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沈仲屿被这妮子装作大人正经的模样逗笑了，一时倒也疑惑道：“什么正事？”

“灵犀想向主上请一张皇榜布告天下。”灵犀下地后站定，朝沈仲屿微微俯了俯身，稚气未脱的娇嫩声线中，带着几许找茬儿挑衅的意味：“请主上允准。”

殿内的灵犀见气到了沈仲屿，志得意满地又往口中塞了一块金玉松饼。

灵犀突然想到清欢曾经告诉她，华枝莞和任斯年评论沈仲屿的话，竟情急之下把这几句话都问了出来：“阿娘说，主上昏聩，阿爹说，主上糊涂，难道主上，还真不觉得自己病的太重？”

“何事要张贴皇榜？”沈仲屿侧目，心中一时想不明白，只当是这宫闱中有人因华枝莞被传失宠而怠慢了这妮子，便问道：“可是灵犀想要拥有什么东西，这宫闱内却给不了你？”

何容音进宫的由头，便是救了灵犀，她是知道灵犀这孩子聪明伶俐的，而且，似乎自打何容音成为了后妃以后，灵犀待她，就不像初识时亲厚了。

何容音也不知是为什么，灵犀对她突然心生防范和敌意。

所以，她格外想留意这父女会在一起说些什么。

灵犀说这话时，连门外听着的内监都险些吓得跌了下去。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可灵犀的眼神中，分毫没有对沈仲屿的惧色，细细透过她瞳孔看去，竟然是一记与华枝莞如出一辙的不屑，还有轻蔑的白眼。

沈仲屿几乎是气笑了，心中暗叹这娘俩儿真是如出一辙的刻薄刁钻：“你！”

沈仲屿走进大殿，由于太早去上早朝，至今还没有用早膳，内监早为他准备好了一桌精致的早膳，可还不等他走进去，一股子早膳的香气就飘飘然朝殿外释放着。 走到寝殿一看，竟然看见灵犀那小小的人儿，正坐在案前，大快朵颐地享用着本属于沈仲屿的早膳。

“啊？！”内监看后，分外焦急又无措，作势就要上前拦阻，“这……”

沈仲屿却粲然一笑，伸手示意内监不要上前打扰灵犀吃东西。

“女将为后：黑莲花翻身攻略 (.)”！

父女这样插科打诨中，有几许天伦的欢愉，两人都忽略了在窗外站着的何容音，正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瓷蛊在外候着，碍于听着沈仲屿和灵犀的斗嘴声，便只一直站在外头。

何容音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波涛翻涌。

“少收买我。”灵犀却霍然一翘樱唇，把瓷碟顶住沈仲屿的指节，硬推了回去，随后，她双膝一滑，便下了地来，故作正色道：“我可不是这样好骗的，此次前来，灵犀有正事！”

赤子之心，稚子笑靥，灵犀两样竟都是占了，任谁都不得不多宠溺地看着这妮子几眼。

“好吃就多吃些。”沈仲屿亦不例外，坐在灵犀身旁，不断将糕点的瓷碟朝她推近了些，“喜欢吃什么，孤早命人做给你。”

“这宫闱不能给灵犀的东西多着呢，比如说啊，天际的星星月亮，这宫闱都给不了，但星星月亮什么的，灵犀也不屑去摘。”灵犀只付之一笑，娇靥的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一笑时，梨涡微陷颊中，确是甜美可爱极了，可说出话的语气，却有她阿娘一般的硬气：“灵犀要做皇榜，是为了主上您。”

“为了孤？”沈仲屿眉峰不展，只定睛凝视她，“为了孤什么？”

沈仲屿一听华枝莞竟然和任斯年背地里跟灵犀骂她，更是心中窝火，愠怒之下，他竟冷了脸，但还是带着逗趣意味地问着灵犀：“灵犀这话，是想让你阿爹阿娘死无葬身之地啊。”

“主上可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咱们有事儿就说事儿，有理便讲理！”灵犀也忿忿不平地翻了个白眼给他，又问道：“主上也不讲道理，平白无故禁足我阿娘，是做什么？”

“她派人刺杀摇金夫人，险些伤了孤的后妃，还有孩子。”沈仲屿捋了捋膝前垂着的龙袍，淡淡道：“困一困她，也是罚罚她的莽撞。”

灵犀悄悄地“哎呀”了一声，又忽然蹦跳着凑上前，将下颌压在沈仲屿方才抚着的膝上，她的小脸儿倒着映在沈仲屿眼帘中，这样的举动让沈仲屿一时摸不着头脑。

仔细看灵犀时，她那一双浑圆清澈的小眼珠儿滴溜溜地在眼中转着，几许狡黠，几丝机灵，突然将一个华枝莞一直纠结的问题通过她灵犀的嘴问出了口：“难道，摇金美人比阿娘要重要吗？”

沈仲屿听到灵犀的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阿娘派你来的？”沈仲屿抬起指节在灵犀的小鼻尖刮了一下，看着她倒立着的稚嫩小脸，心中总是更喜欢这个孩子，调侃道：“当间谍还是做细作，你这暴露的也太明显了。”

灵犀却只是鼻翼间挤出一声冷哼。

沈仲屿看着灵犀的五官，浓眉大眼，还有精致高挺的小鼻子、两个浅浅的小梨涡，以及那两片小樱唇，都与年幼的华枝莞那样的像……

他突然不再接话，而是大殿都静寂下来，沈仲屿看着殿外的秋景，突然感觉这世间万物在他眼中，因为认识了华枝莞，而都能品出了更多别致的韵味似的。

微风从殿外拂进来，轻柔无声，却又似乎有醍醐灌顶、令人自省的微妙效果。

沈仲屿鬓边几缕发丝随风飘扬起来，他突然认真地看着灵犀的双眼，温柔地回应她：“这凡尘间的一切，都远不及你阿娘重要。”

这句话，虽只寥寥数字，却有千钧之力。

这不仅仅是回应灵犀，也不仅仅是回应华枝莞一直的质疑，更是真诚恳切地回应他沈仲屿自己的内心。

“主上病入膏肓了。”灵犀的回话掷地有声，这句话虽是笑着说的，可灵犀言下之意，竟是偷偷暗暗骂着沈仲屿：“儿臣想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人能医好主上的病。”

沈仲屿独自走到寝殿中，看着灵犀背影笑道：“听说，孤的灵犀来了？”

“不是听说，而是事实。”灵犀见沈仲屿回来，急忙又朝口中塞了块碧玉凉糕，“主上殿里的早膳比灵犀殿里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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