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慌忙解下围裙扶了墙走出去。

她现在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

“他们一会子再吃，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徐大嫂拉着白玉兰笑盈盈地坐下，用开水烫了筷子递给她。m

白玉兰看见是自家的筷子，更是惊讶。

“麦子，有事吗？”

徐大嫂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却只有徐大嫂一个人在屋里。

看见白玉兰，徐大嫂笑着过来搀扶：“快来趁热吃，看合不合口味。”

白玉兰不坐，只问：“孩子们和徐大哥呢？”

麦子说着就来搀扶白玉兰：“婶子，咱过去吧。”

白玉兰忽然热了眼眶。

看来，林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林虎这一躺下，可苦了白玉兰。

以前做饭洗碗都是林虎的。

现在，别说让林虎做饭洗碗了，就是让他说句话，都成了梦想。

白玉兰温柔地吻了一下男人的额头，含泪道：“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

她进屋拉了窗帘，仔细地锁了屋门，又锁了大门，才和麦子一起到徐大嫂家吃饭。

麦子把她领进厨房就出去了。

正踌躇间，大门外就传来麦子的声音：“玉兰婶子！玉兰婶子！”

之前买的海产品，都已经吃光。

虽然米面都有，但这没菜的饭咋做啊。

“我妈喊你过去吃饭。”麦子说。

“喊我吃饭？”白玉兰有些诧异。

徐大嫂说：“林虎把你的碗筷拿过来了，他说玉兰爱干净，让我每顿饭之前都要把你的碗筷开水烫了再给你盛饭。这碟子，都是他送来的，他说这些碟子也是你顶喜欢的。”

徐大嫂说了这些，并没有过多地谈论林虎。

菜是三个，一荤一素外加一个紫菜虾仁汤。

荤的是一整条的红烧鱼。

素的是焯水凉拌的小白菜。

虽然简单，但在农村，已经是很难得的丰盛饭菜了。

每年开春，好多人家都没饭吃，还别说吃鱼吃菜了。

白玉兰让徐三嫂一起吃，徐三嫂连连摆手：“今儿个初一，我不吃荤的。”

白玉兰只得自己吃。

“林虎给我放了那么多钱，说让你吃三个月，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够吃了。”徐大嫂坐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怀娃的时候，男人就没拿出一毛钱让我买个啥吃，这林虎，真是好男人。”

鱼做得很入味，白玉兰不知不觉间就把一整条鱼吃干净了，凉拌小白菜也吃了个底儿朝天，紫菜虾仁汤也喝得一滴不剩。m

“看来我下顿得给你多做些，”徐大嫂有些望着那碗碟，吃惊不已，“饱了吗？”

“刚刚饱。”白玉兰擦擦嘴。

“明早想吃啥？”徐大嫂问。

白玉兰笑了：“这刚吃罢晚饭，又问明早的。大嫂也不能只给我做饭，一家人的活计也要做啊。”

徐大嫂说：“现在可是以你为主，把你伺候好，一家人的活计也没你重要。”

说得白玉兰怪不好意思：“嫂子，你们吃啥我就吃啥，我没那么矫情的，以前人怀娃，吃都吃不饱，不照样生娃嘛。”

她不想过多地麻烦徐大嫂。

幸好娘家妈也在一个庄子上。

有啥事，可以打发个娃娃去喊来说说。

见白玉兰执意不肯说明早想吃啥，徐大嫂又拿出一个本子让白玉兰看。

白玉兰一看，上面都是林虎工工整整的笔记，记了各样菜和粥以及小吃的做法。

徐大嫂在一边解释：“林虎说了，说玉兰要是实在不说想吃啥，你就按这上面的轮番给做着吃，只要每天每顿不重样就行。那你不说了，我明天就给你包饺子，好不好？”

白玉兰看着那一页一认真抄写的菜谱，忽然间就落泪了。

“嫂子，你随便做吧，我吃啥都行。”她悄悄地擦干了眼泪，“我回去了。”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把钟爱的男人抱在怀中。

“我扶你。”徐大嫂一边扶白玉兰，一边喊麦子，“把柜子里给你玉兰婶子做的发糕端上让你婶子晚上饿了当夜宵。”

到了林虎家门口，徐大嫂就停下了，从麦子手中接过一个粗瓷大碗，里面是方方正正的小米面发糕。

“玉兰，这小米最养人了，这里面我加了点豆面和红枣，你晚上吃。”

白玉兰将大碗接到手里，再三说麻烦大嫂了。

徐大嫂却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咱庄子上的女人都眼热呢，说她们咋没这么好的命，能摊上伺候你这样的好活计。快进屋吧。那个，狗和鸽子都在院子外面，你也不用操心，我就喂了。麦子昨天收了两颗鸽子蛋，等收多了，给你送过来。”

“嗯。”白玉兰点头。

徐大嫂转身和麦子一起回去了。m

端着发糕进了院子，白玉兰将院门反锁。

干净整洁的屋子里，男人安静地睡在炕上，眉目清俊，像个沉睡的王子。

白玉兰拉过他的手轻轻抚摸。

林虎的手不但粗大而且很粗糙，上面布满了老茧，就像个庄稼汉。

其实，他不需要下苦力就可以锦衣玉食。

但他还是竭力让自己像个朴实的庄稼汉。

白玉兰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摩挲，就像他曾经那么温柔地摩挲。

她的男人，冬天每天烧炕，生火做饭，春夏秋，除了烧火做饭，还要去田里劳作，双手怎能不粗糙，怎能不长老茧？

“林虎，你是累了，好好休息吧，放心，家里有我呢。”白玉兰将脸贴到男人脸边，依偎了一会儿，就起身去烧炕。

虽然春天不冷，但火炕不烧，容易返潮，人睡在上面会受潮。

为了不至于炕太热让林虎睡着难受，她没烧太多，只点了一抱麦秸，驱一下潮气就行了。

烧了炕，她回屋用毛巾给男人擦了脸，又细心地给他擦身体。

“昨天晚上，虎叔跟我妈说了，说让我妈给你做三个月的饭，还给了我妈一千块钱呢，说你想吃啥就给你买啥。”

白玉兰来到厨房，心都凉了半截。

案板底下，除了几颗发了芽的土豆，再没有别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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