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若有了孩子，难道不应该说成玄王的骨肉，难不成——

柳氏心头一颤，却不肯看一眼蒋氏。

搭着她苍白的面色，这话倒十分有说服力。

闻太师稍一迟疑，还是没冒险，允了让她去柳氏院里暂歇。

她有意回避，现实却不允许，即便她恨不得当场销声匿迹，却还是从闻太师口中听到最不想听的话。

“啊——”

闻锦微低呼一声，双手拢在腹部，靠在了丫鬟身上。

“我的肚子……肚子好疼……”

蒋氏尚在昏迷中，闻太师无心深究，随口给了两人去处。

柳氏面白如纸，二话不说就跪在闻太师脚边。

“老爷，这事情虽不明朗，您要罚妾身，妾身却并无怨言，锦微却是三皇子妃，已入皇家，怎么好在闻家受罚。”

柳氏斩钉截铁，“老爷，锦微与夫人素无恩仇，好端端害她做什么？”

她问出这问题的瞬间，闻锦微面色苍白不少。

果然，闻太师怒容非但不减，还更盛了些，“为什么？这不应该问你吗？”

“不可能！”

虽不知道为什么闻太师一口咬定事情跟她有关，可闻锦微却不能再被牵连了。

闻太师不予理会，抬脚便要离开。

柳氏心底念头转过几圈，视线落在闻惊舞下腹。

蒋氏有孕，首先影响到的就是柳氏在府上的地位，出手的又是闻锦微，几乎成了铁证。

闻家血脉？

“夫人怀孕了，她与孩子都平安也就罢了，如若不然，哼！”

闻太师甩袖，和闻惊舞一起把蒋氏扶上软轿。

约摸小半个时辰，蒋氏才缓缓睁眼，唇上不见半点血色。

闻惊舞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过来，忙凑上去，“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蒋氏脸上还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从屋顶移开视线，艰难地摇了摇头。

闻太师坐在桌前，闻声上前，面上满是柔情。

“我让厨房炖了养气血的汤，喝些吧？”

蒋氏越发疑惑，偏头看向闻惊舞。

闻惊舞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轻快道：“娘，你怀孕了！”

“什么？”

蒋氏眸中闪过震惊，撑着被褥就要起身。

“先躺下。”闻太师力道轻柔，按在蒋氏肩膀。

“刚夸你沉稳，怎么又毛毛躁躁的？”

“可……”蒋氏还要说什么，又闭上嘴，没了声响。

闻太师抚着蒋氏肩背，哄着她重新躺下，“这是老天爷给的赏赐，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只要平安生下这孩子，我什么都依你。”

这话许的就有些大了，若传到柳氏耳朵里，只怕她当即就要眼红。

蒋氏只眨了眨眼，与闻惊舞目光交汇。

须臾，她便调整过来，依进闻太师怀里。

“妾身已别无所求，老爷这话我听了，欢喜过就好。”

见蒋氏这么懂事，闻太师心中更喜，将柳氏彻底抛到脑后。

“好，好啊。”

连道了几声好，闻太师执起蒋氏的手，要去牵闻惊舞的刹那意识到不妥，只拍了拍她的手臂。

“今天也多亏了你，那些个奴才实在大胆，虽是三皇子府的人，我也断不会轻饶了他们！”

一想到自己去时看到的场景，闻太师就心有余悸。

若非闻惊舞恰巧经过，又行事果断，这孩子怕就要保不住。

“那些奴才自是不能轻饶，女儿只是想不明白，就如二妹妹的话，她没道理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做什么，可玉溪跟着娘多年，这话从她口中说出……”

闻惊舞不动声色暗示几句，闻太师果真深思起来，不久便皱紧了眉。

“这事我自有考量，你既然回来了，这阵子就好好照料你娘，王爷那边我自会去说。”

这时候，闻太师对闻惊舞会医术这一点便没什么意见了，甚至觉得是件好事。

毕竟事关重大，哪怕从外面请个名声再好的大夫，他也总归放心不下。

闻惊舞就不一样了，她是蒋氏的血亲，做的所有事情自然只是为了她好。

“您便是不说，这头我也放心不下，晚些时候我会写封信，让人送给王爷。”

闻惊舞这话说得有些直，闻太师半点没在意她的态度，反而又夸了好几声懂事。

闻太师陪了蒋氏好一会儿，直到管家再三来问了，才不得已起身去见来客。

他刚一走，闻惊舞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蒋氏忙关切地看过来，“还是着凉了？”

她最后虽说没什么意识，却还是隐隐分辨得出，最紧要关头，牵着她的那只手是闻惊舞。

想来她一直不醒，闻惊舞也是没那个心思去沐浴更衣。

事实确实如此，闻惊舞一步不离地守在床前，只身上裹了张薄毯，也在蒋氏醒来时搁在了一边。

“我都已经醒了，赶紧让人备些热水，好好泡一泡，姜汤是不是也没喝？”

闻惊舞乖乖点头，头垂得很低，只让蒋氏看见她一头乌黑的发。

“亏得你还是个大夫，玉溪——”

蒋氏抬手戳了戳她额头，扬声叫了玉溪近前。

“去煮碗姜汤，再送些热水，还有王妃的换洗衣裳，记得一并拿来。”

玉溪应声，忙转身去办。

蒋氏的目光又落在红枣身上，蹙眉道：“你怎么伺候的主子，刚从水里出来也不劝着去换衣裳？”m

红枣紧抿着唇，低头由着她说。

还是闻惊舞拦了一下，如实说：“她从一上来劝到现在了，只是我担心您，一直也听不进去，这才没顾上。”

“您要是因为别的说她，我一个字也不多说，可这说到底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总不能也怪在别人头上。”

她这话听来是商量的语气，回护之意却不能更明显。

蒋氏拿她有什么办法，自然只能作罢。

折腾这一趟太过耗费体力，蒋氏醒来不多久，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闻惊舞帮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你们母女俩先去宗祠跪着，几时我叫人去传话，几时再起。”

“往日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都懒得计较，事关我闻家血脉，你竟有这般恶毒心思！”

柳氏越听越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唯一能为她解惑的闻锦微却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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