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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枕村疑云 四

  • 作者:月老波波
  • 类型:仙侠情缘
  • 更新:09-29 23:06:53
  • 字数:11926

而为了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我挣扎着起了身。

强忍着周身忽来而不肯停歇的酸痛,我僵硬地跳下了床——可眼看着我的双脚就要挨了地,我的手腕上竟骤然又传来了一阵剧痛。

只见,盘腿坐在床上的顾南之,正居高临下地打望着我。

就像是压根儿看不见我脸上复杂到了极点的表情一样,他又兀自垂下眼眸,并伸手将其腕间的细线解下。而后,神情依旧阴沉无比的他,又抬眼直勾勾望向了我。

我下意识回头一望,这才发现,我的身后,原来还躺着一个大活人!?

因此,本已偷偷挪到了床下的我,旋即呆楞在了原地。

而紧接着,甚至都还不等我在惊慌之中想出哪怕一个字的对策来,那该死的家伙便就抬眼望向了我——就在我亲眼见到他眸中冰冷与阴沉的一瞬,一道极为强大的,裹挟着剧痛的牵扯力,竟就又从我的腕间袭来。随即,骤感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我,便直直扑摔在了床边。

我当即便连连“哎哟”出声,再等我彻底回过神来,我便又惊愕地发现,我竟已被迫匐倒在了那家伙的身前。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敢壮起胆子来,就似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就在昨晚,我可是亲眼看到了被上了身的关清垚啊。尽管不过只是匆匆一瞥罢了,但我还是能够十分笃定,那上了关清垚身体的家伙,是可以将自己完美隐匿起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家伙愿意,它是可以将自己模仿成活人的样子的。

如果不是它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作出了恐怖至极的动作与行为,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出,是它上了关清垚的身。

还不等我真正睁开眼睛,窗外强烈而刺眼的光亮,便已让我的眼前一片火红。尽管我的意识已经足够清醒了,但似乎在我脑中迟迟无法被驱散的困意,还是让我很难挪动身体。

就这样,我勉强抬了抬眼皮,并又将脑袋整个儿陷进了枕头里。

而渐渐的,那触感同样十分奇怪的枕头,便传来了一阵令我一时难以描述的气味。我不禁仔细又嗅了嗅,这才猛然发现,那气味当中所充斥着的,实则是一股会令人作呕的恶臭。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似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所以,此刻我身前的顾南之,我当然会有理由怀疑,他不是真的。

但我又怎么会想到,分明已经用上了一百二十分专注力的我,还是被对方发现了——我就眼睁睁看着顾南之,在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迷迷糊糊地坐起了身。

就在这因阳光而变得亮堂与温暖无比的房子里,伴随着我心中的不安与慌张,我的身上,更是又没由来一般迎来了好几个寒颤。

紧接着,因此又猛然记起了昨晚一切的我,便直直从床上坐起了身。而接下来映入我眼帘当中的,则无疑是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没了本就破烂不堪的木桌,那几乎就要空无一物了的客厅,便更是空旷无比。

但我的眼前越是整洁干净,我就越是会感到心慌不已。

而那活人,不是别的什么人,正就是纹丝不动的顾南之啊!

只见,他侧卧着蜷缩在床,其一多半儿的面容都被隐在了松软而整洁无比的枕头当中。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的我,格外小心与仔细地查看了好一番,这才能够确定,他仍在熟睡之中。

准确说来,他望向的,其实是我的手腕。

从那眼神中似乎读懂了些什么的我,这才后知后觉般也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原来,他手腕上原本系着的一条细线,那另一端,竟是牢牢系在我的手腕上的。而在两次突如其来的拉扯下,我这被系有细线的手腕,也被旋即勒出了一道红印。

那一刻,我再是迟钝和愚笨,我也能反应过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笃定,顾南之那个该死的家伙,就是在防止我偷偷逃走。对于这一次又一次的冤枉和构陷,我当然不会再次退让半步。

于是,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怒火的我,旋即一个伸手,便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你——!”

顾南之却立即冷声说到:“这东西是捆不住活人的。”说罢,他便伸手将那细线取下,又将其一把拢入了自己的衣兜里,“至少在一般情况之下,是这样的。”

而听了这话的我,本应是会为那其中赤裸无比的羞辱,感到更加的恼怒。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自己个儿就彻底偃了旗又息了鼓。

我就只得眼睁睁望着他,惬意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也就是在这时,我才察觉到,似乎是许久都未好好入睡一般的他,全身都布满了困顿与倦意。而他本就苍凉与白皙的肌肤之上,此时此刻,正浮现着一层说不出的病态,以及,难能一见的,因其满目的厌世,油然而生的动人与美艳。

分明是个出言总是咄咄逼人的男人,却在这一刻,有了一种让人不禁要心生怜惜与毫无由来的爱意。

要知道,这但凡是眼睛没张在头顶的家伙,在与他初次见面之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绝好的容貌吸引——我又不瞎,这一点我当然明白。但以往,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李青木一人身上的,现如今和顾南之单独相处起来,我却才真正发现,这家伙的皮囊,竟真是好生绝伦,叫人无法轻易将眼神再挪开半步。

就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我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中也早已忘记他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了。

再等我彻底回过神来,我的心底可就只剩下了呜呼哀哉。

我一边逃也似的移开了眼神,又不禁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没出息。到了最后,我索性就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一般,开始又安慰起自己来——哈,这世上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家伙,多我一个,怎么了!?

就凭借着这样的想法,我立即便平复下了情绪。

随即,我便双臂环胸,并学着他冰冷的口吻,开口说到:“早,早一点把话说清楚,不就得了。”说罢,我又故作正经一般望向了他,“我倒不是在怀疑你,但你,你是顾——”

却还不等我将话说完,他十分轻沉的冷笑声,便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俨然便是如临大敌了的我,登时便向后缩了一下身子。

但紧接着,他忽然多了一丝起伏与波澜的话语声,就又响了起来,“我的东西给了你这样多,你都还记不住?”说罢,他更是微微挑动了一下自己的眉毛,“你都,还感觉不到?”

而听了这话的我,不禁眨巴了一下双眼。

随后,满口脏话的我,便又旋即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找死!?你他妈给了什么?牙给你打下来信不信!?”

顾南之则下意识歪斜了一下脑袋,并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在我噼里啪啦骂了不知多久以后,他这才十分不情不愿地开口解释到:“我说的是真气……”

事实上,他后面似乎还说了许多,但我统统都听不见了。

就在“真气”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的一瞬,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三两秒以后,我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令人感到无尽羞耻与绝望的真相——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误会啊!?

可如果不是他非得这样遮遮掩掩,我一个女孩子会误会到这种地步嘛?而那该死的家伙,竟还敢面露出一副“要不是见你当了真,我才不会出口再解释”的表情!?

想到这里,我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于是,我急忙又开口质问到:“你是不是觉得我蠢,我没文化啊?”见他不应,我便继续喊叫到,“老子武侠看得比你多得多得多,我听得懂什么是‘真气’!”

而与此同时,就在他的戏弄和提醒之下,我终于留意到了体内阵阵的暖意。索性,内心再三挣扎和犹豫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小声支吾到:“晦气。”紧接着,我便恶狠狠地撒开了手,“我真的是谢谢你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我与他之间无尽的沉默。

但渐渐的,我便意识到,原来,这一刻我与他能够十分“默契”的是,就对于他昨晚对我的利用,我们谁都没再提起。就仿佛他重新替我补足的真气,在无声之中,就已经成为了他的赔礼与道歉,而我,也不得不默默接受他的这份歉意。

因此,我不得不再次冷静了下来。

而在清了清嗓子以后,我便故作正经一般沉声问到:“话说回来,关清垚呢?她是死是活啊——”

顾南之则颇是无奈地开了口:“她鼻梁断了,你打的。”

我下意识“啊”了一声,随即,我便慌张地替自己解释到:“昨天那种情况,可怎么都怪不到我身上啊。那死丫头被上了身的,我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很快,又故作起镇定与不解的我,更是急忙转移起了话题,“等等,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但对于我的转移话题,或者说,对于我昨晚对关清垚大打出手的行为,与其关系看上去很是要好的顾南之,并未有所在意。

对此,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早就猜到了我出手的根本原因,而他,其实也乐意见到这样的结局。

而待我再回过神来,我便又见到,顾南之在依旧神情漠然地望着我。

在思量片刻之后,他徐徐回应到:“都是来感谢李青木的。他正午的时候,把昨晚那东西当众超度了。”

听了这话的我,不禁急忙瞪大了双眼。

过了好几秒后,我这才不解地问到:“可我明明是——”

他却不大耐烦地抢过话去,“你应该是先见到一只双臂向前平举的孤魂野鬼。它认得我的令牌,身有冤屈,这才找到你,希望你能替它伸冤。而其实,今天得以受到超度的,就是它。”

而得了这样确切的回应之后,我这才又立即放下了心。

随即,我便一边活动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和关节,一边懒洋洋地问到:“那你们这样着急,总是有原因的吧?”

绕过我下了床铺的顾南之,则在倚在墙上后,又双臂环起胸来,“今天一大早,村里传开了一个消息。大致是说,村西沈初一家住进了几个骗子,他们不仅引鬼上了身,还激怒了一直藏在村里的恶鬼。还没到中午,担心整个村子遭殃的村民就挤在了门口,要我们给出一个交待。”稍事停顿片刻后,他便又继续说到,“但也正因为有了这次作法,田思举才能正大光明地用香灰、大米和「绊马索」,去挨家挨户查验。”

听了这话的我,一边艰难地跟着到了他的对面,一边心事重重地用手托起了自己的腮帮子,“可即便这样,也很难查到什么吧。那东XZ在人的身体里太久了,学着那人的模样说话和行事,都早就不在话下了。”说罢,我又不禁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则沉声追问到:“你昨晚究竟看见什么了?”

于是,我一边回忆着昨晚发生过的所有画面,一边将其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出来。描述到最后,我又不禁啧啧称奇到:“我真的亲眼见到了,它模仿关清垚一举一动的样子。”

听了这话的他,似乎立即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却不禁又滔滔不绝起来,“关清垚好歹也是「青玄宗」里的人,我又是刚好丢了一魂一魄的废人。你觉得,为什么那东西偏偏就选择了关清垚的身体?”说罢,我又故作神秘一般,特意向前凑了凑,“这里的村民,受环境影响,体内阳气亏虚得厉害。但即便是这样,那东西成天躲藏在人的身体里,它自己多少也一定会受到影响的。所以,我觉得,它肯冒险选择关清垚的身体,其实就是为了把我们吓走。”

可直到我的话音落下了许久,他却仍是默不作声。

于是,不禁对此心虚不已的我,又急忙替自己圆起场来,“我是觉得说吧,它既然有能力可以选择关清垚……这就说明,它的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吧?”

我当然知道,我的这些小聪明,在他的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但愈是望着他那张不起任何波澜的脸,我便愈是会感到焦躁不已。索性,我便学着他双臂环胸的模样,冷冷又向他质问到:“那么,昨晚你又看见了什么呢?”

而这时,似乎他才真正回过神来。

只见,他定定地望着我,终于简短而平静地开了口:“我去了坟山,那里的孤魂野鬼,没能说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而刚一从他嘴里得来印证,我便俨然再控制不住一般,倏地站起来身。

紧接着,我半似打趣又半似抱怨一般地质问到:“所以,沈初一是去替你守着你没了魂魄的身体吧?”也正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我才意识到,他将我当作诱饵的行为,到底有多可怕。

如果他们来的再晚一些,我是不是真的会死掉?

我开始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遇到李青木以后,就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我要这样逞强,为什么我偏偏就要为了偿还他们的恩情,就要为素不相识的人,拼上性命?

与其说是抱怨和责怪对方,不如说,我怕极了现在的自己。

对自己越来越感到陌生的我,就这样愣愣望着那丝毫都不愿回应这个问题的顾南之,却也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就是在这时,一旁的门口传来了一阵动静——

我和顾南之同时应声望去,才发现,那进来的,正是穿了一身湖蓝色及地禅衣的田思举。他显然有些疲惫,进来也不想理会我们二人,就径直走到角落边,想要取水来喝。

在终于美滋滋喝上完了两大杯后,他这才终于开了口:“太累了,挨家挨户地去查验也就算了,还要不断回应村民各式各样的问题。这事儿,简直就不是人干的啊。”

我则不禁撇了撇嘴,“那你查出来什么了没?”

田思举则颇是得意地砸巴了一下嘴,“查验早就结束了。但我借着查验的名头,去——”

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顾南之便抢过了话去,“那东西善能蛊惑人心,即便我们找到了今早在村子里散播言论的那个人,也是无济于事。”

听了这话的田思举,则不禁瞪了瞪双眼,“不是你让——”而猛然间又想起了什么的他,急忙噤了声。似乎早在暗地里与顾南之互通有无过的他,没再继续就此纠缠下去。

我显然看透了这一点,但我却无心将其点破。

于是,我懒洋洋地替他转移起了话题,“话说回来,田思举,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啊?”

那家伙则是将眼神瞟向另外一处空白的地方,俨然就是一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的模样一样。而紧接着,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握紧的右拳,稳稳地砸在了自己手心朝上的左掌上,“这都是田不——啊,我的意思是,这衣服是我费了好多心血才为大家量身定做出来的,特别好看……是吧,顾南之?”说完,他便急忙露出了一个很是尴尬的微笑。

却不想,一旁的顾南之,竟破天荒地点起了脑袋。

而紧接着,他又颇是郑重地交代到:“你和关清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去找那恶鬼的尸身。”

我眯了眯眼,“挖人坟墓?”

顾南之平静地回复到:“挖人坟墓。”

我咽了口口水,“偷偷的?”

顾南之继续平静地回复到:“偷偷的。”

我向下瞥了瞥自己的身体,“又只剩我和关清垚?”

顾南之则一如既往般平静说到:“保护好自己。”

我上前一步,并沉声又开了口:“把沈初一留给我。”

顾南之却除了嘴巴以外的部位,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掘坟是个力气活。”

于是,就在那一刻,心下不禁长舒一口气的我,又软瘫在了床边。

那里面原本应该是一股带着清香的草药味,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在枕巾之上,偏就还隐约透着一丝什么东西发霉与腐烂了的味道。

就在我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我立即便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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