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雄淡淡问道：“你心里完全信任他吗？”

梁天豹嘴角止不住牵动，这个简单的问题，却忽然不知如何回答，良久之后才叹道：“我当然相信师傅，他是一个心系梁国安宁的大智慧大武者，只是这跟叶凌天上位两码事，人谁能不做错事？”

“做好本份没错！”

唐正雄继续打击着梁天豹信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没错，可是你有争过这个位置吗？没有，你很多年前就放弃了，梁天豹，如果有让你上位梁国首相、、让你为梁国苍生做点事的机会。”

听到梁天豹的话，唐正雄忽然轻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无天法师做错了？无天法师让叶凌天上位是拿梁人的性命来开玩笑？你自己扪心自问，无天法师的决定是否冲动而为？他又是否一个固执之人？”

“但是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死去有意义吗？”

梁天豹神情微微停滞，随后咬着牙开口：“唐老板这话这责任未免过大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梁天豹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于我来说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梁国最好交待，可惜我没杀到叶凌天。”

说到这里，他还挤出一抹笑容：“而且人会不断长大的，小时候的理想也是会变的，我早就无所谓天下苍生了、、、”梁天豹忽然说不下去了，理想真变了的话，那杀叶凌天是为公还是为私呢？

“你还是渴望留着有用之身。”

“唐老板，你说的这些跟我是否男儿何关？”

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内在心声，也似乎不想被唐正雄强压着气势，梁天豹忽然偏转话锋抛出一句，唐正雄淡淡一笑，声线平静回道：“一个心系梁国苍生的上位者，还没努力就想着尊严死去。”

“因为那一场战争真正点火者就是梁相。”

唐正雄很平静道出十多年前的事情：“你抨击当政者穷兵赎武导致民困就等于打父亲的脸，而且那篇作文你还是在公开课上当众念读，所以尽管梁相依然喜爱你，但却断了让你从政的想法。”

梁天豹数次想要张嘴，却感觉背后被汗水湿透，他现在才知道唐正雄的可怕，不仅知道他和父亲之间的观念冲突，还能找出这份十多年前的作文，要知道，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这作文放哪里。

在梁天豹肩膀颤抖不已目光震惊难掩时，唐正雄又补充上一句：“初中前你天生聪慧识得大体深得梁相喜爱，他还把你送到剑痴身边练武，可是你那作文断送了他把你定位继承人的希望。”

“你觉得自己是男儿？”

唐正雄手指点着他面前的作文，意味深长的补充：“看看你十多年前的心声，这才是真正的梁天豹，现在的你不过被太多尘世蒙蔽，你要死其实一点都不难，一刀，一枪，足够你永垂不朽！”

“你相信无天法师吗？”

在梁天豹神情微微落寞时，唐正雄又淡淡补充上一句：“可惜叶凌天这匹黑马的横空杀出让你变得一无所有，当然，你心里是拒绝认为自己贪恋位置反对叶凌天，你是以梁国未来利益遮盖自己。”

梁天豹身躯一震，下意识开口：“事实就是我确实担忧梁国，一旦叶凌天上位青门主事人，谁知道他会利用青门对梁国做些什么？要知道他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何况还有的血海深仇。”

梁天豹思虑一会，最终摇摇头，他此时也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向来大智慧的师傅不是固执之人，也不是冲动草率下决定者。

他这样不遗余力让叶凌天上位想必有他的长远考虑、、自己是否急了？这急又是因为什么？梁天豹似乎看清了自己。

“你会不会逃避这个机会这份责任？”

梁天豹身躯僵直，讶然失声：“你说什么？”

“好好重温自己作文，你可是天山界的强者，也是无天法师的大弟子，你更应该知道你的责任，不是吗？”

唐正雄适时离去，轮椅在地板拖出痕迹：“晚上我再找你聊几句，顺便我跟你说一句，无天法师明天就要去梁都祭天，然后就会来天都给叶凌天举行仪式，只是我负责任的告诉你，他来不了天都。”

“他会像草芥般死去、、、、碾碎成灰，天山界强者不止他一个！”

四点，梁都阴沉。

更衣沐浴完毕的无天法师静坐在溪流旁边，手指滑过坐了多年的清冷岩石，丑陋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随后他手指轻轻一弹，一支尾指大小的烟花腾空，在阴沉天空中，化缤纷之色，彩光流溢。炫目之极。

剑痴再怎么位至巅峰也终究是人，心底终究残存着小孩子的玩心，黄昏六点就要去梁都祭天，晚上还要去血河放一盏保护梁国的长明灯，然后就要直接飞去天都，所以他珍惜在青门的时刻。

他日子本来就已经不多，舟车劳顿更会绝了生机，无天法师已经有所预感，自己走出这山门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哪怕死在青门也不可能了，因此他想要好好感受这一草一木，放一支孩童时的烟花。

连死在青门都可能没有机会，再看来年节日的烟火更不可能，剑痴以一种返璞归真的态度，享受着在青门的最后时光，远处始终注视着剑痴的梁曦文和四大剑手，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悲哀。

生又何欢？死又何哀？

唐正雄又补充上一句：“而且毒液也说明一点，你有同归于尽的机会却迟迟不发，简单点说，你的死志存在着空间，不到万不得已你会努力活下去，当然，这点意识可能你自己都不太清楚。”

唐正雄脸上变得和蔼起来：“在他看来，一个不懂强权和铁血的人是没有资格上位的，随着你的长大你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也就散去跟哥哥姐姐争位的念头，转而专心习武成为了青门栋梁。”

“以你资质和声望，你有望登上青门神坛，毕竟那是天山界，成为青门掌舵者，你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梁国权贵，也有更大的权利保护梁国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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