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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干了这碗孟婆汤

  • 作者:月老波波
  • 类型:仙侠情缘
  • 更新:09-29 23:06:58
  • 字数:20192

除了眼前一个个身披轻纱与华服的孟婆之外,这里,还有着满目的光怪陆离——哪里有任何神秘庄严又或是阴森的样子。那些宛如仙女下凡的孟婆,在整个充满鲜花与灵兽的谷中,就仅是那般肆意嬉闹玩耍着。

她们有的在成群地追逐打闹着;有的在树荫下相偎小憩着;有的在悬崖上来回荡着秋千;有的甚至在池水里戏水欢闹……

他一向是知道的,自家媳妇儿打小便是博览群书。这些个关于冥府的传闻与细节,他可从不怀疑,其从媳妇儿嘴里说出的真实性。也正因如此,他才只好作罢,生怕就一个不小心真再得罪了谁。

而这时,关清垚偏又再次对这个女人来了兴趣。

她们那恣意洒脱的模样,俨然就是似乎一点都不避讳我们这几个前来讨要「孟婆汤」的外人一般——与其说毫不避讳,不如说,她们根本就像没看见我们一样。

本是闭目养神的姝兮,听了这话后,则徐徐睁开了双眸。

随后,她冷冷地开了口:“她们待在这里的时间,少说都能抵过你祖上三代,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收?”说罢,兀自长舒一口气的她,又神情恹然着继续说到,“听说,孟婆汤里是需要用到孟婆的精血和气魄的。但对我们来说,来这里讨要洗净一切的孟婆汤,不过只是出自府君的一个幌子罢了。我想,那位大人迟迟不肯出现,一定是有其背后的深意,大家还是稍安勿躁。”

而原本下意识便要出口调侃的田思举,再听了这话以后,也只得乖乖噤了声。

而很快,本就没什么耐心的他,便颇是灰心地捶打起自己早已酸胀无比的手臂。随后,又忍不住来回踱步的他,俨然再也憋不住了一般,焦急地嚷嚷到:“不是,咱现在是要做什么啊?你们瞅瞅那些个姑奶奶,哪有什么闲心顾上咱们啊?”

说罢,他又急急走到了关清垚的跟前,“要不小师妹,您带头去给说道说道?”他将令牌塞进关清垚手中后,又开始摩拳擦掌起来,“我还想着能早些回去,就单是折那元宝都得费许多时间……”

关清垚则颇有兴致地晃动起令牌来,“你急什么?这「相望谷」的主人,就连「泰山府君」都不敢得罪,你难道还敢指望,我去要求些什么?”说罢,她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况且,这些个姑奶奶个个儿倾城容颜,叫你多看两眼也不亏了你啊。”

这里,正就是专门熬制「孟婆汤」,为要转世投胎之人洗刷掉前世记忆的地方。相比那些好不正经与威严的府衙之地,这里,竟开满了色彩相当斑斓与艳丽的各类花植。

而面对眼前的一切,我还是再一次,会不由自主地对这里啧啧称奇。

毕竟,这幅我从未见到过的画面和景象,同样,再一次超出了我迄今为止所有的认知——尽管,刚刚被关清垚带去的那个地方,同样能够让我瞠目结舌。直到现在,尽管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番不可思议的光景当中,但刚刚那已然刻入灵魂深处的过往,也依旧,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当中来回萦绕着,迟迟,都无法自行散去。

我们一行人,总算是赶在最后的时刻,集合在了「相望谷」中。

听了这话的田思举,脸上不禁急忙浮露出了一丝窘迫。

紧接着,清了清嗓子的他,又故作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老话说得好,人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出生之时,本无衣物蔽体,那人死以后,也不会带有身外之物的。小爷可乃名门之后,如假包换的正人君子,别说她们裹得这样严实,那她们就是没怎么穿,我也断不会占了这些个小姑娘的便宜。”

再加上那犹如从天际之中垂下的各色轻纱,可简直无一不是在向拜访这里的每一位来宾,无声地告诉着他们,其无时无刻不在过着天上人间一般的神仙生活。

就仿佛,这里,简直再没了“冥府”一说。

那耸入云霄的翠绿悬崖、自上而下猛地摔入池中的湛蓝瀑布、肆意蜿蜒生长的枝蔓与青苔、柔软绵密的白云与布满海仙花花色的穹顶,倚山而建仿佛就是悬挂在空中的华贵宫殿,以及随处可见的秋千与小桥……

尽管她们身上的华服是掩得那样厚实,尽管只是腕间或踝间不经意的露出,那不禁充满了朝气的又一抹色彩,也会令人心下感慨,年轻的美好。那些美好和年轻的身体,就这样,带着一丝丝遮掩不住的纯真和喧嚣,在我们眼前,展露无遗——莫说是一向憨厚老实的沈初一了,就连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也会因眼前的这一切,要入了迷。

但渐渐的,我们纷纷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姝兮,并用挑衅的口吻说到:“那么,以你之见,你觉着,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而似乎从最开始,便不准备给对方有任何机会回应的关清垚,在刻意停顿一两秒后,则又盛气凌人地继续说了下去,“同是女人,你应该是能理解,她为见心爱之人而特意精心打扮的小心思吧?”说罢,她又故作出了一副郑重而又谦卑的模样,“对于这样的事情,大家还是不要见怪得好。”

但对于关清垚这样的举动,我倒也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她才是那个拼尽了全部才走到如今这步的家伙。作为府君亲信,又刚值气盛的年纪,她怎么会让姝兮这样的外人,白白抢了她的风头?只是,一向也是冲动惯了的她,又怎会提前想到,真正会将这话放进心里的人,有且只会有她朝思暮想的“小师兄”?

不出意外的是,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她意识了这其中的不妥。

而这个时候,她似乎也不必再继续摆出盛气凌人又不近人情的模样,至少,是在渴望得到对方谅解与理解的李青木面前。

只见,她急忙敛了脸上骄纵无比的神情,并又乖巧无比地望向了李青木。紧接着,她便撒娇讨好一般的开了口:“小师兄,你是去见了师祖大大吧?可找着心里所想的宝贝了?”

但很显然的是,李青木心中依旧埋怨着那小丫头对他多年的欺瞒。

再亲眼见了这官场在她身上留下的模样,他更是会心中觉着不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将这心间的东西露出——他依旧如水般温柔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的不悦。

随即,故作出一副不以为然模样的他,不禁打趣到:“倒是你,听说你和苏不忘是一起去讨的东西,但你们双手空空,身上也并无「乾坤袋」,搞得够神秘的啊。”

听了这话的关清垚则俨然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很快,她又继续用讨好的口吻说到:“小师兄你有那样大的本领,都还是找师祖拿了宝贝。我的本事远不及你,别的东西也不太会用,自然也只能用外公给的法器了。”

李青木则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毛,也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田思举又大呼小叫起来:“兄弟,你做什么呢!?”

听了这话的沈初一,则立即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浑身猛地一震,急忙蹲下身子来。紧接着,紧闭起双眼的他,不住地支吾道:“那,那里有,好像……”

田思举不禁一愣,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一掌拍在了沈初一的肩上,并不解地嘲笑道:“你做什么啊?这谷里难道还有什么猛兽不成?不是吧,你怕女人啊?你这样可真够没见过世面的,赶紧起来——”

沈初一则立即伸手,指向了前方,“不是的!那里,那里真的有不得了的女……姑奶奶啊!”

听了这话的众人,则半信半疑地纷纷望向了那里——

可都不等我们定睛细细一看,一旁的空地之上,便就骤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紧接着,一阵裹挟着极为甜腻的花香气息,竟将这样毫无征兆地我们所有人,都紧紧围绕在了其中——那一刻,这偌大的「相望谷」中,像是顷刻之间,便陷入了一整片桃色的花雨中一般。

就像是,有些被风干枯萎了的颜色一般,那一片片带有绛红与雪白混合过后的花瓣,随风,骤然而下。

然而,整个「相望谷」,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周遭那,像是被强行加上了一片绯红色的滤镜一般。所见之处,皆是那纷飞的花瓣和,还裹挟着说不出的天真和美好;以及,那像是泼满了鲜色颜料的轻纱,跟随着这阵不曾停歇的风和花瓣,一同在这谷内飘动起来。当然,也还有那些在轻纱之下,众多被轻微勾勒出的曼妙曲线,在随着这片绯红,一同凌空微颤与摇曳着。

——啊,可真是个世间绝无仅有的温柔乡啊。

似是,恰好就是在一场无法醒来的梦中一般。

可是,都还不等我将这片美好尽数收入眼底,那片空地之中,已然出现了一位身后跟有数位年轻女子的绝色女子——那女子,身披着随风摇曳的鲜色轻纱,面施花朵一般的桃色妖艳妆容;高高向上盘起的灵蛇髻上,是一绺绺向下垂摆着的金色罗缨。

而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沈初一刚刚惊慌的原因——那绝色女子的神情,虽透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好,虽是有着不争不抢的那般平静,但她周身所释出的,我能见到却无法言述的气场,却是能将我震得再说不出半个字,也再难动弹半分。

那种极为强大的压迫感,仿佛并不会来自于人类,也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其就将我整个儿困缚住了。

就在难以止住的惊慌当中,我只能逼迫自己,慌忙地将视线移开。

而仔细再向一旁看去,我才发现,这里每位女子的额心之上,都被点上了由“守宫”研磨而成的朱砂痣。

除开那位像“神仙姐姐”一般的绝色女子以外,其他女子,竟美艳得也都像是敦煌的飞天仙女一般——那场面,梦幻得是这样得不切实际;叫人不禁再次狐疑,面前的一切,是否真的,就只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梦境。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不知道为什么,那一霎那,我的脑海当中,也不禁再次浮现出了萧子瑛那曾在我眼前过的傲人身材——一时间,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我的鼻腔之中猛地倾泻出来,还带着无法控制的速度。

但那样的一刻,我却又能感到,我的周围,安静得出奇。

而我整个人,也就如同这一切俨然都要被凝固了的周遭一般,呆愣在了原地。我甚至就要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是谁,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来到这里——我就那般痴痴地望着眼前,直至彻底失了神。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神仙化作一般的女人竟已来到了我的跟前……

就如同她的出场一般,犹如凭空乍现到我身前的她,还不等我回过神来,她那寒冷似冰,又俨然犹如葱白一般白皙而柔嫩的手指,便已落在了我的脸颊之上。

很快,她那如同玉石一般温润的指腹,又顺着我脸颊生长的纹路,一路滑动到了人中,再来,便是唇间,直至最后,停留在了我的颔尖——不过多时,那染上了我鼻血的手指,便被她一口……含入了自己的嘴中!?

那一刻,倍感震惊与错愕的我,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而我明显带有惊慌与失措的眼神当中,迎来的,则是她那来回流转的眼波当中,说不尽的迷离与妩媚——单是见了这如此婉转而流动的眼神,我竟就会觉着体内猛地窜出了一阵几乎便要将我整个儿融化了一般的暖意。

那种暖意,虽是来自我自己,但我又会错以为,其就好似是阳光落在我身上一般温暖而真切。

就俨然如同着了魔一般,我又痴痴地上前了一步,并不受控制地喃喃出声:“神仙姐,姐……”

她则半眯着双眼,并缓缓将肺中的气体呼出——

只见,她那赫然便出现了无数细小水珠的唇瓣之间,竟徐徐飘荡出了一阵绛红色的烟雾。待那烟雾散尽,她便俨然意犹未尽一般地开了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精血和气魄啊。”

说罢,她又兀自抬手,竟就像是役使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将我生生“唤”到了她的跟前。随后,她便再次伸出食指,并以其轻柔地托住了我的下颔,“张嘴。”

鬼使神差之际,我竟又乖巧无比地张大了嘴。

她则在露出一副满意至极的神情之后,将其的食指与中指,探进了我的口腔——取代我想象当中不适的,竟是一股掺杂着奶油与鲜花的甜腻之息,滑了进来。紧接着,她便轻柔无比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而我想,那一刻,我没有看错——

她的双指之间,竟生生多出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赤色丹药——不过两三秒后,我便觉得自己周身褪下了什么东西。在一阵短暂无比的奇痒之后,我的身上,竟开始感到无比轻巧起来。

我不禁再次错愕无比地望向她,她却莞尔一笑,“你真正的模样,可比刚刚,让人生厌得多。”说罢,她又兀自扭过头去,并高声说到,“婆子些,这女人我要了,把她带下去。从今以后,她就留在我的「相望谷」里。”

听了这话的我,也终于彻底回过了神。

于是,不禁涨红了双颊的我,急忙喊叫到:“不行!我还是个大活人,我……我的意思是,我的去留早被安排好了——”

不禁愣了愣的神仙姐姐,则又不疾不徐地扭回了头来。

只见,她如水又如花一般温柔而又灿烂地笑着。随后,她便轻声开口喃到:“若我杀了你,你便不再是个大活人了。”说罢,她又故作出了为难的模样,“但我到底不是个欢心打打杀杀的人。我和「三生台」的关系很好,你若留在这里了,我定会去找那月老,为你编个再好不过的人生剧本。”

听了这话的我,当然想要立即开口反驳。

可那话刚一到了嘴边,我又错愕地发现,她那张绝美的脸蛋之上,此时此刻,竟正浮露着一阵暗藏着巨大压迫感的杀气!即便没再开口多言一个字的她,那眼波之中还在流淌着得以闪烁出无数光芒的笑意,但无论我怎样看去,我都能看出,她此刻无声的威胁。

那便是,我倘若再敢多说一个字,她就会杀掉我。

被再次吓得竟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上半分的我,在原地动弹不得丝毫。而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软弱与退缩,这一刻,就仿佛俨然已在宣告了我的妥协与顺从。

而再次对这眼前颇感满意的她,这才故作着矜持,抬眼对上了我身后的众人。只见,她又毫不矫揉造作地轻动了一下她那如蛇一般柔软的身体,在向那众人作揖之后,她这才徐徐开了口:“多谢两位姑娘,适才替我解释一二。让各位久等了,还请各位莫要见怪。”

说罢,她又特意将视线放在了一处,“这位姑娘,我擅自解了你的术法,不过是为了能和众人坦诚相待。「泰山府君」交代之事,我定当义不容辞,我也必不会将众人的身份外泄分毫,还请诸位莫要担忧。”

而令我感到诧异的是,本还风头正盛的关清垚,并未搭话。

取而代之的,竟是顾南之骤来的冰冷话语,“那个女人,你不能动。”

那神仙姐姐听后,则急忙故作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随后,抿嘴一笑的她,骄傲而又宠溺地开了口:“小顾公子,许久未见,可别来无恙啊。在做正事之前,我还有一事,正想请小顾公子费神解释一二。”

顾南之则依旧言语冰冷着回应到:“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人,你也想都不要想。”

而那样的一刻,我根本就不会对顾南之这所谓的保护,心生感激。

我甚至,都不敢再看那神仙姐姐一眼——

我早该想到,顾南之这个仅凭长相便能俘获天下万千女子的家伙,正就是这神仙姐姐的心上之人啊。但似乎,这个分明就是神仙化作的女子,还未能得到他的真心。而刚刚他所说的一切,无疑是将我塑造成了那神仙姐姐的情敌,从而径直将我推到了她的对立面上。

所以,原来关清垚之前说的,顾南之不会轻易放过我,都是真的了。

而笃定我一定会出手加害李青木的顾南之,甚至从未间断过在暗中,对我的监视。

不会平白无故就说出这种话的顾南之,甚至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想将我与那神仙姐姐一同利用。利用对方感情的他,先是利用我,制造出我与对方的矛盾,并成功将其转移到我的身上,又再利用对方,让她成为又一个可以时刻监视我的最佳人选。

就凭她的能耐与地位,莫说监视罢了,她就真是失手杀了我这个所谓横亘在她与顾南之之间的“钉子”,也必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只要不愿脏了自己手的顾南之有求,那神仙姐姐又怎会不应?

想到这里的我,心中不禁又再次万念俱灰了起来。

而果不其然的是,分明依旧紧闭着双眼的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正前方的凝视——伴随着一股沁人的芬芳,那神仙姐姐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便响彻在了我的耳畔,“真是有趣,我倒真要睁大眼睛看看,肯让顾南之分了自己真气过去的小丫头,到底会有怎样的能耐。”

听了这话的我,急忙又慌乱地看向了一旁。

可就跟能听到我心中所想的一切一般,她又率先开了口:“小孩子之间的伎俩罢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说罢,微蹙起眉头的她,又将她的双唇更加贴近了我的耳边,“但你从未见过真正的雄狮,又怎知,驯服一头雄狮,会有怎样的愉悦。所以,那雄狮既肯回过头来,我又怎么还有理由,不将手中早便备好的鲜肉,扔过去呢?”

话音落下,她便又徐徐站直了身体。

紧接着,她终于微微仰起了自己神圣而不可被侵犯丝毫的头颅,并冷冷说到:“顾南之,我劝你还是仔细看看你的周围。以你我往日的情分,我姑且还能给你一个选择,到底是要这小丫头,还是他们。”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姝兮急切而又严厉的怒喊声,“我不管你是谁!我们既已领了「泰山府君」的钦命,就不能再容你在这里胡作非为!”

我下意识转过身去,这才发现——

除顾南之以外的男人,竟都面露着痛苦之色,纷纷跪倒在地。细细望去,此时此刻的他们,周身正悬浮着一件血色的“衣衫”。阵阵微风袭来,那随风摆档着的“衣衫”,时而分崩离析,时而重聚在一处,又在空中形成了那犹如衣衫一般的形状……

那阳气最盛的沈初一,更是在地上打起滚来。

见状,也不敢再有任何小心思的关清垚,急忙也厉声开了口:“安凉谷主既然都已经领了「泰山府君」的命去,又何苦……再步步紧逼!?”

那名为“安凉”的女子,则不假思索地回应到:“我既是一谷之主,便能掌握尔等在谷内的生死浮沉。”说罢,缓缓走向顾南之的她,便将其柔软而白皙的手指,轻柔地点在了顾南之的胸膛之上,“虽不得已允诺了老爷子,但我始终还是担忧着小顾公子的性命与安危。所以啊,顾南之,你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说罢,对此颇感兴趣的她,又回过头来。

而下一秒,我只觉得眼前一花……

待我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我的眼前竟已是另外一幅同样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那原本绯红色的满目周遭,以及四下嬉闹追逐的女子身影,只在顷刻之间,已然消失殆尽。有的,只是那已高傲立在堂上主座的安凉谷主,和这用锦缎点缀而成的华贵宫殿。

我下意识又放眼四处望去,在确定众人的确都在我身旁之后,我这才又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而紧接着,田思举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见,他用双手拼命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并十分吃力地从嘴里含忽着蹦出了几个字来:“得……得救了……”

听了这话的我,便匆匆躲到了人群之后。

隔着人影,我这才偷摸着打量起这四周来:比起刚刚那五彩斑斓的山谷与花海,这座宫殿虽大,却极为方正而又素净无比。而令人感到震惊无比的是,这里,竟是悬浮在空中的——一整块儿巨大的正方形,从左至右,就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一样,竟在那正中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巨大的空缺之下,便是正在缓慢飘动与变换着的云层。若细细看去,还能发现那当中,竟有一些水花正如同滚滚浪涛一般,被不断扑打在两旁的地板之上。

宫殿的正上方,则恰好设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天窗。

那天窗与下方的空缺正好对应,巨大的光束便形成,又被约束在了那其中。一时之间,那闪烁着五彩斑斓光芒的光束,便与那地上的空缺,一同将我们与那安凉彻底隔开。

而很快,与我们遥遥相望的安凉,便赫然升到了空中——一条身型巨大而又长有双翅的鱼,从我们身后的门外急急蹿进。就似在水中游曳一般,它扭动和漂荡着自己的身躯,悠哉而惬意地停在了安凉的身旁,并用其屈回的尾部,将安凉稳稳托在了空中。

被托在空中的安凉,则顺势斜倚在了鱼身之上。

她的裙摆拖曳在了地上,并如同忽有了生长之力一般,随风缓缓飘荡进了那将她隔绝在那一头的空缺之中。

而就在我依旧沉浸在这眼前的一幕之时,我的耳旁又骤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我不禁扭头一望,这才发现,孤零零立在人群之外的李青木,铁青着脸说到,“你既为一谷之主,身份地位皆可凌驾在府君之上。以众人性命作挟,不过只是为了了结你的个人恩怨,你就不会觉得,这样会失了你该有的姿态?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若你真敢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便也真敢在这,与你势不两立。”

听了这话的安凉,则不禁咯咯地笑出了声。

紧接着,一边颇有兴致玩弄着臂膀上披帛的她,一边笑着轻喃道:“我当然相信,你敢,你也可以做到。”说罢,俯下身子的她,又将闪着寒光的眼神,落在了顾南之的身上,“我也相信,小顾公子不会不知,你会与我刀兵相见。可他还是作出了他的选择,所以,与其无故怪罪与我,不如你还是先问问他,为何会这样果断。”

姝兮一边用身体支撑着田思举,一边厉声道:“卑鄙!分明就是你逼迫顾南之作出选择,你怎——”

安凉倒也对此不感丝毫恼怒,她只是微微起身,并似笑非笑地轻声喊叫到:“顾南之。”紧接着,她又高声道,“你的小把戏,是你亲自告诉大家,还是我来?”

她这话音刚落,一阵骨头相互挤压碰撞的声音,便已袭来——

紧接着,不禁涨红了双颊的关清垚,隐忍而又克制地开了口:“非得,非得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见了这幅模样的安凉,不禁愣了愣神。

很快,敛了脸上诸番神情的她,不以为然地开口说到:“我不过只是觉着我这里,应是那女娃最好的去处罢了。你若非要拿老爷子来压我,那我可得再替你们几人指点迷津一番了。”不禁冷笑一声的她,又不疾不徐地说到,“依我对老爷子的了解,我——”

关清垚则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安凉谷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那一刻,除安凉以外,这殿上的众人,竟也噤了声——再是脑子愚笨的人,到了这时,也能想到,这安凉谷主的为难,必不会与「泰山府君」在背后的安排,能逃脱关系。只是她所谓的深意,却恰好被「泰山府君」的亲信,也就是关清垚,“冠冕堂皇”地扼杀了。

也正因如此,借机想要将我们众人一一看清的安凉,再没了兴致。

那本是斜倚在鱼身上的安凉,彻底坐直了身体。她依旧高高在上着,那俯看着我们的眼神当中,却再没了之前的万千风情与桀骜不驯。只见,她冷冷地望着我们,并半似幽怨又半似决绝地开口说到:“除熬制孟婆汤以外,真正令「相望谷」闻名的,素是下毒与施幻二术。谷中弟子皆为保有处子之身的女子,用的,却也往往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但各位既是府君老儿亲选之人,我想,必定会有本领入流。只是,此番亦必危机四伏,若遇上用毒的高人,你们也许还能逢凶化吉。但倘若遇上幻术高手,只怕难以脱逃。”

而她到底,是个久居高位的人。她虽能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却还是丝毫都不愿将心中的嘲讽,隐藏半分——想来,就算不是关清垚出言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也不大会有兴致,再试探我们的深浅了。

毕竟,就算是顾南之,她也不会心慈手软半分。

但我想,顾南之之前那不肯留给她丝毫颜面的话语,如果是放在我的身上,我大抵也不会与其好过。

而同样听出了弦外之音的关清垚,则冷冷回应到:“那么,安凉谷主又有何指教?”

安凉再次懒洋洋地倚回了鱼身上,并不以为然地说到:“你们想来讨要的孟婆汤,我已经备好了。喝了,保不得你们百毒不侵,但想要保证你们在幻境当中不轻易失了自己的心性,还是尚可的。”

她这话音刚落,站在她身旁的两列孟婆,便向她聚拢过去。

紧接着,她们纷纷高举双手,并郑重其事地向上摊开了双掌——不过两三秒后,那托着安凉的大鱼竟兀自扭动起身躯来。随后,向外舒张开双腮的它,便朝那些女子的掌中,呕出了一大滩东西……

接过那东西的女子,便垂头走向了隔绝着两端的空缺处。

紧接着,纷纷又跪倒在地的她们,又以掌心探进了那空缺之下。不过多时,她们收回的掌中,便多出了一滩似云又似浪一般的液体——原来,那盛敛液体的,并非是她们的掌心。那用以盛敛的,或者说,是从那大鱼胃中呕出的,正是她们掌心之中那似鱼鳞又似花瓣一样的东西。

在那光束的映照下,那东西正在散发着极为璀璨而夺目的光亮。

而与此同时,我才看清,漂浮在那光束当中的,哪里是什么灰尘与皮屑——一些细小而同样闪烁着光芒的颗粒,正来来回回飘荡在那其中。而安凉那坠入其中的裙摆,不知在何时,竟多出了一条绵延而不绝的红色细线——那湿润而新鲜的模样,可竟与鲜血没有任何区别。

望着眼前的一幕,我不禁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而很快,安凉不可一世的话语,便又缓缓响起:“我这可不是给府君老儿的面子。其实,我想要的,是你们所有人都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护得我这心中所属之人,一路周全。”

那一刻,我当然知道她话中所说的人,就是顾南之。

也正因如此,心中陡然再次生出不安与紧张的我,又不禁在心中暗骂了好几句,那俨然就似疯子一样的女人——下一秒,我的身上竟又骤然袭来一阵极为强劲的托拽之力!

还不等我彻底回过神来,我便似提线木偶一般,直直奔向了那空缺之处。而紧接着,我便坠向了深渊当中……

毕竟,我们这几个大活人站在这谷内已经好久了,但迟迟,都没有任何人前来接应——尽管田思举早已把令牌举过了头顶。

甚至,我的身体,也依旧还保持着刚刚的颤栗和僵硬。

而这谷外的石雕之后,分明还是那个令人不禁生畏的冥府。可这进了谷内,却就会令人惊叹,这周遭的一切,恍惚之中,竟真就会让我误以为,我们是猛然置身于了一个五颜六色的童话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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