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照顾的师妹点起残留的精锐，梁曦文火急火燎马不停蹄赶赴树林，期间伤势数次激发而咬牙忍耐，为的就是保住师父平安，可是熬到最后却依然回天无力，老人已熄灭生机再也无法醒来。

今日祭天，祭祀的却是自己。

谁知再回头已是阴阳两隔，此刻听到大师姐的喝问，两人心里都戚戚然如做错事的孩子，早知道师父会横死这里，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一战，哪怕扛不住对方的长枪，他们也要同生共死。

“谁杀了师父？”

“师父！”梁曦文的喊叫声幽长而深远，在这阴暗的树林中，就如一个喊魂者在深夜里呼喊着逝去的亲人名字，提醒着他们不要忘记了归家的路，随着一声声泣血般的喊叫，梁曦文渐渐有泣不成声之势。

梁曦文像是一个疯子般尖叫起来，高分贝刺激着每个人的耳朵：“一百多人对师父施放冷箭，临死前还中几十枝箭，你还说不痛苦？是谁杀了师父？究竟是谁杀了师父？是他们，是他们、、”

梁曦文忽然想起了那批黑衣人想起了那名面具男子，也想到师父对战时抛出来的话以及风云社，这时，她见到两名跟自己一样活下来的师弟，她下意识挣脱四大剑手的束缚，拉住两名师弟低喝：“谁杀了师父？”

两名青门子弟一脸凄然的摇摇头，他们也没有想到师父会横死在这里，当时场面已是杀掉百余人的师父在控制，他们带着梁曦文离开只是不想拖累剑痴，而且也想尽快接应支援去协助师父。

“师父！”

梁曦文泪如雨下扑向端坐地上的无天法师，想要把无法睁眼的老人再次叫醒，四大剑手生怕她悲伤过度自我伤害，于是踏前一步齐齐拉扯住她，白金死死锁住她的胳膊：“师姐，师父已经逝去。”

他忍着悲痛：“你要节哀顺变！”

百支弩箭顷刻射入无天法师身躯，溅射起一股股的鲜血，剑痴从容不迫，面对漫天箭雨安乐如花，他瞳孔中的最后剪影不是夺人性命的利器，也不是数十名蕴含泪水的黑衣人，而是西边的夕阳。

残阳如血，在他眼中却美如烟火。

美轮美奂，却再也回不到青门的光影烟花。

“备！”面具男子一跪之后长身而起，情感重新被理智掩盖，他左手一抬发出一个指令，数十人立刻起身退后三米，同时抬起左手展现出漆黑弩箭，面具男子持着长枪转身离去，数步之后留下一个字：“射！”

白木也是蕴含从没断过的泪水，向挣扎的梁曦文低声劝告：“师姐，师父体质已经破败脆弱，你千万不要再去摇晃，否则师父连完躯都找不到，师姐，师父脸上带着笑容，死的时候不痛苦。”

“不痛苦？”

“师父！”反应过来的梁曦文一个箭步冲向无天法师，眼中泪水再也不可遏制的流淌，一觉醒来已是夕阳沉沦，身在青门的大师姐忽然想起，自己曾与师父并肩作战，缘何独自躺在青门而师父却不知道何处？

梁曦文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那具几近风干的躯体在冷风中轻轻摇晃，却再也没有半点灵动和生机，唯一的右手坚韧地搭在膝盖，支撑着上身仰起遥望天际，这份坚韧即使是数十枝利箭重量也不能压垮，剑痴依然骄傲。

每个人的心情也不由更加沉重了几分，心中也觉得酸涩难忍，只是他们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淌下来，因为剑痴在最后的日子里教导他们，生又何欢？死又何哀？

还要求他们死后要击鼓而欢。

梁曦文再度喝问：“师父可有话留下？”

她已经回想起自己要对战时晕倒，她判断出师父是要她活下来，还让两名师弟把自己送回青门，也就是说，在自己昏迷时师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要死。

正因为剑痴感觉不到自己的生机，所以才会断后让他们三人离去，聪慧的梁曦文清楚，在生死相隔的分别一刻，剑痴应该还有话语留下，自己昏迷不可知，那两名活下来的师弟怕是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谁杀了师父。”

两名青门子弟眼里划过一抹哀伤，随后齐齐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敌人：“他们自始至终都蒙着面，尸体也在师兄他们赶到时被清理掉了，除了师父身上血洞，地上连一根利箭一把飞刀都没有。”

说到这里，其中一人神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开口：“不过师父要我们送你回山门时，曾在我们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说今晚祭天对梁相他们最为不利，而且他要我们转告三十六青门。”

“莫要跟今天敌人对抗。”

“梁相？”

梁曦文和四大剑手身躯齐齐一震脸上流露讶然，周围正在四处搜寻蛛丝马迹的青门子弟也停滞步伐，全都把目光落在两名同门身上，每个人眼睛都不由自主腾升杀气，也凝聚着不该有的清冷。

在两名青门子弟没有道出剑痴的遗言之前，他们还在猜测袭击剑痴的敌人会是谁，但这两句话一出，梁曦文他们顿时明白了很多事情，两百精锐，长枪弩箭，还在梁都，谁的手笔很清晰。

“师姐，我们在外围捡到这个。”

就在所有人微微沉寂时，一名青门子弟用布抱着一截东西迅速从树林外走来，在递给梁曦文之后低声补充：“是在岩石缝隙之间找到的，卡的很死，我们三人用剑挖了五分钟才把它起出来。”

“风云社？”

站在侧边的白金目光瞬间凝聚成芒，一把从梁曦文手中拿起那半截东西，金光闪闪带着一股子高贵和冰寒，他认得这个东西：“这是梁皇身边王牌部队风云社的武器，它怎么会出现在这树林？”

他们达不到崇高境界，因此只能忍着泪水。

“师父！”

当梁曦文领着百余名青门好手赶赴到树林的时候，早她一步的四大剑手等人已经跪在无天法师身边，梁曦文如遭遇雷劈般呆立不动，视野中，此生最尊敬的师父已经逝去，身周遍锸无穷尽的箭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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