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果然英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毓宁摸了摸鼻子，“他们两个确实已经和离了，只是这会子青衣被陆大人限制了自由，一时半会应该见不到她了。”

傅霆弦沉吟道：“至少你们的目的达成了，这一点本身就很难做到。”

毓宁看着郭太妃，不免有些忧虑，“娘娘可曾考虑过日后应该如何？”

郭太妃摸了摸肚子，沉默了许久才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将他偷偷送出宫去，给他父亲抚养。”

毓宁原本烦闷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笑嘻嘻道：“王爷这么说是在安慰我吗？你放心，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真的能两全其美的，这一点我清楚的很。”

有些日子不见，郭太妃依旧消瘦，也因为她实在太瘦，所以此时隆起的肚子已经有些难以忽视了。

好在思菊是个聪明的，在穿着打扮上费了很大功夫，但凡见人都用毛茸茸的披肩遮掩着，再加上郭太妃一直对大部分人都避而不见，即便不得不见了，也借口感染了风寒离得远远的，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露馅。

这次来长春宫拜访的也只有毓宁一个，不是无人前来，而是都被一一回绝掉了。

……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

就来毓宁这个原本只是在一旁看戏的，也不得不加入这个繁忙的队伍中来，身为王妃，她自然不能毫无建树，宫中的娘娘长辈们要挨个拜访，一整天下来不仅腿脚酸软，脸更是笑的僵了。

一路上她的思绪都有些飘摇，心不在焉。

一会儿担忧陆青衣，一会儿担忧自己，即将到来的新年，就好像是一道明知摆在眼前还要跨过的坎，让人充满了畏惧。

让毓宁惊讶的是，傅霆弦居然在她的房间门口。

告别温涧菏和温雅禾，毓宁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尤其是在月太妃的宫殿里，若不是当时在场的还有好些个别的皇亲国戚，毓宁甚至觉得自己很难活着走出去。

到了长春宫，情况就好了许多。

傅霆弦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树，居高临下：“你肯回来，就代表着陆青衣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实在微妙的很，有时候针锋相对，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有些时候却又有着微妙的默契。

无一例外的是，在傅霆弦面前时，毓宁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暴露出自己的原本模样。

傅霆弦板起脸，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不要擅自揣摩本王的心意。”

毓宁笑道：“是是是，是我斗胆逾越了。”

毓宁看着她的肚子，深情透着几分悲悯，叹息着摇了摇头：“仅仅只是这样吗？”

郭太妃也有些难过，红了眼圈：“还能怎样呢？被困在这深宫里，能保全他的性命已经实属不易了。”

毓宁垂下眼睛，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这里或许有一个能让娘娘永远脱困的机会。”

郭太妃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机会？”

毓宁抬起头，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只要死了就好了，死了的话，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这个地方。”

……

离开长春宫时，天空又飘飘摇摇的落起了雪花。

冷月一直等在外头，看见毓宁出来立刻迎了过来。

“抱歉，这样冷的天还要让你等在外头。”毓宁把手里刚问思菊要的汤婆子塞给冷月。

冷月也习惯了毓宁这样，并不拒绝的接了过来，揣在手里好好的，暖了暖冰冷的手，嘴上却道：“没关系的，我本就是习武之人，对寒冷的抵抗力也在常人之上。”

两人并肩而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皇帝所在的尚书房，傅霆弦已经等了许久了。

以前毓宁还觉着傅霆弦和这个小皇帝的关系或许不是很好，所以月太后才会这般提防傅霆弦。

可是见过这叔侄二人的相处模式之后，毓宁才发现，月太后绝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且不论傅霆弦有没有想要推翻小皇帝自己当家作主的想法，单单是他对小皇帝学业上的倾囊相授以及各种耐心教诲就已经十分能够表明态度。

若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如果毓宁是傅霆弦，并且想要得到这皇位的话，她一定会极尽所能的让小皇帝膨胀起来，飘的越高，炸的越快。

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让所有子民和臣子都失望的皇帝，即便没有自己出手也会很快的走向灭亡。

而那个时候处处贤德以民为本，体恤人心的摄政王，无论是在血脉还是在资历上都是最好的人选。

因此毓宁才可以断定，傅霆弦对皇位绝无半点想法。

之前匆匆几面，毓宁都没和小皇帝说过话，对方却十分有礼，见到毓宁便客气的喊她婶婶，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孩童的稚嫩。

也对，如今虽然掌管天下，但小皇帝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三人一起吃了午膳，气氛居然格外的和谐，叔侄二人毫无拘束的畅聊，关系亲密的很。

结果饭吃了一半，贴身伺候小皇帝的太监提了食盒进来，说是太后娘娘知道摄政王留下来共进午膳，所以特地送来的羊汤，给他们暖暖身子。

小皇帝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傅霆弦一动不动，毓宁只好假模假样的谢了恩，那羊汤放在那儿，直到凉透了凝了一层油，也没有一个人动过。

吃了午饭，毓宁还有几个人没有拜访，好不容易糊弄完，路过太医院，忽然想到上次见到的小药童三七，便拉着冷月提步打算进太医院。

结果才走到门口，便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毓宁低头一看，正是她要找的三七。

对方表情有些许的焦急，似乎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办，但在看到毓宁之后，便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又见面了，姐姐。“

原本满是阴霾的云朵似乎消散一些，露出冬日那不算炽热却依旧温暖的阳光来。

“王爷怎么在这儿？”

毓宁疲惫的很，但是在见到傅霆弦的时候，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和往常一般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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