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离道：“自从他当年转业找到我开始，就一直陪着我东奔西跑，一年到头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要不是这样，他女儿也不会出意外。”

他叹了口气：“我虽然救过他，但这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亏欠他。我甚至一直没有跟他说声谢谢……”

李秩嘱咐苏念回车上休息，然后就朝着记忆中的来路走去。

今天已经是五月五号，星期一。五一七天假期已经在今年被取消，今天本该是他们开学的日子。可是，显然他们赶不回去了。不知道洛清歌此时是不是焦急万分，不知道老师会记自己多少旷课……

李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那里默默地陪着他。

秦秋离揉了揉眼角，道：“我们去探探路吧。但愿泥石流没有把我们的来路给堵上。”

李秩点头道：“我先去找找吧，苏念现在还发着烧，不宜长途跋涉。”

秦秋离也没有反驳：“那就拜托小李前辈了。”

李秩点点头，二人沉默地从周围搜寻着枯枝，捡到高地上来，让阳光把它们晒干。

苏念也挣扎着从车里走出来，她默默地把干燥的枯枝放到老宋身边，把还湿润着的树枝一点点摊开。

日上三竿，几人已经把老宋周围堆满了树枝。老宋从车里抽出一些汽油，轻轻地洒在树枝上。

李秩连忙给她翻出来退烧药，先给她吃上。

此刻她面色苍白，浑身发烫得厉害，整个人像一只被狂风骤雨打落在泥中的小鸟。她之前华丽的羽毛已经消失不见，再也没有翱翔天空的姿态，只有那瑟瑟发抖较小的身躯。

李秩心疼不已，找个块毛巾用水沾湿，敷在她的脑袋上。他温柔地嘱咐道：“小苏念乖，睡一觉就好了。”

昨天苏念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加之被大雨淋，被冷风吹，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本身她的体质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发烧是难免的。

火焰渐渐地吞噬了老宋的尸体。苏念痛哭失声，秦秋离面色凄然。李秩心中充满了伤痛，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汉子，今天就渐渐地化成了灰尘。

火渐渐熄灭，几人找了一个盒子，将老宋的骨灰盛了进去。

李秩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秦秋离整个人十分消沉，良久不发一言。

良久，他才开口道：“老宋他说得对，我们都不年轻了。我不该拉着他来跑这趟。”

半生的好兄弟骤然离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打击。更何况，他们是过命的兄弟。

李秩突然很想程广智。那个二货虽然大多时候很让人烦，又很没心没肺让他操心，可是，他毕竟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能出去的路。

越野车已经被困在那里，周围全是乱石，等于已经成为了一堆废铁，他们要想出去，只能靠自己的双腿。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费劲走着，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他才远远地看到了他们来时的那个山口。

但当他看到山口时，心中瞬间一片冰凉。

那里已经被石头和树木完全堵住，最矮的地方目测也有三米多高，他自己向外爬还可以做到，但苏念和秦秋离肯定不行，况且苏念此时还发烧！

他四周打量了一番，确认了没有别的出口，只得失望地向回走去。

前方没路，后方也全是大山，他们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地！

他返回到高地，对两人道：“来路已经被石头和树木封住了，我们很难从那里出去了。”

秦秋离面色一紧：“也就是说，我们将要被困在这里了！”

李秩点头道：“看来的确如此。”

秦秋离转身返回车上，盘点了一番，道：“我们现在的食物和水也不是很多，只能支撑两三天。”

苏念紧紧地裹着毛毯，面色平静。只是一双妙目却始终盯在李秩的身上。

李秩道：“食物的问题应该还好，我可以去附近的山上捕猎。不过水的问题比较难办，我们需要找到干净的水源。”

秦秋离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旁边的那座山上好像有个泉眼，不过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它还在不在。”

李秩一喜：“我这就去看看！”

秦秋离却阻止了他：“这次我去吧。”说着，他给李秩使了个眼色。

李秩看了看苏念，瞬间明白了秦秋离的意思。小妮子一定是想让他陪陪自己。

看着苏念的苍白小脸，李秩一阵阵的心疼，于是点头道：“秦兄，那你一切小心。”

秦秋离点点头，带着一个大水瓶子离开了。

苏念走过来，眼神中有太多的语言：“李秩哥哥，抱抱我吧。”

李秩心中一软，伸手搂住了她。

她喃喃道：“李秩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要不是我，宋大叔怎么会死？我是不是很任性？要不是我执意要来，宋大叔就不用留下来照顾我了……”

李秩摇头：“怎么会？小苏念你不要这么想，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苏念道：“我根本原谅不了我自己……我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

李秩只觉自己的胸口已经被泪水打湿。

半晌，苏念突然道：“李秩哥哥，你自己是可以出去的，对吧？”

李秩一愣：“小苏念，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念道：“你刚才回来的时候，说的是，我们很难出去。而不是说，我们出不去。”

李秩一怔，苏念这小妮子实在是聪明得过分。

苏念看了他一眼，道：“看来我猜对了。”

李秩心知被小妮子诓到了。他无奈道：“的确，我自己能出去。”

苏念突然离开了他的怀抱，认真地道：“李秩哥哥，如果你是因为我才不出去，那你就带上秦大叔走，不要管我。”

李秩生气道：“小苏念，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苏念愣了一下：“我是让你出去找人来救我啊……”

过了许久，秦秋离搓了搓自己的脸，起身道：“我先去拾点柴火，我们把老宋火化了吧。”

苏念轻轻地点点头，闭上了双眼。

他关上车门，走到秦秋离身旁，陪他默默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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