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道源于汉代，俗称“五斗米道”，原是张姓人氏创立，发展至今，有几家分支教派。天师道支派发展到张灵依父亲这一代，新中国解放了。那时候的张父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想在和平年代大展拳脚，天师道也随之壮大了。

道派以风水相学周易等为主，张父本事不小，三界皆通，于鬼方便，自己方便，阴差鬼使都给他几分面子。正在初露头角的时候，偏偏赶上**，这史无前例的社会运动可把这张父给折腾苦了。

“唉！老的不尊，小的不敬，整天就是这样。”张大师坐下来问：“小邢好长时间不过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当记者本来就东奔西跑，他又爱摄影，忙吧！”（,)

三界皆通之人就是怕极了那帮革命小将，见影就跑，就怕被拉着村东村西赶场批斗。后来实在没法了，只好关门闭户、遣散弟子，与带着儿子流浪在这座城市的程姓中医一起开起了程记药房，张程两家又结成了儿女亲家。

“扬扬，你又惹爸生气了？”程思晨把帽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问弟弟。

“明明是他在骂我的，我敢惹谁呀？”张道扬一脸委屈地说着，拿起帽子戴在头上，说：“我当时要读警校就好了，还是当警察好，至少不挨骂。”

“你……”程医生还想再说两句，被程思晨拦下了。

“妈，我都大学毕业一年了，什么时候才能独挡一面呀？”

“只要你学有所成，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现在就学有所成了，整天在药房帮忙有什么前途呀？”

老城区的古建筑群中，有一排青砖皮房子，片片脱落的青砖和花格木窗棱都足以证明这些房子有些年头了。房子一边有一棵老树，树身已经空了，房顶上生着几棵茅草，风吹过“程记药房”的牌匾，发出涩涩的声响。周围高大的建筑挡住了光线，走在房子前面的步行街上，有一种肃静的感觉。

“程记药房就是卖中药的，程医生只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

听到人们这样的议论，再看看它陈旧的门面，多数人都会置疑，这家药房卖什么药？能治什么病？

第二章 程记药房

“嘿！在药房帮忙埋没了你这人才了？”程医生听到次子张道扬又在问这个问题，忍不住责难他两句，“你学有所成？空口说白话，我看你总是不学无术。”

张道扬面对心直口快的父亲，总是无话可说，他愤愤退到了一边。这对父子行事言语总是大相径庭，用张大师的话说，他们前世是冤家，五行相冲。

里屋里一位身穿青色道袍，面目清秀安静，浅浅的皱纹里略带沧桑的妇人了。她就是天师道现任掌门张灵依，人称张大师，程医生的老婆。

“不错，确实有玄机，就在和药房一墙之隔的里屋……”

里屋对门的墙上一张很大的八卦图，图的上方有“天师道”几个大字。右边的墙上悬挂着一把剑，黄铜剑鞘上锈迹斑斑，青铜香炉里，一柱草香，供俸着剑。左边的长条香案上，上面供着三天尊，下面则天师道祖师像，三柱高香，常年烟雾缭绕。一角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很隐密的烟囱，下面摆着些果供香烛。

张父年纪越大，越是唏嘘不已，光阴虚度，没有传人，他担心天师道派断在自己手里。女婿人老实，又不好此道，这重任就落到了女儿张灵依身上。张灵依本身是个泼辣女子，非常聪明，又得其父真传，艺高人胆大，人神都不怕。

张灵依恨透了那帮革命小将，常和他们教量，借鬼斗人，以人警鬼，几个回合下来，革命小将见她就跑。开始由其父帮带，互通阴阳界，后来独立杀鬼、诛邪、改风水、做灵媒，很快在阴阳界的名气就不逊于其父了。婚后张灵依生了两个儿子，长子随父姓，名程思晨，次子随母姓秉传天师道衣钵，取名张道扬。

“妈，你想居士过来有事吗？我打电话叫他过来。”

“我找他过来商量些事，你不是想独挡一面吗？给你找个机会。”

邢居士到了程记药房，天已经黑了，他问候了张大师，又和程医生父子聊起了闲话。张大师正在做饭，让居士留下来吃饭，有些事要边吃边说。

“居士，想听鬼故事吗？我给你讲几个。”张道扬凑到居士面前问。

“不想听，你知道我胆子很小的。”

“在个大男人，还号称对易学有研究，这么胆小，知道我妈叫你来为什么事吗？”张道扬又神秘地说：“她想给你介绍女朋友。”

居士将信将疑，忍不住问：“大师要给我介绍谁呀？”

“你想让她给你介绍谁呀？跟我透露透露。”

居士推了他一把，却禁不住浮想联翩，他脸海里又浮现出那张清柔如水的脸。

“小邢，我想成立一家灵异社，邀请你加入，我为这事叫你过来的。”

“大家都叫我居士，可我却是佛不佛、道不道，对五行又一知半解。”

“不要紧，不要紧，”张道扬很兴奋，抓住居士的手，一个劲地喊：“一知半解不要紧，有我呢，我早就可以独挡一面了。”

“小邢，做灵异社除魔卫道，就要涉及到人鬼神三界，人界可是最麻烦的。”

居士想了想说：“大师，我明白，办灵异社挺刺激的，叫‘三界书斋’灵异社吧！人界的事我去输通，降妖斩魔也要叫上我。”

“哐啷”一声，木门被撞开了，热烈的气氛被打断了。身穿蓝色衣群的女子倒在了地上，清柔的脸上疲惫不堪，身上沾满绿色脓液，一股恶臭迎面而来。

“引魂使，”张大师脸色大变，她扶起蓝衣女子问：“这是怎么了？”

“清泪，你怎么了？”程医生掐着她的手腕，“脉搏太弱了。”

“大师，陵园公墓的恶鬼又伤人了……”

张大师冲居士歉意地笑了笑，让张道扬帮忙把清泪扶到了里屋。居士愣在那里好半天，禁不住浑身颤抖，头皮上冒出了冷汗。

张道扬拿着一只鸡腿在他面前晃了晃问：“看你这一脸的汗，一个恶鬼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还嚷嚷着斩妖除魔呢，真碰上鬼还不吓得尿了裤子？”

居士不愿意承认自己胆小，满脸担心地注视着里屋，轻声问：“清泪这么漂亮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惹上那种东西？”

“漂亮柔弱的女子？她可是专跟恶鬼怨魂打交道的引魂使呀！”（,

居士犹豫了一下说：“噢，我知道了，去我家打游戏怎么样？”

张道扬拍了拍他的肩说：“要是害怕想让我送你就直说，实在不行就去普济寺呆几天，找慧至老和尚念念经，驱驱心魔。”

张父死后，听说位列仙班了，有老爷子从中周旋，张灵依与神鬼界的关系更好了。近年张灵依感觉自己年龄大了，精力渐少，也知道这些年来对那些物种杀戮太重，害怕积怨成灾，就想尽心修道，以积功德。

“这里专治疑难杂症，从大医院抬出来的，被名医判死刑的，欢迎到程记药房就诊，当然从太平间拉出来直接进火葬场的，请您绕道而行。”

这可不是给程记药房做广告，焉了巴叽地进来，精神抖擞出去的人都会这么说。走进程记药房才知道，药架除了中药材和中成药以外，还有些朱砂、硫磺、黄符纸和黑狗毛之类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玄机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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