闻风远避百里地,若是我输了,从此我就要给王爷当奴隶。结果是我战绩还不错,一共接了王爷九十招!”

亦仁一挺剑,冷笑道:“所以下次还有机会,你要记得,六个沈海远太少!”

亦裕笑道:“试了再说吧!”

那六个人行动起来,整齐划一,仿佛心灵相通,动一发而迁全体。任何一个人处于威胁中,其它人都似心有灵犀,会在瞬间加以补救。所以尽管亦仁的剑术更高一筹,但他与沈海远还是被围困在了中间。

陆展亭看着在浓烟里亦仁翻飞的衣袂,飘扬的黑发,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身影,看着他逐渐湿透的外衣,光洁的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轻轻的又有一点苦涩的微笑了一下。

身价重连城驾东南西北风

“你有没有钱?”

叶慧兰摸了一下兜,掏出了一个金丝绣精致的荷包,被陆展亭一把抢过,道:“先借我,我以后还你!“他将荷包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阅读月迷津渡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章(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