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言也忍不住轻声笑道：“我也跟你开玩笑呢。”

李秩一怔，老李却在那里哈哈大笑。

早上七点，这一批被冷却的铸件成功地从机器中运出，张如龙知道，他该下手了。

每天这个冷却的机器需要用到两次，早上七点和晚上七点。也就是说，下一次再用到这个机器的时候，正是老李值班的时候！

十二点了，李秩给林锦言和苏念等人都发去了新年祝福，同样也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林锦言的手机上也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这让她颇为意外，于是她认真地逐条逐条地回复，一直忙活到一点多。

他看向一个机器。这个机器是一个冷却机，是整个生产环节中一个不起眼却又很重要的环节。

由于他们生产的铸件需要经历冷却的过程，所以他只需要把这个冷却机器上其中一个温度表设定的温度调低零点五度，就会出产巨量的残次品！

而这个冷却机器上这个温度表的设定温度从出厂时就没有变过，平常根本没有人会关注到它，更别说只是调低零点五度！

他有些烦闷地盯着这些机械设备，心中忍不住咒骂起老李来。

“这个石头李，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却安排自己来这里值班！”

就在此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薛主任的声音传来：“张师傅，监控室已经搞定，接下来就看你了。”

高兰身子已经乏了，早早就回房间睡了。而林锦言则陪着喝着小酒的父子二人一直等到现在，钟声响起的一瞬间，林锦言跟李秩齐声道：“爸，干爸，新年快乐！”

老李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红包：“新年快乐！给你们红包！”

李秩美滋滋地接过红包，眼睛余光却瞥见林锦言的红包，顿时表情一僵：“老李，你这样好吗？”

电视里，春晚倒计时响起，马上就到十二点了。

张如龙精神一振，他知道接下来就该自己出手了。

除夕夜是他值班，大年初一的中午开始就是老李来值班了。所以他要在这里给老李挖一个巨大无比的陷阱！

李秩嘿嘿一笑：“我们这是开玩笑呢。”

老李道：“怎么了？人家小言是第一年收我们的红包，给多点怎么了？你要嫌少，连这个都别要了！”

林锦言拉了拉他的衣服：“要不我们换换？”

李秩笑道：“你看，你的人缘很好吧？”

林锦言眼睛亮亮的，忍不住轻声笑了。

虽然他在脑海中计划了无数次，但真到动手的时候，他的手还是有些颤抖。他在内心中给自己打了几次气，终于还是蹲下身去，轻轻地把仪表盘转动了一个刻度。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直起身子，用力地喘了一口气，然后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给薛主任打了个电话：“薛主任，我已经搞定了。你可以把监控恢复了。”

那边的薛主任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张师傅，辛苦了。我现在马上恢复监控。”

张如龙挂断电话，走到一把椅子前，坐在了上面。大冬天的，他额头上汗珠岑岑，显然内心颇为不平静。

好容易熬到了中午时分，老李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了车间，还给张如龙带了一盒水饺：“张师傅，新年快乐，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这是你嫂子包的饺子，你尝尝。”

张如龙一愣，看着老李真诚的笑容，心中不知怎么地有些发堵。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饺子，道：“嫂子的手艺真不错。”

老李笑道：“你爱吃那就最好了。你快回家吧，辛苦了。”

张如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那我就回去了。”

老李点点头。

李秩得知老李是接张如龙的班，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嘱咐老李一定要好好检查机械设备，防止张如龙使阴招。老李却道，这毕竟是公家的东西，他怎么会冒着给国家造成损失的风险报复我呢？

李秩在家里心神不宁地待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借着给老李带饭的由头准备去厂里看看老李。

林锦言也决定跟他一起去，二人骑着高兰的小电驴，向工厂出发。

冬天的寒风吹得脸生疼，林锦言很自觉地把脑袋藏在李秩的背后，双手紧紧地抓着李秩的外套。不过显然，这样有些冻手，李秩笑道：“把手塞到我口袋里吧。”

林锦言一怔，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轻轻地把手塞进了李秩的口袋。

两人的心同时一荡。

很快地，两人来到了工厂，老李此刻正在车间里来回踱步，设备运转一切正常，他的脸上也写满了轻松。

李秩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半，跟老李打招呼：“爸，快吃饭吧。”

老李一看一双儿女联袂而来，脸上又绽放出了菊花：“哎呀，小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跟着出来啊？让李秩自己出来就行啊！”

李秩满脸黑线。

林锦言道：“我也想来看看干爸的工作环境啊。”

老李哈哈一笑：“干爸的工作很枯燥的，全是些机械类的东西。”

林锦言笑道：“干爸，你知道我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老李道：“什么专业？”

林锦言道：“机械工程系。”

老李一愣，哈哈大笑：“这不我们父女俩是同行啊！”

李秩看着两个人越聊越投机，整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老李无意中瞥了一眼冷却机里出来的铸件，突然脸色大变：“不好！”

李秩和林锦言同时一愣：“怎么了？”

老李顾不得跟他们解释，直接冲向流水线，双目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两人看到他的表情，顿时心中一沉。李秩冲到老李身旁：“发生什么事了？”

老李脸上冷汗遍布：“这批铸件，废了！”

在万家欢乐的除夕夜，张如龙却在车间里值班。

老李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满意？”

李秩哭丧着脸：“她的明显比我的厚那么多，你这是有了闺女就忘了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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