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云旧的低语近乎气音，江余和他距离那么近也难以听清：

云旧帮他说：“牛奶。”

江余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云旧拿出衣袋里的水壶，里面是早准备好的热牛奶，盖子拧开后还冒着一丝水汽。他把小水壶拿给江余，拍着他的背让他慢慢喝。

“我就不该让你说话。”

江余抓着云旧的衣服，压抑地抽泣着，说：“我，想……睡、睡觉……想……睡觉……”

云旧顺着他的头发摸了摸，“嗯。”

“牛、牛……牛……”江余哭得实在厉害，连一个词语都说不完整。

——他是他的了。

极致的亲吻后，江余的脑海里出现入大片的空白，手脚轻轻发颤着，什么都想不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待在云旧怀里。

我从不畏惧死亡。

我只畏惧你的离开，和任何能轻而易举地带走你、而我却无能为力的一切。

可你不是。你觉得那些都无所谓。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你也恐怕没有任何感觉。

手指抓住江余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向自己。他看着江余，指腹轻擦他的唇。嘴唇很柔软，但为什么就能说出那些话呢？

“呜……”江余眼里的雾气凝聚成水滴，要从眼尾滑落。云旧啄吻着他的脸，特别关照了他的眼睛，把那些眼泪用舌头卷走。

“小旧，小旧……”江余边叫着云旧的名字，边在小声地哭。云旧换了个姿势，侧抱住江余，让他的头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在。”他说。

“小旧？”

你、想、过、吗。

江余的声音稍微遏制了他内心暴虐和悲怒扩张的速度。

在江余还在发愣，纠结于云旧说了什么时，云旧缓缓凑近他，两人唇瓣相触，呼吸交融。

他吻了他。

江余喝完牛奶后看起来好多了。他靠在云旧怀里，眼睛闭着，呼吸渐渐平缓，看起来是哭累了，要睡觉了。

云旧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回去了。”

江余睁开眼，精神得很：“不。”

云旧帮他整理有些乱的头发，问：“不是要睡觉么。”

“不要。”江余拍开他的手，整张脸都埋进云旧胸前。

亲完后，云旧心情好了很多。暴虐发泄出去了，耐心也回来了。

不过，事实上，他对江余向来是纵容的。奈何江余太擅长花式作死。

云旧有些拿他没办法。“这里睡会冷。”

“嗯……”江余还是拒绝说，“有小旧啊。”

云旧亲了亲他的发顶，说，“星星下山了。”

现在已经是黎明了。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我又不是来看星星的。”江余小声反驳道。

他从云旧怀里爬起来，大声宣告：“我是来看日出的!”

“日出。”

“嗯!”

江余说完后，大概只过了一两分钟，云旧看到曙光从沙漠尽头透出，有一抹鲜活的红正在挣破最后的夜色——

日出开始了。

日出进行中，江余突然来了一句：“好饿啊。”

云旧：“……”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江余通常会自娱自乐。他有他的剧本。

“锵锵，”江余在太阳外围画了个圈，“红豆馅饼，又香又甜。”

他看了会已经挣扎到一半的太阳，突然回过头用手指碰了碰云旧的唇。

“哦。冷的。软的。”江余愉快地下了定义，“牛奶味的果冻!”

“……”江余是不是真饿了。

他看着江余扑进自己怀里：“我们回去吧小旧!”

云旧抱着他起身，是很标准的公主抱。“不看完日出。”不是期待了很久吗？

“不，”江余搂着他的脖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要睡觉。”

“……”你刚才还拒绝回去你还记得吗。

他们背对着初生的太阳，回去了。

路上，云旧跟江余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情绪不好，做了很过分的事。”

“哦……”江余想，什么事啊？但他的样子装得很像，“那你请我吃早餐吧。”

“好。”云旧说。

江余思考：“早餐吃什么好呢……”

“真的不生气。”云旧问。

“嗯？”江余瞬答道，“不啊。”

“因为……”

他在云旧脸上亲了一口。

“最、最、最喜欢，小旧，了。”

“……嗯。”云旧的唇边绽开一个很浅的微笑。“我也是。”

江余总觉得漏了点东西，他皱着眉想了想，最后恍然大悟，加上了——

“嘿嘿嘿嘿嘿。”

论气氛是怎么破坏的。

云旧：“……”

果然该睡觉了。

话说早上，乾部众人在饭堂打了个照面。招呼一般都是这样的：

甲：“哦，早上好。噫？你有黑眼圈。”

乙：“早上好。呃，你也有。”

甲乙同时：“昨天……”

对视一眼，领会了对方的未尽之意。

昨天……不，是今天凌晨——

“今天凌晨到底是谁在那里敲门!”穆戎的黑眼圈很重，“吓死我了老子差点以为是——总之谁觉不好好睡三更半夜的在那里搞鬼？!”

安淮北神情莫测：“你可以调监控。”

穆戎瞪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哈，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不是。”然后他怀疑地看了看安淮北。

安淮北温和地笑：“我也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不是。”

穆戎不信。“那你怎么解释——今天早上我一来饭堂就看到你们兄弟俩坐在一块甜蜜蜜？”

“没有甜蜜蜜，”一旁的安淮南反驳道，“我还在生气!”

安淮北在给他剥鸡蛋，闻言笑了起来：“听见没有，穆中校。”

安淮南可能觉得自己刚刚凶了点，又嘟囔道：“就，一点点生气啦。”

毕竟是哥哥嘛，偶尔做错一会，弟弟还是会原谅他的。

于是安淮北笑得更明朗了。

穆戎：……我又没聋，当然听得见。

他觉得自己刚吃了一点早餐就饱了。

被狗粮撑的。呵呵。

江余观察了一下四周的人，感到奇怪：“怎么那么多人都有黑眼圈？昨晚都干什么了？”

云旧：“……”他们昨晚没干什么。是你干的。

“啊，听说是有诡异的敲门声。”江余按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今早起来就格外酸痛的脖子，“这么刺激的吗。”

他觉得情报不靠谱：“我昨晚没听见有什么声音啊。”

云旧说：“我听见了。”

我还见到敲门的人了。

“诶？”江余问，“那有见到那个人……不，鬼吗？”

云旧看他一眼：“没有鬼。”

江余大胆地猜道，：“那是谁昨天梦游了吗？”

“……”就是你。

云旧轻描淡写地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喝牛奶。”

江余：“呃……”

江余已经不想知道云旧是怎么知道的了，他老实交代错误：“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会记得的，睡前一定喝!”

云旧默默地看着他。他对江余的承诺不抱有期待值。因为可信度太低了。

他起身问江余，“想吃什么。我去拿。”

“西红柿炒蛋饭!”江余兴奋地举手。

“……”

云旧冷着脸：“换一个。”

“呃？为什么？你是不是对人家西红柿有偏见，小旧？”

“换、一、个。”

“好好好！我换，我换!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最后早餐江余吃了红豆包和煎饼。

不过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饭后云旧给了他一个牛奶味的果冻。

嗯……但很好吃就对了。

动作是温柔的，但传递出的却是不可反抗的信息。一点、一点地，从里到外，将对方吞吃入腹。

——你想过我吗，江余。

如果你离开我，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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