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不能做这等背义之事。队长虽不算对自己恩重如山，却也是照顾有加，我不能...况且这些药草本来就是队长的，队长心好，卖了钱分给大家，我应该向队长一样才是...”

“可这也是我在照顾的阿，更何况是我卖出去的，若不是我根本不会有这份机遇。况且我又不是要全吞了，原先该分大家的那份还是一样分，我只拿这三百两...”

“哼，还敢装模作样？你且瞧瞧这是谁呀？”年轻男修拿出一张画着老道面容的画像。左边写有：东云宗缉拿，右边小字写道：崔千协，貌七十余蓄长白须，常假冒我东云宗修士行不正之事败我门声，身负罪案多起命案四桩，现令门下弟子见之即杀，低阶弟子亦需通情、旁协。

“怎么？有胆子冒充，没胆子认？”东云宗的男修歪嘴嘲讽道。

方亦喘着气，心里复杂。三百两银子，自己一个月的饷银才二两，整整十二年半的兵饷！爹娘在田里辛勤劳作半辈子，才养大了兄弟姐妹几人。省吃俭用半辈子，才攒下三四十两给大哥说了个亲事。三百两...不但姐姐和妹妹的嫁妆都有了，县城的生意大多也都有钱去做，爹娘也不必在田里辛苦了。

正当老道乐呵呵靠近方亦的时候，却猛的一停避过身去，一道绿芒射来，竟是把飞剑狠狠钉入地面，也亏的老道一把老骨头这也闪的开。

“师姐，这老狗儿在这。”远处站着一人，身穿着浅灰绿的外衣，竟是原先在市集张望的人。不久，天空划过一道蓝芒，一名身穿同样衣物的女子御剑而来，冷冷的看着老道。

老道暗暗心惊，但表面仍装着无事：“不知两位师兄所来何事？老朽可有能帮的上的地方？”

“哼，小崽子，一路上跟的还挺紧。”老道双手一划，口中念念有词，周围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凝聚着，不一会，火焰不断涌现凝成颗头大的火球疾飞出去。

看到此幕，方亦立马把剑斜着一横，挡在身前。火球受到阻挡，猛的炸裂，将短剑压弯，强劲的冲击波向四周扫荡，把方亦整个人抛飞好几步远，跌撞倒地时大吐一口鲜血。幸好老道的修为不高，火球没能将较为厚实的短剑炸断，给方亦造成二次伤害。

“哼，不自量力的凡人。”老道轻蔑的看方亦，缓缓向其走去。

“这下发了，换成银子可有三百四十两，队长这些年可给县城里的那王八坑惨了，回去得跟他说说才行。”

不久，老道有些灰头土脸，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我们走吧。”

“嗯”方亦也没多想，摸着沉甸甸的腰囊。

方亦回到与白须老道约定的地方，此时天将放亮，方亦闲着无聊蹲在地上数着腰囊里的灵石。

受到猛烈冲击又狠狠撞击到头部，已经十分虚弱的方亦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向腰际，用力抓紧腰囊。这些灵石是个机会，抓住它，将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很多原本平凡的人将有一个可以、可能不再平凡的机会，不论是他个人还是鸟田堡的众人，亦或是眼前的老道这样的低阶修士。

“哼哈哈哈，原本花了不少灵石买的兔鼠，用来寻觅灵草的，竟寻到你这。怪你自己倒霉吧，可不要怨我。”老道甚是高兴，拿了这笔灵石加上自己仅有的积蓄，就能买一瓶增元丸精进修为。以他现在的修为，炼化药力后定能突破到淬体六重，那时，寿元便又能增加好些年，身体也会年轻不少，不必像现在这样还要害怕凡人青壮突进搏命。原先就不该充什么好人，浪费了大把时间。坑蒙拐骗有什么不好，说不定早就能冲击炼气期，被某个门派选中，不必像现在这样苦巴巴的，一年凑不出十块灵石。

“在外面呆两天再回去便是了，反正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在外面疯耍一会也好。”

方亦心中一惊，自己怎能这般想。

“不行，不能做这等事情让大家失望。况且那有运气这么好的，一天就全都卖完了。”

心里想着事，方亦步速渐渐变慢与老道拉开了距离。

老道回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方亦：“既然你也猜到了，把灵石交来，老夫还能留你一命。”

“两位师兄定是误会了，老朽早年打抱不平多行正义，或是惹下的仇家陷害。在下一贯刻苦修炼多做善事，就刚刚老朽见这凡人负伤，正想过来相救。”老道毕恭毕敬的给两个能当他孙子辈的后生做揖，一脸无辜的解释着。

“嘿，你一提这凡夫我便想笑，若不是你打了个火球术，我还发现不了你。”

老道正欲开口辩解。

“师弟，与这贼人多话什么，杀了他便是。”一旁冷眼的年轻女修，一捏指诀，一缕粉色丝带法器从储物袋飞出，环绕其身为其屏障，泛着蓝光的飞剑也飞起对着老道。

“嘿嘿，阁下还是将头颅交于我二人吧，我们省了时间，你也能有个痛快。”年轻男修也招起飞剑，准备动手。

见着架势，老道也知再说无用。双手一沉也凝起灵力做最坏的准备，但仍还想做做努力，争取他们放过自己。毕竟对面男修是炼气期三层，那女修更是有炼气六层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正当老道再想说什么。

那男修见老道还想顽抗，讥讽道：“嘿嘿，你一个五行混杂，混沌不堪的残碎灵元，也妄图动手对付我们？”

此话一出，老道脸色涨红双拳紧握，灵力涌出的速度急剧加快。接着左手化掌，右掌横在胸前，两手向前吃力一推：石峰诀！

地面凸起道道石峰，宛如一把石峰打造的锯剑，涌向二人。

那男修反应不慢，当即御剑升空，绕向老道侧面。女修则不慌不忙的抽动丝带法器一击，声势浩大的石剑便被击个粉碎，而后指御飞剑激射向老道。男修也已跳下飞剑，指挥飞剑攻敌。

两柄飞剑一正一侧攻向老道，尽管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但老道坑蒙拐骗多年，也有失手时陷入与人搏斗的经验，仍把握住两剑先后之差。老道双手下沉虚抓，手部泛起土黄色的灵光，而后用力向上一拉，一道厚实的土墙从地面立起挡在身前。紧接着转身瞬间掏出一张橙红色的符箓激射向侧身攻来的飞剑猛烈炸开，那柄泛着绿光的飞剑霎时便被一股巨力弹开，男修的脸上满是肉痛之色，看向老道的眼神甚是狠戾。

但老道还没停下动作，刚刚他的修为不足以在短时间回身打出火球术，故而肉痛的用了仅有的一张火属性攻击符箓。现在解决了飞剑，老道又是一个指诀，口中念词，一个火球术向那东云宗的男修攻去。那男修不愿硬接，招回飞剑便是两个侧空翻，用体术躲了过去，火球飞到远处才爆炸。

老道连着发动两个法术，已是喘气连连，甚是疲惫，反应和动作都慢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土墙，这才惊觉那实力最高的女修怎么没有半点动静，自然不可能是突然暴毙，当即准备逃开原地，不过为时已晚。

那坚实的土墙自然能挡下女修的飞剑，但同时也遮挡了老道对那女修的视野，而他又受到男修牵制，既不能逃走也无法做什么准备应对女修，神识也集中在那男修身上，给了女修一个相当好的攻击机会。她催动灵力，凝起五颗桶大的火球在头上缓缓旋转：五炎术！五颗火球疾攻向老道，前面几颗接连的爆炸，炸碎了土墙，使得后面两颗火球得以在老道身旁炸开。

老道被巨力抛飞两三丈远，口吐鲜血，已无多少生机。

东云宗的男修走到老道旁，踢了两脚。老道已无力做出反应，连说话都没了气力，只得瞠目而视。

男修原想重踩老道一脚出气，抬脚却想起刚刚老道的激烈反应。憎容一转，换了一副悲悯的面容：“啧啧啧，何必呢？像你这样污浊残碎的灵元，老老实实的呆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过一辈子不就好了？”

面容又是一转，扭曲的嘲笑着：“反正你再怎么修炼也提升不了，你想要的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这大千世界是注定不会与你这低贱的残元修士有半点关系的，哈哈哈哈~”

老道气的半挺起腰，手指着那男修怒目而视，想大骂一句，却发现说不出话来。一口气血卡在喉咙堵着，他不甘心，自己原是有机会的，自己应该得到更好的。但是现在，他只能在敌人放肆的嘲笑中死去，连最后的一句怒骂都喊不出来，他无声地叫喊着，随即气绝，重重倒地，带着愤恨的不甘瞠目视天。

那男修见老道气死了，歪着嘴哼了下。忽的想起那被老道杀害的凡人，那老道虽然修为低微，但应该还不至于找凡人泄恨，那他身上...

男修快步走向方亦，见他手上紧紧抓着一个腰袋便伸手去拿。

“咳，这..不是..你..的..”没想到方亦还没死，紧紧抓着腰囊。

那男修用力一扯，将袋子扯出一个口子，掉了一块灵石下来，方亦赶忙伸手抓住握在手里。

“蝼蚁！”男修一气，调起灵力手上冒出一颗火球，准备杀了方亦。

“师弟！”原先在一旁冷冷看着的女修，本就对男修的行为很是不满，看他为了一点灵石还想出手杀人，便出口制止了她那师弟。

“哼！”那男修也不好不给他师姐面子，转身欲走，方亦却死死抓住他脚踝。男修用力抽出脚来，看了看裤脚，虽然既没有血污也没有扯坏，但仍像是受到莫大侮辱一般，咬牙切齿，狠狠踢了方亦两脚，踢的方亦再度咳出血来，这还没完，男修脸上一抽，怒气涨红了脸一个重踢，将方亦踢的彻底昏死过去。见他师姐过来了，这才拍了拍裤脚，啐了方亦一口：“晦气！”

那女修过来，瞪了男修一眼，那男修竟像没看见，朝着老道那过去了，祭出飞剑切下老道的头颅，装进一个袋子里，冲着女修说道：“我就先回师门复命了。”随后御起飞剑化作一道绿芒消失于天际。

那女修见方亦尚存着一口气在，脸上尽是不忍，跪坐在地，将方亦的头枕在腿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花纹精美的小瓷瓶，上面写着：回元丹。女修原本想打开塞子的手却停了下来，颇为不舍，但还是拔起塞子，倒出一粒土金色的丹药。又取出水囊，指尖凝起灵力，抽出一团水珠，将回元丹送入水珠内。而后轻轻拉动方亦下巴，使其张开嘴巴，将裹着回元丹的水珠一齐送入方亦腹中。

半昏着的方亦，握着灵石的那只手，手指一颤，将东云宗女修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指缝中闪烁着浅淡的蓝白光芒，“他竟能抽取灵石上的灵力为自己疗伤，竟也有修炼的天资。”女修惊讶的想。

“咳咳-灵石..还..咳-”药效很强，不一会方亦就渐渐醒了。

“你还是休息着吧，你的身体很糟糕。”

“是你？”方亦勉强睁开眼睛，入目的女修。白净的脸其发乌黑光可鉴人，皓齿娥眉，唇色红润，一双水波荡漾的清眸，芙蓉不及。

方亦艰难地站起来。

“你救了我，在下铭记于心，有生之日若有我所能帮，绝不推诿。但我虽为凡夫，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欺侮的。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我对你们这些修士...”方亦说到此摆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总之，还是先谢过女仙师了，我这般伤势还能醒来，想必仙师的丹药价格不菲。我以后会回这里找你的，连本带利一分都不会欠你的。”方亦说完，转过身去步履蹒跚地走了。

那女修也站了起来，看着方亦的背影说道：“你想修仙吗？”

方亦的身影一顿，回头问道：“什么？”

“看看你手里握着的灵石。”

方亦展开手掌，不敢相信的看着原本手中漂亮的石块中间掺杂的琉璃质已经暗淡无光。

“你想成为修士吗？”女修清冷的声音再起，只是静静地看着方亦。

“你受的伤，已经给身体留下不可修复的影响，无法根治。只有成为修仙者才能在淬炼体魄的过程中，完全治愈你的内伤。”

方亦握紧双拳，紧咬着牙，泪湿了眼眶，一股气闷在胸肺，许久才吐出两字。

“我想”

“我不想再被别人当成死狗一般...踢来踢去了。”

“我不想让人随意将我的命，予取予夺。”

“我想握住！自己的命。”

.

方亦闻言，暗叫不妙，赶忙抽出短剑，疾步冲向老道。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何不拿出三四十两出来，剩下的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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