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我听见了手机落地的碰撞声。

“凛！！！”

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但是这一刻，没有悲伤，没有欣喜，只有无尽的迷茫。

难以置信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染上癫狂。

只有我，依然一个人默默地杵在原地。

如果她死了，小悠一定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与自责之中。

如果她活着……

就连色彩，也消失不见。

就像，在看一场没有声音的黑白默片。

直到救护车的警笛声响了起来，世界又恢复了色彩，鼎沸的人声如潮水一般灌入耳朵，令人头晕目眩。

“走，过去看看，那边好像出车祸了……”

“司机跑了！有谁记住了肇事司机的车牌号？”

“那孩子突然闯红灯，真是，唉……”

百里琴视角

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被抬上了救护车，连带着脸色同样苍白的小悠一起。

人群渐渐地散去。

小悠拿出了手机，应该是打算拨打120。

陆续有路过的司机停下了车，加入了围观的行列。

费力地挤开人群，映入眼前的是地上流淌的鲜红血液。

小悠如同疯了一般，冲向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

淡紫色的双马尾，无力地垂放在地上，染上血色后不仅没有肮脏感，反而有种凄凉鲜艳的美。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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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视角

“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明天召开班会，希望同学们能通知自己的家长一起参加。”

班主任在讲台上开启了长篇大论。

窗外的樱花凋零了很久了。

花开花谢，最是无情，倒也好过人。

出了车祸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班上的老师和同学们能够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哪位是患者家属?过来签字。”

《患者知情同意书》

“家属暂时无法联系……我来代签可以吗？”

“你和患者什么关系？”

“……男朋友，拜托了！”

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心里充满了懊悔。

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凛就走在我后面的话，如果我能够再多用点心的话···

林悠你这个废物啊，为什么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保护不了……

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啊……

“患者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本次手术的费用以及后续的相关费用，请尽快补齐。”

“谢谢……谢谢……”

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班主任仍在眉飞色舞地诉说着什么。

而我，只觉得头痛欲裂。

...

“抱歉啊琴，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我想去医院看看凛。”

“……”

“……那我先走了。”

“……”

在花店里买了一朵黄百合，赶到重症监护病房的时候，身上插满管子的凛，依然在熟睡着。

以前的凛，是个活泼的孩子。

总是喜欢调皮地给我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且以捉弄我为乐趣。

然后啊，她会发出风铃一样的笑声，花枝乱颤的模样特别惹人怜爱。

可是现在憔悴的样子……

和那些凋零的樱花有什么区别呢？

“护士姐姐，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放心吧，她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往好的方面恢复，不会有事的。”

“嗯……”

我轻轻地握住了凛的手。

冰凉，而又无力。

醒过来吧……

就算是，我求你了……

……

……

“同学们把掌声送给这次考试年级第一的楚子河同学！”

我昏昏欲睡，眼皮都快要合上了。

“班上有楚子河这样的一批热爱学习的同学，老师很欣慰，也很感动。但是，总有那么几匹害群之马，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林悠，你站起来！”

我连忙甩了甩头将睡意清除，从座位上站起。

“这次考试，你的成绩，从班上倒数第一，上升到了班上第三十名。”

啊？

这不是·……挺好的嘛。

“你父母难道没教过你，做人要诚信吗？这次考试，把你的座位安排在楚子河身后，这都能成为你钻空子的便利？简直不知廉耻！”

“他，我们班还有这样一个人吗？”

“怪不得一直坐在那个角落，没人搭理哈哈！”

“抄袭楚大帅哥的试卷?确实像那种人能做出来的事啊。”

“就是说呢，这种人干脆别来上学好了。”

突然……全班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就连那些家长们，都脸上带着讥笑对着我摇了摇头。

那一张张嘲讽的脸，全部，都陌生的可怕。

“你给我出去罚站！明天我要看到你的检讨书。”

我攥紧了拳头。

你怎么冤枉我，侮辱我，都可以。

但是……

这次的成绩，可是包含了琴的那份努力啊。

“我！没！有！”

一字一字地，从牙齿里蹦出。

“你说什么？”

班主任呆了呆，似乎没想到我会回嘴。

“我说，我没有抄袭！”

“噗哈哈哈，你听到了吗？这家伙说他没有抄袭误！”

“我们班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真是……”

班主任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老师，”充满磁性的清脆嗓音响起，“一次期中考试而已，随便他吧，能作弊一次，不代表能有第二次。”

听到楚子河这么说后，班主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便不再搭理我，自顾自地讲起了接下来的期中考总结部分。

没有人知道，我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在楚子河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了坐在他旁边的——

他的父亲。

不会错的……

母亲时常对着发呆的那张相片里的那个人……

除了多了些皱纹，有着明显辨析度的那张帅气的脸，可以完完全全的重合

脑海中像是有道惊雷炸响，

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任凭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原来主角，不仅可以拥有美少女，还能够拥有父亲。

班会结束后。

像所有慈祥的父亲一样，他摸了摸楚子河的头，脸上带着微笑，离开了教室。

而我，带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勇气，追了出去。

“请等一下！”

在学校的停车场，他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我开口了。

“哦？我记得你……这位同学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的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

我低着头，任凭长发遮住了双眼：“您还记不记得，一个叫秦玉的人……”

他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溃散，表情甚至变得有些骇人。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母亲。”

长时间的沉默。

“这张卡里有一笔钱，密码是xxxxxx，”他走到我的面前，将一张银行卡塞到我的手里，“我希望这件事，你能不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小河。”

拿着银行卡的手瞬间发力。

十六年……

你今天告诉我的，就是这个。

心底最后的那丝幻想，终于是破碎成了渣。

我举起银行卡，打算丢在他的脸上凛憔悴苍白的脸惊现在眼前。

手术医疗费。

凛的父母在国外工作，我根本联系不上。

我……确实需要这笔钱。

手臂无力地垂落。

“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手心里渗出了丝丝鲜血，恍若未觉。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呢。

撕心裂肺的叫喊，围观人的叽叽喳喳，我全都听不见了。

嘈杂的人声，突然在这条安静的街沸腾了起来。

下班族，过路的学生，准备参加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形形色色的人将这个十字路口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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