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之中充满迷茫，似乎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熟悉的。

蓝舟凝着一张阴沉的脸，示意大夫上前去给顾凝诊脉。

“离魂。”慕容离站起身来，缓缓朝着蓝舟面前走，面上还带着淡笑：“本王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鬼医所制。”

“离、魂！”

顾凝倒是配合，让兰月牵着她的手伸了出去。

此时一进院子，蓝舟单刀直入道：“她吃的是什么药？”

“你们先退下吧。”慕容离把厅中议事的几人遣退，淡声说道：“醒了吧？本王说了她会醒。”

蓝舟阴沉地说：“回到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都没有。

蓝舟听到大夫的话后，果断转身，前去慕容离院子里等着了。

是时，慕容离已经调息结束。

外面的兰月听到声音冲了进来，扑到顾凝面前去，满眼泪意，急切地问顾凝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认错人。

可顾凝仿佛不认识她，朝后靠了靠，只看了兰月一眼，视线再次回到蓝舟身上，“饿了。”

“……”

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看着顾凝的眼神全是不可置信。

先前王寿也曾派人去给蓝舟传过信。

但当时恰逢顾凝醒来，蓝舟走不开罢了。

饭菜送到之后，她沉默的进食，吃完便把碗筷放下，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打量着屋子，也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个人。

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皱了皱眉，低下头去，歪着脑袋贴在双臂之间，又不说话了。

兰月打了水了，服侍她洗漱，她也安安静静的很配合。

兰月现在也很想知道，顾凝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诊脉之后，满脸难色地说：“这……这挺好的呀……”

蓝舟一字字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追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她跟变了个人一样？”

慕容离问：“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蓝舟脸色难看：“变得谁也不认识了！”

慕容离长眉微微一挑，勾起了一抹笑容：“看来鬼医这药的确厉害……当初她将药丸交给本王的时候便说过，此药服下之后，可以让一个人忘记前程过往，开启新生，果然不错。”

“你——”蓝舟怒火冲天地瞪着慕容离，“你竟骗我？！”

慕容离明明说，那只是致人昏迷的药！

可现在成了“离魂”这种东西！

“蓝将军稍安勿躁。”慕容离坦然道：“本王知道你喜欢她，这才出此下策。”

“若无离魂，你就算带了她来，她一醒过来必定不会留在你的身边，还有可能动手杀你，那你带她到湘西有何意义？”

“但现在却不同。”

“她忘记了前程过往，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难道不是你的机会吗？本王都是为了你好。”

蓝舟僵在当场，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天人交战。

一方面不希望顾凝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可另外一方面，他竟隐隐浮起几分希望。

她若真的忘了前程过往，那么，他的机会真的来了吗？看書喇

慕容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安心，这个药对身体不会有任何损害，她的脉象一直很好，不是吗？”

“你若不放心，就多陪她一段时间，本王三两日之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不需要蓝将军随时听我差遣。”

蓝舟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慕容离的院子。

……

接下来的时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在顾凝的身边。

顾凝每日正常过活，吃吃睡睡。

但不说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除了第一日她喊了蓝舟两声“阿照”，后来对蓝舟也不理不睬，看到了，便淡淡一眼，转过脸去。

蓝舟用了两日的时间接受了顾凝这个现状，试着和她说话。

但到此时蓝舟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不会说话的人。

他除了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想不想吃什么，和什么，其余的话题完全提不起来。

而对于他的问题，顾凝一向没有听到一样。

她托着腮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第五日，天气终于晴朗。

蓝舟试探着问她：“想不想出去晒晒太阳？”

顾凝正在把玩手中的茶杯，闻言看了他一眼。

蓝舟说：“走动一下，看看外面的风景，你不想吗？我怕你一直待在屋中会闷。”

顾凝皱了皱眉。

“这个。”蓝舟从背后拿出一簇花来，放在顾凝面前，“外面有这个。”

那是一捧蓝色的不知名花朵。

前两日，蓝舟发现顾凝似乎喜欢蓝色，便准备了这个。

顾凝看了那蓝色的花朵半晌，点了点头。

蓝舟松了口气，面含微笑道：“那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怡兰苑，沿着青石板路，走在了回廊上。

顾凝走的不快不慢，看着周围的风景。

蓝舟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引起她的注意。

走了一会儿之后，蓝舟瞧见前面有个亭子，便快步追上顾凝，“去亭子坐会儿，那里。”

他朝着亭子的方向指。

顾凝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一起到了亭子里去，顾凝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打量着周围，端庄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觉得……”蓝舟试着和她说话，“这里的风景怎么样？”

“嗯。”

顾凝回了一个字。

“那我们每日都出来一下，你看行不行？”

顾凝想了想，又点点头：“嗯。”

蓝舟暗暗吸了口气，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好几天了，这是顾凝第一次给他这么多的回应。

蓝舟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些许笑容来，“要喝茶吗？”

顾凝摇了摇头，没搭理蓝舟，走到亭子边的栏杆那儿坐下了。

栏杆外面就是湖水，蓝舟怕她摔下去，移到了她身边不远处坐下。

河里的湖水一片油绿，上面铺着一层八角莲叶，一池莲花争奇斗艳。

顾凝看了会儿，手掌微微朝前一伸，指尖一挑，水上开的最漂亮的那朵的莲花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到了顾凝的掌心。

脉象平和，一切正常。

蓝舟从僵硬之中回神，艰难笑道：“好、好……饭菜……马上就送到。”

顾凝点点头，双手抱着膝盖，盯住蓝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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