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程嘉言也看见她眼眶发红，皱眉问：怎么回事？被欺负了？是穆泽？

不是不是。杜妙雪飞快摇头。

但也是因为她，杜妙雪有些畏惧。

她的迟疑，让程嘉言有些不悦：嫁人了，连陪大哥吃顿饭都不行了？

程嘉言又道：那是怎么回事？

有点丢份，但穆泽被打得更惨，他也就不那么觉得难堪了，只是这个时候，自此想起来，他还有点发沭，于是顺势停下，转而道：要不我带你出去吃饭吧？去外面大吃一顿，再买点东西，消消气？

杜妙雪心头微动，也想去，她不喜欢待在穆家吃饭，因为夏小娥在。

结婚之前，她是真的不知道夏小娥如此可怕的！

惹人怜爱。

程嘉言顿时保护欲上来，道：我去找她！

别啊。杜妙雪拉住他：算了，菱菱本来就不喜欢我们……

没人知道，不代表她自己不知道。

若是面对的不是程言菱，她肯定会淡定许多，可面对的偏偏正是程言菱，她就平静不了。

一个曾经她瞧不上的人，现在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得优秀，她以为是施舍的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甚至拿出更好的来。

杜妙雪脸皮其实挺薄的，这次的乌龙事情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但她心里的想法还是不一样的。

程嘉言顿住，也是，和杜妙雪不同，程言菱这人看着瘦瘦弱弱，下手起来，那叫一个狠辣，他吃过一次亏，自此哪怕再生气，也没再招惹他。

这次去了，怕也是被揍的份上。

杜妙雪回头就见程嘉言正大步过来。

妙妙？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杜妙雪，让她不自在的别开脸，又想着这是她大哥，自幼就保护她的人，于是轻声说：爸爸让我跟菱菱说给她一个临时工的工作，但我去了才发现她已经有更好的工作了，就拒绝了我。

这件事本没什么，程嘉言觉得还不至于让杜妙雪委屈成这样，因此下意识联想：她嘲讽你了？

自然不是。杜妙雪慌忙否认，一狠心说：那我们就出去吃。

不过她得先回去说一声。

程嘉言跟她一起去，面对穆家人，说的自然是兄妹三人一起聚一聚，加上程笑笑，夏小娥也不好反对，只能暗自记下，笑吟吟的放杜妙雪出去。

两人从穆家离开，程嘉言便径直带着杜妙雪出了家属区。

杜妙雪眼眸微颤，犹豫了几秒，还是问：笑笑呢？

程嘉言失笑：什么笑笑？

杜妙雪讷讷：你不是说我们兄妹三人聚一聚么？

程嘉言：笑笑就是个幌子，不然我怎么能带你出来？咱们俩到底没有血缘关系。

杜妙雪抿唇，想要勾唇，又觉得这样不好，一直忍着。

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眼前的人。

嫁人的生活远没有之前舒适，跟着程嘉言一起，她仿佛回到了没结婚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管，一些母亲处理好了，也没有总是让她在意的程言菱，笑笑和她关系还是很好，那个时候可真好啊。

当天午休只有半个小时时，杜妙雪和程嘉言才各自回去

程笑笑正打着哈欠起来倒水喝，程父坐在沙发上休息，邹萍也才从房间里出来。

程嘉言跟他们打了招呼，就打算先回房间。

他手里提着个袋子，是杜妙雪给他买的袖口，得先放好。

下楼时，不小心和程笑笑碰了一下。

程嘉言避开，程笑笑倒是鼻子灵敏的嗅到一股好闻的香味，那股香味像是女孩子常用的擦脸香。

想到大哥的婚事是程父一直操心的话题，程笑笑下意识说：大哥，你中午是不是跟女孩子约会了？！

程嘉言脸色微变，正要斥责。

程父惊喜道：女孩子？嘉言，你有对象了？

程嘉言忙摇头：没有，中午是去跟妙妙吃饭了。

妙妙啊？程父顿时失望了，叹息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每次说给你相看你都拒绝，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程嘉言敷衍了两句。

倒是邹萍直觉不对，盯着他，只是程嘉言也没露出什么，她没看出来，又垂下眸，虽然这两人名义上是兄妹，可到底不同父不同母，两人单独出去吃饭，不太合适。

得跟女儿说说。

程笑笑也觉得不对，随口说：单独出去吃饭啊？大哥，你对她，可比对我这个亲妹妹都好，不知道还以为我才是后娘生的。

笑笑！程嘉言呵斥一声。

程笑笑撇嘴，赶紧小跑下楼，喝了两口水，出去上学了。

她就是不高兴，明明大哥是她亲哥哥，却对杜妙雪那么好，甚至把爷爷留的东西都分给杜妙雪一箱子。

要她以后结婚，程嘉言肯定不给她吧？

程笑笑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明明很早其实她都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和杜妙雪关系好，不在意这些，可如今在家里，虽然当时闹得事过去了，爸爸对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了，但她总觉得情况变了。

她也不喜欢待在家里了，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更不喜欢待在客厅，房间是她最近一直待着的地方。

程笑笑刚觉得委屈，一个拐弯到了厂门口，就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脚步轻快的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不大，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放着的十几根冰棍和其他的小零食。

她带着个草帽，草帽边缘刚好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嘴唇和下巴，但依旧可以看见她是笑吟吟的，还一边吃着一棍奶味冰棍。

一个婶子路过，还跟她打个招呼：又去买冰棍啊？小姑娘少吃点冷的。

这样的话，她也没尖锐刻薄的回应，反而笑呵呵道：太热了，大中午就凉快一下。

那婶子也笑呵呵：我家晚上煮绿豆汤，等下班了给你送过去。

谢谢婶子。程言菱依旧笑着，声音清脆悦耳，难以让人讨厌，和她之前在程家天差地别。

程笑笑看愣了，对方也恰好扭头看了这边一眼，但很快又非常自然的转过去，仿佛她只是这里一块本就存在的石头。

她脸红了，不敢再耽搁，快步出了厂子。

脑海里却满是疑问：程言菱在家的那段时间，要么躲在房间里，要么出去，是不是也很不喜欢这里？

她在程家时，自己的印象满满都是——霸道、强势、冷漠、尖锐刻薄，没有一个正面的印象。

她离开程家，程笑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姐姐只是不愿意将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们看，因为他们不配。

或许真的是体会过那种感觉，才能知道自己之前做的多么过分。

程笑笑做贼心虚，一个劲儿闷头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

有人喊她：程笑笑！

她回头就见一个同班同学快步过来，男生穿着时下流行的军绿色衣服，俊俏的脸蛋笑吟吟：你怎么走这么快？

程笑笑脸红了红：我、我就是想快点去学校。

没……杜妙雪摇头，可偏偏恰好听见这个问话，她眼眶泪水都出来了，半低着头，还能看见打湿的眼睫毛。

杜妙雪自然受不了跑了出去。

跑远了，杜妙雪才稍稍冷静，只是越想越难受，本就微红的眼眶，越发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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