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生存下来的权利。

顾西想到她曾在记忆中看到的，傅夜沉曾经想要动手……立刻要推开他，“听我说。”傅夜沉猜到她想到了什么，按住她的身体，“若预言是真的……”

“真的是这样吗？”顾西脸颊擦着他的下颌角，不再挣扎着退出去她本来就不想退出去的怀抱了，而是改为搂着他的腰身，似乎要融进他的血液里面。

“不相信啊。”

“它是孩子，还只是一个未成型的孩子。”顾西喃喃道。

从那么一些蛛丝马迹，傅夜沉找到了释迦给顾西的体内下的一种秘术，那是催魔的秘术，所谓预言，不过是人为罢了。

傅夜沉敛下眸，没有将这些说出口，还不到彻底和释迦撕破脸皮的地步，如今释迦执掌八部，集权到了空前的地步，撕破脸皮与他们无益处。

“预言是假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你在生产时天道又降下天雷，应该是天雷的混浊污化了你的灵力才会有入魔的征象。”

傅夜沉的下巴碰着她的额头，沉默了片刻，“如果预言是真的，它也会出来，等它出生以后我们就带着他到一处没有生灵的地方过避世的生活，可是预言是假的。”

顾西微微仰起头。

傅夜沉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不存在任何的情绪波动，唯有与他靠的那么近的顾西能感受到在他的胸腔里面滚动的怒气。

“他也有。”傅夜沉捻了一下她的手腕，“所以算下来我也不算说谎。”

“究竟是为什么啊。”她好好的，怎么会有入魔的征兆，涅槃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释迦说的预言是什么，想着，顾西不禁问出声来。

“那则预言……龙凤之子生下来天生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到那时，六界将会变地生灵涂炭，你怀孕后，释迦找到你，想让你放弃这个孩子……”

“去了啊，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还骗我说是安安身上有魔气。”

当傅夜沉做出那样一个决定的时候，齐舒带回来一个人，一个人他派在顾西的身边保护她的人，那人说，顾西曾做过一个噩梦，在菩提树下，傅夜沉明白了顾西怀孕后频频走神的原因，缘由是菩提树下的那个梦。

而菩提，是释迦成佛之木。

傅摩安的存在不仅是她和傅夜沉的爱的结晶，是他们血脉的延续，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也是一条生命，独立的，不能因为任何世间的打击而消失。

双手收紧。

顾西把自己隐入男人的怀抱里面，“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的，肯定会留下这个孩子，想到安安，她的眼底蓦地闪过一抹柔软。

是痛苦的，是挣扎的，好像回到了最初怀孕的时候，刚得知预言的存在后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境遇。

顾西不是纯碎的仙门培养出来的一心向道，怀有天下大义的弟子，她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上古神兽的身份而沾沾自喜，相反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平凡的个体，满足口腹之欲，追求悲欢离合，舍己为人的事情她做起来是有心无力。

“信。”

傅夜沉的吻轻轻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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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和傅摩安跟在傅夜沉的身后下楼，到了楼梯转角处，傅夜沉拿了份报纸，而顾西和傅摩安手拉手钻进了厨房找吃的，最终一人捏着一块糍粑走了出来。

傅夜沉的生辰宴就在一周后了，礼物的事情顾西还完全没有思绪，送什么呢，送什么才能既诚意十足，又难得可贵呢。

傅摩安说，“妈妈可以送手工品。”

凌亦川说，“你可以送你。”

说这个话的人被顾西踢了一脚。

“我说真的。”工作不讨论了，剧本不看了，凌亦川对这些八卦的事情特别上心，他甚至能一点都不厌烦的一直说好几个小时，“送礼物可是大事，生辰礼物呢，一年只有一次，夜沉并不怎么重视生辰，这次还是吴家的人热情为他半。”

但凌亦川总觉得，傅夜沉点头这个事不是为她自己。

“所以，那么重要，怎么能随意敷衍。”

“送你自己怎么能随便敷衍呢？”

顾西说，“这个不行。”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到底什么。”凌亦川又提出了几个，“不然就是买买买，能买到的夜沉都不缺，所以现在就是到了比拼心意的时候，你好好想想送什么东西夜沉最欢喜。”

顾西眉毛动了动。

“但说实话，我好像很少……”作为恋人，这么说可能会很不负责任，却也是实情，“很少能直观的感受到他喜欢什么，平常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我对他提出来的要求较多。”

顾西此刻不是一个一心依赖着傅夜沉的人，而是独立的，她最大的特点就在于此，见到了傅夜沉恨不得连走路都不想走，可一旦离开了傅夜沉，她是能自己顶天立地的人。

凌亦川也深有同感。

“别人不知道可以，可你不同，顾二，你是他的枕边人，如果连你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谁会懂他。”凌亦川低下头。

顾西起身，“走了。”

“你礼物有头绪了？”

“差不多吧。”

最近的一周，顾西除了偶尔去和张锋外头跑，最多的时间就是钻进傅园的后园林，连傅氏都不去了，可这次再没有人敢随意乱说话。

闻言代替顾西坐的位置，他不时看向傅夜沉，见人兴致不高，二小姐最近都没有过来，难不成是两个人闹矛盾了？

走出会议室。

“傅总，后天的行程我帮你都推了，难得一天，傅总好好休息。”

“不用，把晚上空出来就行。”

“……好。”

闻言总觉得这不对，去排行程的时候接到顾西的电话，及时雨一般，“二小姐。”

“他后天有安排吗？”

“就只有一个吴家的晚宴，不过傅总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嗯，麻烦你把后天除了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吧。”

顾西拜托凌亦川定了不少的鲜花，在生辰前一天送到，她一点点的将鲜花束起来，然后摆成一个心字形，弄好了这些，才跑回去找傅夜沉。

“妈妈，我今天可以借用一下大魔王吗？”小家伙从儿童房里露出来头。

“当然可以，不过时间很少哦。”

“没问题。”

顾西幻化出原型，一下子飞到傅夜沉的肩膀上，啾啾啾！把他喊醒，小爪子在他的身上踩过来踩过去，傅夜沉手提着她的翅膀。

啾啾啾——你抓疼我了。

“抱歉。”傅夜沉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化出人形，顾西拉着他的手，“你快起来嘛，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

“保密。”顾西眨了眨眼，推他进浴室，然后像是一个门神一样立在门边，她发誓，她当时真的没有任何美色之心，也很能把持的住。

可她心里想的，在亲眼看到出浴的傅夜沉之后就彻底变得无影无踪了，再加上傅夜沉的主动勾搭，清晨的再睡一觉变得理所当然。

再次一觉醒过来太阳都已经开始往西行了。

“你坏大事了。”

顾西顾不得用枕头出气，迅速的套上衣服，抓了一把头发，拉着傅夜沉往后山跑，果然看到玫瑰花都变得蔫了。

“看吧，气氛都没有了。”

傅夜沉看到满山的玫瑰花，一个大大的爱心，竟然有点抬不动脚步的停在了原地，胸腔有千言万语，出口时只变成了一句，“你这些天就是在忙这个？”

“对啊。”顾西清了清嗓子，变出一个红绳，郑重的走到傅夜沉的面前，他太高了，“你蹲下来一点嘛。”

傅夜沉失笑，照做，似乎好奇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顾西半跪在傅夜沉的面前，握着他的手，就和电视剧里面男主角对女主角做的事情一样，只不过她变成了那个男主角，让她成为一下吧，“叔，你已经戴着婚戒了，我就不送你婚戒了，红线也是一样的。”

顾西举起红绳，仰头看着他，笑着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就像人界的恋人一样，订立一桩永久的契约，她和他将永远遵守契约的每一条条例。

“虽然很想答应。”他接受了红绳，戴在自己的手腕间，却说，“但求婚这种事情哪有女孩来的。”

“都一样啊，你收了红绳，是不是就代表答应了？”

“还没有。”

“为什么？”

傅夜沉笑着说，“再等等。”

顾西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裤子上面的泥土，“我生气了。”他竟然不答应！哼，小凤凰也是有脾气的，火苗蹭蹭的在头顶冒出来。

手掌落下，“别气好不好。”

“那你告诉我理由。”

“晚上。”他说。

晚宴上，傅夜沉是主角，今天是他的生辰宴，南城过来为他捧场的人数不胜数，而傅夜沉带着顾西出现的那一刻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傅夜沉第一次带女伴出现在公共场合，这个人难道是傅小太子的继母？但是渐渐的，有些人看出来了些东西，傅摩安和顾西的五官相似。

“她是顾家的那个二小姐？顾家的人呢，刚刚还见顾夫人带着女儿过来了呢，听说二小姐不受宠，以后接管公司的也不是二小姐。”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家里有踏实能干的长女了，谁还能看到次女啊，不过很显然，这位二小姐似乎不甘居于人下啊。”

都在好奇顾西。

“顾夫人，傅总身边的那个是你的二女儿吧。”

“啊……是是是。”徐婷勉强挤出来一点笑容，飞快的看了顾雪一眼，“这丫头竟然没有和我说，果然是大了。”

“都说女大不中留，不和你说也是正常，以后二小姐和傅总的喜酒别忘了请我啊。”

“好好好。”

“也别忘了请我们啊。”

“看到没有，多和人家二小姐学学，找的以后的先生就是人中龙凤，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操心啊。”

“妈，你说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好运气，顾雪还是顾家的大小姐，岂不是也没有半点可能，被她这个才回家不久的妹妹踩了下去。”

顾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看过去。

女人领着女儿走了，“好了好了，别说了，走，去那边看看。”

徐婷也听见了，心中一点都不高兴，可是还得劝慰女儿，“小雪，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再好好问问她……”

“妈不是说她和傅先生的事情是假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徐婷怎么知道傅夜沉会直接带着顾西出席宴会呢，这和直接当众宣布两人的事情无异，“总归还没有板上钉钉。”

只要还没有最后确定，就有转圜的余地。

宴会上，傅夜沉带顾西走了一些过场之后就带她离开了这里，后面的事情交给凌亦川处理。

今夜凤凰树全部开花，在凤凰树下，傅夜沉拿着一枚被收起来的婚戒，说了和顾西一样的话，顾西眨了眨眼睛，灵动，愉悦，爽快的收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面。

傅夜沉笑出声。

“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顾西伸出手，接到了片片落下来的凤凰花，那样红的颜色，就像她此时的心脏，应该跳的非常的厉害，“虽然我接收了戒指，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得再考虑一段时间。”

“哦，是吗？”

可得知孩子生出来以后可能为祸六界时，她还是犹豫了，就像傅夜沉蹭端给她的那碗药一样，他们都曾做出这样一个选择，通过杀死他们的孩子，从而平息一场未来的战火硝烟。

如今简单的几句话能说明白的事情，不知道在怀孕的时候经受了什么样心路历程，就算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顾西也能感同身受。

傅夜沉能够感觉到女孩的愤怒，她本来就是独自遨游在天地间的一只自由自在的凤凰，初生的时候甚至不知道食物为何物，天真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是世间的污秽沾染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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