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华枝莞早就了然地一笑，“他突然重用你，可是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我施以宫刑，表面上是报复，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说起受过的羞辱，任斯年仍旧难以平复心情，但想到了这是维护华枝莞的最好方式，心中倒也释然了许多。

过了许久，任斯年才直视着华枝莞，无奈道：“杨师傅，不是主上所杀，而是为了保护你，而心甘情愿向主上要求替你顶罪的。”

“你说什么？！”华枝莞震惊地瞠目，一瞬间泪水蕴在她眸中，“怎么可能是我师傅替我顶罪……”

任斯年深情地看着华枝莞：“只有内监的身份，周旋在内闱和外堂，才不会为人诟病，或者造谣于你。”

她的思绪突然烦乱极了，整个脑壳似乎都要被那历历在目的过往炸开似的。

任斯年转过身时，看见她难受的模样，一时也新生怜爱，想上前去抱抱她。

可一想到她如今的身份，任斯年还是没有伸出那一双渴望安抚她的手。

华枝莞一想起旧事，愤恨不已：“他杀我恩师杨怀，又要怎么算？”

任斯年先是一怔，但随后沉吟半晌，适才道：“这事儿不怪主上的。”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华枝莞却对任斯年的反应失望至极：“斯年哥哥究竟是不是让猪油蒙了心！有了沈仲屿给的荣华富贵，就这样维护他吗！”

“任斯年在外头等你，他会送你出城。”沈仲屿把送她的重任，托付给了任斯年，“或许，你有很多想问的话，孤不能回答你，但是，任斯年可以。” 说罢，沈仲屿头也不回地踱步走回了内殿。

华枝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无语凝噎，心中却总是酸楚苦涩的。

直到华枝莞领了一万裕城守军出了城。

“女将为后：黑莲花翻身攻略 (.)”！

她当然爱他，但她也怪他，只是，这次她从火中被救出来，竟然鲜少想起那些他折磨她的旧事了……

只有在任斯年说的时候，那一切的画面，都那样清晰地逐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有些话，或许是主上要我告诉你的，但是，他没有明说。”任斯年揉了揉倦怠的眼。

“莞儿。”任斯年累日处理政务，也是憔悴不堪，加上大病初愈，总是精神涣散。

“斯年哥哥若是累的，就早些去歇息吧，莞儿不用送的。”华枝莞体贴道。

她仍是他最想要守护的人，从头至尾，从始到终。

“你何必为他的小人之心找借口呢？”华枝莞自然仍旧是怪沈仲屿的。

“是真的，那夜是我当值，但当时我还不知杨师傅进殿是为何。”任斯年长舒一口气，又道，“当初，茯苓指认你承认策反行刺之事，主上夜召杨师傅入殿商量对策，是杨师傅自请替你顶罪，只为不让凌通针对你。”

华枝莞霎时泪如雨下。

她突然想到在朝堂之上，沈仲屿紧紧地制住她，要她亲眼看着杨怀自戕后死去的样子……

那时，她的恩师杨怀临死之前，说的竟还是那一句——

“莞儿，听……阿屿的。”

彼时她还想不通为何杨怀要她听沈仲屿的话，如今和任斯年的说法一对比下来，倒还真的是能对的上了。

突然地，华枝莞脑海里又掠过那一句沈仲屿刻意被凌通刺伤以后，昨夜同她说过的话——

“瞒过了你，才瞒得过朝臣。”

原来，在他眼里，要她亲眼看着杨怀死在眼前所掉的泪，才是能让群臣相信茯苓策反刺杀之事与她无关的唯一证据。

而她竟一直恨着他。

“包括在你生辰那日，主上杀了的所有东华王族。”任斯年看到华枝莞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禁阖了眸子，“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若非沈仲屿告诉给任斯年这些消息，只怕任斯年至今还对那所谓的东华王族们心存敬重，而事实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东华王族，根本不止一次要置他任斯年和她华枝莞于死地！

若不是沈仲屿暗中的拦阻和保护，任斯年和华枝莞，早遭人暗算而死了！

“斯年哥哥，你说什么？”突然知道真相的华枝莞竟也不禁摇着头，“那些东华王族都做错了什么？！”

“错在他们曾经想要暗杀你，却被主上发现了。”任斯年眯缝着眼睛，连日对阴谋人情的揣测令他神思倦怠，“都是你还在为东华卖命时，他们怕你一介女流功高震主，助长长公主华昭璧的气焰，而密谋和东华王沆瀣一气，伺机要你死在和西豫的战争中的人——当然死不足惜！”

说至此刻，任斯年都痛心疾首、愤恨不已！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沈仲屿为保护她所设的局吗？

为了她一个人，沈仲屿要害那样多的东华人？还是她最亲近的那些王族和恩师……

“阿屿蛰伏西豫数年，竟都在暗处保护我吗？”华枝莞跌坐在地，双颊皆挂着数行清泪，“他为何不回东华来找我，我若不是以为他死了……”

“他不能。”任斯年闭了闭眼，心中懊悔万分，若是他早知沈仲屿没死，或许，他也还是愿意成全他们的，只是，沈仲屿当年的选择，也不曾被他知晓：“他若是回了东华，你如何能连胜西豫九战？”

华枝莞恍如隔世地蠕动着双唇：“难道……难道……”

原来，那东华和西豫的九战中，她场场连胜，竟都是拜沈仲屿所赐！

“但是，茯苓刺杀他一事，应该是确有其事。”任斯年慢慢冷静地分析着，“我是怀疑，茯苓早就被华昭璧收买，或者一开始，她就是华昭璧的人！”

“是，阿屿死讯传来，我为了保护灵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与你成婚了，倒是这么多年，委屈了斯年哥哥……”当年的旧事依旧是华枝莞心中的一根刺，可说起茯苓，她又实在觉得奇怪。

华枝莞疑惑道：“可华昭璧已经是阶下囚，我更亲眼见她疯了，茯苓在我生辰中策反刺杀灵犀和阿屿，宁死也要咬住当年刺杀阿屿之事是我授意，加重阿屿与我的误会，这又是何必？”

沈仲屿屠城灭国，让那些无辜的东华王室和臣民都成了新豫的战俘，除此之外，迫害任斯年，又杀了他恩师杨怀，在她的生日宴上，让她亲眼看着他杀了那么多待她好的东华王族……

集结兵马、粮草之后，已经更深露重，夜幕四合。

任斯年早等候在城外，为她牵马坠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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