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

良久，蒋氏说道：“他们的人无处不在，我护不住这个孩子。”

她是个母亲，让她在两个孩子之间抉择本就是很难的，再被闻惊舞这么看着，她越发觉得煎熬。

“你、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待会儿。”

闻惊舞闻言垂眸，目光落在蒋氏隆起的小腹，那里有一个新的生命正在长成。

“肚子里那个是你的孩子，那我算什么？”

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闻惊舞还是没忍住，低着头问蒋氏。

蒋氏面色僵住，半晌说不出话。

苏子衿出事时那边没动，洛姑娘被抓时那边没动，云笙公子前脚出事，自己后脚就被掳走。

比对之下，几人的身份地位不辨自明?

“你进太师府时，就已经有人往玄王府去了。”

蒋氏就在她对面，眼尾泛红，是刚哭过的样子。

“惊舞……”

“你早就知道？”

眼前骤然一黑，再看见光亮时，闻惊舞刚从昏迷中醒来。

这消息闻惊舞早晚会知道，蒋氏倒也坦诚，没怎么隐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中间始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再没有往日的亲近。

被她这一声笑扎了心，蒋氏紧抿了唇，几次张口都没发出声音。

闻惊舞看了她好一会儿，蓦地笑出了声。

“连个原委也不肯告诉我吗？”

两人相顾无言，屋中一时没了动静。

“跟王爷谈条件的人已经去了吧？”

蒋氏实在做不到再跟闻惊舞待在一起，狼狈起身。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亏欠。”

身后，闻惊舞语调平淡。

直觉接下来的话自己接受不了，蒋氏加快脚步，想在闻惊舞把话说出口之前出门。

“我不是——”

闻惊舞开口的同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做工精良的门扇摇摇欲坠，足见来人的怒火。

直到看见屋内的闻惊舞安然无恙，慕舆凛川脸色才和缓了些，径直上前，将人抱进怀里。

“看你下次还乱跑。”

“王爷不是也知道我要出门吗，还专门叫长风跟着。”

有慕舆凛川在身边，闻惊舞无比安心，说话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慕舆凛川看着怀中人，气得牙痒痒，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起初听到太师府出事时，慕舆凛川并未多想，蒋氏有孕在身，总不好拦着不让闻惊舞去。

谁料闻惊舞才刚出门，他的人就赶回王府，说一直盯着的人有了异动。

过来这一路上，慕舆凛川心中设想了无数可能，要是闻惊舞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两人温情脉脉，门前蒋氏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是欣慰。

没打搅两人，蒋氏迈步出了房门。

慕舆凛川听见脚步声，又想到进门前听到的那些话，坦言道：“我来的路上遇见了你娘身边的人，是来报信的。”

他想让闻惊舞知道，蒋氏只是迫于无奈，并非真的不爱她。

即便闻惊舞不说，慕舆凛川也看得出她对亲情的向往，若是此次彻底对蒋氏心寒……

“我知道。”

闻惊舞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前，闷声道：“她不是放弃了我，只是那个孩子更需要被保护而已。”

她说得淡然，却惹得慕舆凛川心疼，把她抱得更紧。

“我已经让人在太师府周围守着，不会再叫什么不相干的人进去了。”

往后如何都是后话，他们俩谁也不会眼看着蒋氏真的出什么意外。

先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如今知道了，断然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闻言，闻惊舞点了点头，没就着这事多说。

两人刚一出门，裴江舟就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有一阵子没见他穿的这么正式，闻惊舞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打趣道：“这是见哪家姑娘去了？”

“呸呸呸，快别乱说。”

裴江舟左右看着，唯恐有人把这话听了去。

“还不都是你家王爷干的好事，你也好意思开口奚落。”

闻惊舞哪知道其中原委，转头看向慕舆凛川。

“他面圣去了。”

慕舆凛川言简意赅，草草五个字囊括了裴江舟小半天的经历。

裴江舟自是不依，一挽袖子就要跟慕舆凛川争。

“陛下口谕传的可是你玄王殿下，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懒得进宫，我至于听这半天的唠叨？”

一想到宫里皇帝说的那些话，裴江舟就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那可是憋足了劲要让慕舆凛川不好过，如意算盘落了空，自然要有人来让他撒气。

闻惊舞听着裴江舟的控诉，理顺了事情的经过。

“你还笑！”

裴江舟说得口干舌燥，余光忽然看见闻惊舞嘴角上扬，越发气不过。

这情景放在往日，慕舆凛川早该开口叫停，可看着闻惊舞的笑意，他暂时容忍了这聒噪。

“王爷这是倚重你，入宫面圣的事，你可见过他让别人代劳？”

裴江舟在闻惊舞看来就像是炸圆的河豚，戳一下就扎手得很，她还非要拿棍去戳。

“你们俩是一家子，你说话当然向着他，我不跟你说！”

在夫妻二人面前轮番受气，裴江舟气得头发都炸了起来，碎发在梳理整齐的头发里格外显眼。

闻惊舞有意提醒，没想到刚一出声，裴江舟瞬间加快了脚步。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闻惊舞笑着靠在慕舆凛川肩头。

“你平日里也少欺负他一些么，仔细真把人惹着了。”

闻惊舞在裴江舟面前说话是不着调了些，却也看得出，他们两个之间并非只是臣属，更多的是兄弟情谊。

从头到尾，裴江舟没少为慕舆凛川的事情费心，却时常要受气。

慕舆凛川失笑，在闻惊舞耳边低语几句。

闻惊舞话没听见多少，注意力都被慕舆凛川最开始的那声笑吸引。

“在想什么？”

慕舆凛川说完没听见回应，稍稍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一些。

“想你——”笑得勾人。

闻惊舞就要说出心中所想，忽然一个激灵。

闻惊舞漫无目的地想着，随口问了句。

闻惊舞转瞬间想明白关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蒋氏。

或是心中有愧，又或是因为其他，蒋氏偏过头去，并不敢直视闻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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