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住子弹，再从变形的肌肉中拔出扔进瓷盘。

约瑟夫通红着眼眶，迅速拿过纱布按住，仰了仰头。

拉斐尔啊，把任务无原无由抛给他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他是不是生自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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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处理其他几处刀伤，约瑟夫端着器械走出卧室，白色托盘在洗手池里放着，沾染的金色渐渐淡在散发出酒精味道的空气里，他扶着洗手池的边缘，头发懵，手臂直抖。

曾经他一心求死，对他的国家，他的种族，不可说不失望。可他下不去手，因为总是有美好的事物呈现在他眼前。

有时候他也想像拉斐尔那样果决，这样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是不是就能避免？他和凯瑟琳只是普通关系，阮倩只是他众多客人中的一个。

可那也就不是他了。拉斐尔责怪过他，但从未强制要求他做出改变；麦克斯也只是调侃，告诉他监视员尽管都趋于理性，每个人还是会有不同的行事风格，很难说对错。

“说什么呢。”麦克斯轻轻勾了勾嘴角，笑也没有什么力气，“我不会扔下朋友不管，更何况，拉斐尔拜托我护你周全。”

约瑟夫呆了一会儿，内心五味陈杂，“休息吧......我看着，你好好休息吧。”

屋里中央空调开着暖风，约瑟夫在客厅里坐着，衣服湿的也快捂干，觉得饿，但心里有什么堵着。他挪到窗边，打开窗户，又点了烟，任凭冷风裹着冷雨刮在脸上。

约瑟夫用了半个小时一路狂飙才在一处小区停下，整个小区黑漆漆的，除了门岗，几乎没有一盏灯。

十年前的别墅样式放现在早已过时，当时由于离市区太偏远，一些手里有闲钱的人只是买下房产做投资并不定居，如今这片区域刚纳入开发范围不久，还是很冷清。

磁卡划过，门岗里拟态出一位女性，笑容甜美，欢迎住户回家。有了锈蚀的栅栏卡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小区里这才亮了几盏感应灯，车过后不久就又熄灭。

天气预报很准，雨水倾盆倒下，后半夜的气温已接近零度。

思绪太多，一时不知从何理起。

他是不是还是太相信他们了，给了太多的善意，以至于让人有机可乘。以为亲手伤了阮倩就能破局，最后还是惹的麦克斯受伤。

麦克斯不由偏过头去，一手死死握起，下唇咬出了血。

保持清醒很多时候很折磨人，不止对伤者。约瑟夫有麻醉剂，但默契地没有用。

酒精倒在伤处周围，镊子伸进创口。

他一屁股坐在落满了灰的凳子上，深深感觉到了疲累。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盒没有湿透的烟，点上一支深吸一口，才慢慢缓过神来。

水烧开了，约瑟夫接了一点晾得差不多给麦克斯端过去，合上眼的人听到动静又慢慢睁开眼看他。他把他稍微扶起一点，喂了点水，碰到他的手指，冰凉。

哪里想到他会放下隔阂低头请求麦克斯保护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跟麦克斯说了些什么。

烟烫了手，他才恍然惊醒，而脚下烟头已经掉了四五个。天蒙蒙亮了，他去洗了澡换了衣服，身上的烟味散去，喝了点儿热水，又晃到卧房里坐下。

沉睡的人眉头仍然紧皱，约瑟夫叹口气，一晃眼忽然发现麦克斯的衬衫在领口少了颗扣子，而自己刚才慌慌张张解开他的衣服时根本没注意。他嘴角难以抑制的一抽，紧紧抓住他冰凉的手，不知是笑是哭。

约瑟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却知道自己是被梦惊醒。

曾经在地球，地上、地下两个文明矛盾激化，地下文明本已启动毁灭机器，最后又相信了地上文明的诚意，达成和解。但毁灭机器启动不可逆，麦克斯就此出手处理，却一时不敌被钉死变成铜像[3]，离真正的死亡只差一步。但自己只有眼睁睁看着，帮不得他分毫。

百年前的事却仿佛还是昨日，惶恐又无力。

他还握着他的手。

麦克斯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有力，指甲干净整齐。握羽毛笔的时候冷淡，写下的文字不会再变；拿白瓷茶碗的时候沉静，像茶叶落进碗底，不起波澜；端水晶酒杯的时候倜傥，金红色的酒液折射出绮丽的光；持刀枪的时候悍然，血花飞溅，自岿然不动。

可现在这双手依然缺少温度。

海上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海鸟展翅盘旋几周落在船舷之上。

从c区来的远洋货轮向阳号确实在朝着太阳的方向航行，过了前面的海域，他们就离开e区，回到c区的海洋范围内了，到时再航行半个多月，就能回港迎接一次长假。

值班船员本来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听歌，偶一睁眼，发现前方视野突兀出现两艘船，他迅速拿起望远镜观察，竟然是e区的军舰。

“这里是e.n.504，gyang全体船员请注意，现怀疑你船偷运违禁物品，令你立刻离开航道，停船检查。”

船长立即上报情况，上级允许向阳号离开航道抛锚，但不能让对方上船检查。

抗检？对面可是带着武装的军舰。货物装卸主要由大副负责，大副掏出船员证，翻到第一页空白，偏了偏角度，显出一行水印：d2.576。船上确实装了清单之外的东西。

c区外交部发表声明，强烈谴责e区无故扣押他国货轮行为，既然符合出港条件又做突然袭击，完全不符合相关章程手续。

a区则反击称c区偷运国际明令禁止的放射性物质，威胁周边国家安全以及海洋生态安全。

嘴仗打了两天，海上两方也对峙了两天，e区确实不敢动手，一旦情报错误就落了下风。

在海湾底部沉睡的大鱼醒了，调皮地翻了个滚，没刮台风，海面却掀起了巨浪，港口停泊的船只相互碰撞摩擦，所幸没有倾倒沉没。

编号wave的大鱼体态类鲸，体长数百米,畅游于海平面1000米以下。

航母编队在上航行，下有wave悠哉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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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西沉，海鸟一个俯冲叼起一条鱼。

舰载大功率激光武器顺利发射，烧毁了c区空天系统中军事卫星的线路。

甲板上舰载机依次弹射起飞，wave收到指令上浮，摆动巨大身躯劈开海面掀起一路泡沫拖动船只迅速前进，到达指定位置后再次下沉。

wave唱起了歌，释放出只对敌人有效的干扰电磁波，范围足以覆盖整个城市。

城市亮起灯，结束一天工作的人们吃饭、休息、娱乐，夜晚也是多彩的。

“江海连平，大美宜滨”，这是打在城市最高建筑明珠大厦楼体上的宣传语。南川江在宜滨市入海，挨着江河，面朝大海，人们的习俗、衣食、游乐在两种水体下巧妙融合。江海给这个城市带来无限的机遇与生气，也成为每个市民一直以来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伙伴。

这本该是个晴朗平静的夜晚，游客在海风吹拂下踏着浪花追逐，一家人在人满为患的老店里边听深夜电台边剥麻辣虾。

军事基地值班的防空兵也应该在夜晚过去后睡个好觉，然而雷达系统忽然而至的目标、布满屏幕的雪花、无从追寻的干扰源却宣告着夜晚的不平常。

拦截失败，他们在震惊失措中迎来了战争的第一发礼花。

迅速逼近的机群向军港来不及完全出港的舰船射出反舰导弹，在区域内雷达全部失灵的情况下，几艘启用激光武器的舰船成功做到了拦截自保，而其他还在港内的舰船则只剩葬身火海的命运。

属于进攻方的压制时间以分秒计算，三批混合编制机群依次突入c区领空，完成对登陆点海域的清理，对宜滨市内重要军事目标的轰炸，并赶在干扰信号完全消失之前撤离。

电磁干扰持续了30分钟，c区先机尽失。a区先头部队开始登陆，直奔1号港口。宜滨空军基地的战机起飞，地面部队随后赶到。

明珠大厦炫丽的灯光熄灭了，大半个宜滨市陷入了黑暗，除了火光。城市在一时安静后转眼沸腾，尽管政府反应速度惊人，各社区街道已经派人人工维持秩序，公路被车灯照亮，人们不顾再次轰炸的危险挤着出城逃命。

预防敌人再次发动电磁干扰，第一战宜滨就派了新式战机上场。飞机隐入夜色，郭绮坐在舱内心情复杂。不像其他人那样愤慨而激动，作为中队长他保持着冷静，但相比之下反应却不免过于平淡。

完全不掺假的战争，都以为是a区蓄谋已久，他们作为军人理当保家卫国冲在前面，可这仗是为他们打的么？

毫无还手之力的开场看着有些荒诞，军港乱成一团，空军基地却在导弹到达的半小时前由参谋长下令开启了反电磁干扰装置，所以空港基本完好。

都是基地的安排？

可是郝文让他听从安排，那就打吧，战场上哪有什么无辜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声不响绕道敌机身后占据优势位，郭绮按下导弹发射键，几秒后耳机传来命中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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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3]：tv最后一集，麦克斯为救助地球迎战百万巴萨库，不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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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斯我......你不该救我，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我们到了。”

一路上都紧闭双眼的人呼了口气，下车的时候腿一软身子就往前栽，被约瑟夫及时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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