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集市里聚集了很多来自外地的商人，甚至还有番邦的人。大家带着各自的货物就地支摊，与人讨价还价，即便在这隆冬时节，整个集市里的热闹也不曾退却。

秦兮若听闻过，却不曾来过，因此就有些好奇地撩了车窗帘往外看。

那小孩儿就“啪”地一声摔坐到了地上，扯开嗓子就开嚎。

若不是亲眼见到那小孩是自己摔倒的，秦兮若还真以为他被马蹄踢到了。

“这都已经是腊月了，这些人都不要回去过年吗？”秦兮若不免奇道。

赶车的祁玉多少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不该选了这条路。

秦兮若就探出头去安抚他：“无事，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

正说着话，她就瞧见有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踉踉跄跄地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好在祁玉眼疾手快地拉了缰绳，拉车的马匹前蹄离地地发出一声嘶鸣。

秦兮若的本意是要将秦惜时早早地接过来，一家团圆。可秦怀生却觉得时机未到，他和兮若的娘如今都是借住在回春堂，若是将惜时接过来更无处安置，还不如让他继续在田庄住着，也不会耽误他的功课。

秦怀生听了秦兮若的话却欲言又止。

如今秦兮若在宁王府当着差，过年的时候一家人能不能团聚，还真的两说。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祁玉就将马车赶往了秦怀生所说的地方。

马车里，秦兮若就同父亲打听起母亲和清秋道人的近况，还说起自己上次去回春堂没有见着他的事，也就提到到了罗刹门。

“最近我和黄先生的确在追查罗刹门的消息，”秦怀生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瞒着她，“回京前本想隐姓埋名，可黄先生说得对，有些事一味逃避不是办法，罗刹门一日不除，我和你母亲就得不到真正的安生。”

秦怀生就让冯氏母女上了自己来时的马车，而他则同祁玉说了个地址，和秦兮若上了同一辆马车。

但他这个时候并不想扫秦兮若的兴，便跟着笑着点了头。

进入集市后，马车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有的时候甚至会停在原地不动。

父女两就这样在马车里说着话，不一会的功夫，祁玉就驾车到了城西集市。

“那大舅这边……”

“是我借着黄先生的人查到的！”一提到秦兮若的大舅，秦怀生的脸上就有了冷色，“有些账是该好好同他算一算了。”

“要不怎么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呢！”秦怀生就感慨着，“那些年我若不是将你和你母亲一直带在身边，我们一家人恐怕也是聚少离多。”

秦兮若这才想起小的时候，每次过年的地方都不一样，只是不管在哪里过年，母亲都会提前好几天开始准备年夜饭，而她则在一旁帮着准备一些简单的配菜……如今回想起来，都让秦兮若觉得温馨而美好。

祁玉控制住马，就赶紧跳下车去，只是他还没靠近那小孩，就有一矮胖的中年汉子飞奔而来，快速地捞起那小孩，“心肝心肝”地哄了起来。

秦兮若瞧着那孩子也就一两岁的样子，从身上的衣裳来看，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这种孩子往往都会前呼后拥，她也就没想明白这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集市上。

她正奇怪着，那中年汉子将孩子抱在手里哄了又哄。可也不知那孩子是被马吓到了，还是自己摔疼了，嗷嗷的哭声根本止不住。

那汉子就来了脾气，指着祁玉就破口大骂：“你长眼睛了吗？赶着个马车就横冲直撞！你现在撞到我宝贝儿子了，这事要怎么了结？”

祁玉本就因为马车在这集市堵得动弹不得而有些气不顺，而且这小孩儿是自己往马车上撞的，若不是他及时拉住了马，这小孩儿早就卷到马蹄下了。

没想这小孩儿的父亲非但自己不看好小孩，如今还要反咬他一口，祁玉就恨不得撸了袖子和人打上一架。

秦兮若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眼见着祁玉要和人打起来了，她就和父亲秦怀生一块下了车，想要上前劝架。

可当她看清那中年男子的相貌时，就整个地愣住了。

因为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她那快一年不曾见到的大舅。

见到秦兮若的马福山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在此处竟会遇到秦兮若。他正想笑着同秦兮若说“好久不见”时，却瞟见了她身侧站着的秦怀生，吓得他差点将怀里的孩子扔了出去。

一时间，做了亏心事的马福山竟分不清自己是更想见到人，还是更想见到鬼。

“大舅。”秦兮若就冷冷地唤了他一声。

马福山却应都不敢应，抱着怀里那个继续嗷嗷哭的孩子落荒而逃。

“那不是你大舅吗？”见秦兮若他们的马车好像撞了人，冯氏就从后车上下来，想来瞧个热闹，却瞧见了马福山落跑的背影，“他手里抱着的是谁家的孩子？”

“我大舅的。”秦兮若依旧冷冷地道。

从刚见着大舅的那一面，秦兮若便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一定是大舅挪用了父亲留给她和弟弟的钱物，然后在外面又包养了一个女子生下了一个儿子。舅母冯氏这辈子只得了马秀姑这么一个女儿，大舅嘴上虽不说，心里恐怕是一直有计较的。

如今又得了个儿子，自然是宝贝得紧，哪里还会记得住在十里村的糟糠之妻？

“马福山！你个死没良心的！”听得秦兮若那么一说，冯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心底蹭地就生出一团怒火，追着马福山的背影就开骂，“老娘陪着你吃了多少糠咽了多少菜，你兜里有钱了，竟是想着养别的女人？你对得起我吗？”

“今年咱们家又能聚在一起过年了吧？”秦兮若就撒娇似转头笑道，“惜时还不知道您和娘已经回来了，等他见到你们，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所以，你就以自己为饵，想要引罗刹门的人出来？”秦兮若曾听父亲提起过他被罗刹门追杀的事，如今他如此高调地在京城现身，目的也就不言而喻。

秦怀生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无奈地道：“只是这罗刹门的人如今行事变得隐匿，我们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总是查到一半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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