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并不信柳氏的话，只嗔闻惊舞一眼，话里倒没什么责备。

“我屋里？”

蒋氏正要问，闻惊舞先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真的？”

闻惊舞傻愣愣地回头，余光看见闻太师的脸色，猛地反应过来。

柳姨娘十分自信，“你若是问心无愧，可敢当着老爷的面让我进去搜查？”

“有何不敢？”

闻惊舞一侧身，半开的门敞在人前，坦坦荡荡。

“身为玄王妃，你竟敢这般、这般——”

闻太师自诩是个体面人，说不出这话，气得脸色又青了不少。

见状，闻惊舞非但不慌，还笑了起来。

思绪一转，她看向慕舆凛川。

影一既然在院里，想必对院中的情形一清二楚，只要叫他出来，自然就分明了。

柳氏见闻惊舞回望，越发认定她心中有鬼，向身边人递了个眼色。

闻惊舞听得满头雾水，一时不知柳氏拿住了自己什么把柄，竟这班耀武扬威。

“柳姨娘，您几时在我院里安插的人，行事如此不稳妥，也就您敢用了。”

“少岔开话题！”

“你这孩子，还我怎么来了，你屋里是什么人？”

闻惊舞一怔，快步上前。

“怎么大半夜连您也惊动了？快进屋坐着，小心受寒。”

“您不会以为我偷汉子吧？”

“孽障，你还敢说！”

蒋氏低呼一声，作势就要上前。

闻惊舞将她搀住，故意说：“柳姨娘要搜呢，娘跟她争什么，就请柳姨娘去吧，我倒也好奇柳姨娘能搜出什么。”

柳姨娘将闻惊舞的反应看在眼里，断定她是在硬撑，昂首阔步往屋内去。

闻太师气还没消，看着闻惊舞神情自若，心下不禁起了些疑心。

莫非……

“王爷——”

进屋去的柳姨娘惊呼一声，往外退时被门槛绊倒，坐在了地上。

“大呼小叫做什么，不是你……”

闻太师眉头一皱，对柳姨娘愈发不满，错过了她话里的内容，抬眼就见慕舆凛川正冷冷看着他。

“王、王爷？”

慕舆凛川淡淡瞥了眼闻太师，虽未言语，只一个眼神就将他吓得不轻。

闻惊舞唇角微勾，站在了慕舆凛川身侧。

“柳姨娘，难不成王爷就是你要找的野——”

“惊舞！”

闻太师吓得魂不附体，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要是真当面将玄王爷说成野男人，他这太师可就做到头了。

皇帝都要忌惮几分的人，哪是他敢得罪的。

柳姨娘更是面白如纸，身子抖得如同筛糠，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怎么？方才不是柳姨娘一口咬定我房里有人，现在人也出来了，姨娘不说些什么？”

闻惊舞可不是白受冤枉的人，俯身看着柳姨娘，面色不善。

院中弓着身子的闻太师眼前一亮，陡然意识到——

这是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自然该罚！这妇人心思阴毒，竟还想让王妃背负污名骂声，来人，请家法！”

柳姨娘甚至来不及替自己辩解一句，就被闻太师的话吓晕了过去。

说是家法，实则是片的细细的竹片，再用麻绳捆在一起，与百姓家教训孩子的物件并无不同，只是更精细些，打人也更疼。

柳姨娘曾亲眼看见有人被打的下半身血肉模糊，连着做了一月噩梦才好。

闻太师发话，管家亲自去请，不多时，一鬓发灰白的老妇就缓步而来，手中捧着的正是叫柳氏昏过去的东西。

“徐嬷嬷。”

闻太师颔首，这是家里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除此之外，徐嬷嬷更是掌家法的人。

徐嬷嬷同在场人逐一见礼，又道：“血色污秽，几位主子先请进屋吧。”

这是要见血？

闻惊舞眸子微睁，试图从徐嬷嬷脸上看出些什么。

“王爷，您看？”

闻太师摸不准慕舆凛川的意思，试探着开口。

慕舆凛川并未应答，视线落在闻惊舞身上。

意识到话语权落在自己身上，闻惊舞咂巴着嘴，盯着柳氏看了好一会儿。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要避讳的，正相反，亲眼看着她受罚我才解气。”

没想到闻惊舞会这么说，闻太师眼前一黑。

他要拿柳氏向慕舆凛川示好不假，可这亲眼看着，难不成真要把柳氏打死才算？

“爹这是舍不得了？无妨，那我跟王爷说说，我们……”

“哪里的话。”

闻太师忙截住闻惊舞的话，讪笑着看了眼慕舆凛川。

“我只是担心要见血，到时污了王爷的眼岂不失礼？”

“王爷连战场也上得，只见些血就要被吓到了吗？”

闻惊舞偏要跟他抬杠，无论闻太师说什么，她都呛上两句。

“好了，惊舞，柳姨娘还没醒呢，总不好叫她就这么受家法，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她清醒过来？”

见闻太师脸色越来越难看，蒋氏好心打了个圆场。

闻惊舞一顿，这才想起来地上还倒了个人。

“办法自然有，红枣，去烧壶烫水！”

闻惊舞故意扬声，好叫院里的人都能听见。

话音刚落，软倒在地上的柳氏就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老爷，妾身……”

“醒了正好，徐嬷嬷，有劳了。”

闻太师听也不听她的话，背过身去。

柳氏被人扶起，按在两掌宽的长凳上。

竹条带着风声落下，刚一挨上去，柳氏就痛呼出声。

蒋氏只看了两下，就侧过身，安抚地摸了摸小腹。

闻惊舞倒是不怕，她非但不怕，还饶有兴致地凑近了些。

板子也好，木棍也好，打下去都只那一处疼，竹条却不同，每每落下都是一大片位置。

没打几下，柳氏身上就渗出血迹，斑斑点点的红痕触目惊心。

“就先到这儿吧。”

见徐嬷嬷有些累了，闻惊舞好心叫停。

“想必柳姨娘也该知道错了，下次就不会在这般捕风捉影，天色也不早了，爹还是快些叫人给柳姨娘请个大夫来，别再耽搁了治伤。”

闻太师应了，一抬手管家就快步出去。

“已经这个时辰了，王爷今日不如就留在闻府？”

目光在慕舆凛川和闻惊舞之间来回，闻太师提议道。

闻太师怒上心头，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在房门前僵持片刻，面色铁青的闻太师与蒋氏一同到来。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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