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块钱，够我扯布料给娃们做身像样的衣裳了，你们给那几家给钱，我们都听见了，咱们也不能都拖累你们啊。我也会让娃们记下玉兰婶子的好，往后年月好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回报他们的玉兰婶子。”女人说到这儿有些哽咽。

没想到，白玉兰和他们非亲非故，竟然知道他们这些困难户的困难。

白玉兰看着，一点也不像热出来的菜，倒像是新炒的，尝一尝，也一点不咸。

“你该不会是新炒的菜吧？”她疑惑着问林虎。

“好了，嫂子，过年呢，开心点。”白玉兰笑着说，过年最忌讳掉眼泪。

“初三的时候给妈拿些，荞面和豆面的，他们都没吃过。”白玉兰提议。

“好。”林虎围着围裙正热菜呢，昨晚上白玉兰做的年夜菜，一个个齁咸齁咸，再加点新鲜食材就不那么咸了。

不一会儿，林虎将几个菜端上了木桌。

庄子上的人，大都非常憨厚。

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

她们会尽可能地回馈白玉兰。

为了防止孩子们尴尬，白玉兰和他们的妈妈说话：问孩子们几岁了，有没有上学。

女主人说最大的是女娃，今年九岁了，两个弟弟，一个七岁，一个五岁，都还没上学。

“九岁该上学了。”白玉兰说。

三个孩子都很羞怯，低着头看手指头。

白玉兰在她们身上，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情谊。

看着摆了一大蒲篮的花馍，林虎笑媳妇：“你这是把我吃百家饭的精神发扬光大了！”

但她只要了十块，剩下的说啥也不要。

她掏出三十块钱给女主人，让给娃们置办衣裳和鞋子。

女主人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双手合十直作揖，就好像拜菩萨似的。

女主人当即笑了：“玉兰啊，都说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果然是啊，只有神仙才关心穷人的穷苦啊。”

到了下午，白玉兰和林虎就把年前卖剩的年货都送了出去，并且收获了各式各样的蒸馍和油饼。

“热的，年夜菜可不能倒掉。”

“可我吃着咋不像呢？”白玉兰夹了麻辣豆腐尝着，疑惑地问，“你该不是把那些菜倒给狗了吧？我听我爸说，狗不能吃太咸。”

林虎坐下来，笑着将一个在蒸锅上重新蒸得软和的花卷递给白玉兰：“真是你昨晚做的菜，我媳妇做的菜，我可是一口也舍不得给旁人吃。”

白玉兰笑了。

人过年，大白狗也改善了生活。

啃过的羊骨头和猪骨头都是它的。

大白狗似乎是个会过日子的狗，将吃不完的骨头，叼在一个角落里，再叼一片瓦盖住。

夫妻俩正看着狗藏骨头，徐老三拎着一块猪皮冻走过来笑着递给白玉兰：“这是你三嫂给你做的。”

白玉兰接到手里，笑着让徐老三进屋。

徐老三却对林虎说：“过年也没啥事可干，上我那喝两盅走，我有一瓶十二年陈酿。”

林虎直接拒绝：“玉兰一个人晚上怕黑。”

“让玉兰一起过去啊，和你三嫂说说话，你三嫂正说准备给玉兰的娃做衣裳呢。”

“做衣裳？不着急，娃还没影儿呢。”白玉兰笑着说。

“那也快了，我和你三嫂结婚十个月就生了妮儿，你和林虎再有八个月也就生了。早早准备着些没错。”徐老三以为女人结婚十个月准生孩子。

“明天再去。”家里有美娇妻，林虎一点也不想晚上出门。

徐老三就有点哀求的意思，低声对林虎说：“其实，我也不是叫你去喝酒，就是想让你和玉兰去给我和玉香说和说和，玉香现在住在妮儿她奶奶那屋，理都不理我一下。”

“那是你活该！”白玉兰在心里说。

林虎却笑着说：“这种事，我们外人咋能说和？万一说和好了，你以后再犯老毛病，可不找我们的麻烦吗？”

“你不是外人，咱们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徐老三说。

白玉兰撇嘴，心里说，林虎咋能和你这样的人是兄弟呢。

却听林虎说：“三哥，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伤了三嫂的心，自然由你自己慢慢弥补，三嫂能不能原谅你，全看你的造化了。”

见林虎没有去的意思，徐老三只得点头：“我明白，我之前不是个东西。”

林虎又在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嫂的心冷了，可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你要慢慢暖和她，着急不得，一个男人，只有让自家女人高兴了，家里就有好日子过，明白？”

徐老三连连点头。

徐老三走后，白玉兰提议去徐大嫂家。

“咱们去看看老太爷，我看他好像精神头不大足。八十好几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她说。

“哪能那么快呢？老太爷身体硬朗着呢。”林虎只想和媳妇在家进行炕上的活动。

白玉兰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昨晚大半夜，她现在都在打呵欠，她担心林虎再这方面没节制会伤身体。

“我跟大嫂有话说。”白玉兰又找出其他理由。

“好，那我们去。”林虎拿来棉衣给媳妇披上。

两个人又给徐老太爷挑了些吃的，拎着到了徐大嫂家，堂屋里，闹哄哄的，全是徐老太爷的儿孙，炕上炕下，全是打牌的。

徐老太爷独自坐着，也不说话，老僧入定似的。

徐老七徐老八看见林虎，都招呼他去他们那桌打牌。

林虎却坐在徐老太爷身边。

老太爷见林虎来了，眼睛睁开：“你来了？”

林虎点头。

“和我抹几下花花。”老太爷说着从炕角拿出一种细长条形状的纸牌。

这是一种庄子上老人玩的纸牌。

“好。”林虎答应了。

转身对白玉兰说：“我陪会儿老爷子，你去厨房找大嫂说话。”

白玉兰终于解放，打着呵欠走到厨房。

分了家，徐大嫂家的厨房格外安静。

只有徐大嫂一个人在案板上切菜。

两个小女儿，西瓜和苹果在炕上熟睡着。

见白玉兰进来，徐大嫂眉开眼笑，一把抓住她的手，似乎要说啥。

白玉兰怕她说个没完，脱了鞋跳上炕：“大嫂，让我睡会儿，昨晚坐夜都没睡好觉。”

听了这话，徐大嫂赶紧拿了干净的枕头递给白玉兰。

白玉兰躺下就睡着了。

徐大嫂看着她那美丽的容颜，心想：这样仙女似的媳妇，不管哪个男人娶了，都不让睡觉的。”

她一点不相信白玉兰是因为坐夜才没睡觉。

有花朵样式的，有玉米面的，有荞面的，还有豆面的。

女主人就憨憨地笑：“总不能光着屁股去上学啊。”

这家情况白玉兰也知道，夫妇俩都老实勤快，就是他们的公婆经常看病吃药，所以家境才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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