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姚贾一连串的疑问，李斯明白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这一生自诩谋略无双，却在这件事情上漏洞百出。他不信在心中暗道：“李斯啊李斯，你也会有今天。面对姚贾的疑问，竟然漏洞百出，无法自圆其说。”

见到事情败露，他直截了当的说道:“在扶苏与胡亥之间，王道与霸道之间，法制与仁政之间，李斯实在不知该如何取舍，请姚兄指教。”

“除了胡亥，再无合适之人选？”姚贾问道。

李斯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既然留有遗诏，只需奉旨而行。”

“蒙毅能出任廷尉？赵丞相所言，扶苏是要将我等老臣全都排除在新朝之外？”姚贾开始有些慌张，他对蒙毅的才学深信不疑，自认为蒙毅完全有能力出任廷尉一职。姚贾渐渐沉默，他开始思考其中的利弊。

姚贾出身贫寒，父亲只是城门的小吏，他经理过千辛万苦，才得到现在的一切。他不能失去这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他要誓死捍卫现在的一切。但一想起胡亥，他打心底觉得此事有些荒唐，不不敢想象若是将江山交到胡亥的手中，这天下，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李斯言尽于此，请姚兄慎重。”

“只有两句？”姚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这样的诏书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带血的诏书一经拿出，不仅会惹得群臣猜忌，更会让人怀疑始皇帝的死因。

“廷尉明断，这样的诏书，如何能公之于众？李斯身为丞相，要为大秦的未来考虑。”

“即便遗诏不全，也应当立扶苏为二世皇帝，怎么能轮到胡亥？扶苏即位之后，蒙恬掌兵，蒙毅掌握机要，丞相还是丞相。”姚贾以为李斯是怕他的官位不保，便将自己的见解说出，但他不知道，李斯还有更大的野心。

李斯找到姚贾，直言从赵高的口中得知，始皇帝要立少皇子胡亥为帝。他不能承认之际看过遗诏，一切都需要就借用赵高的名义。

“姚兄是李斯多年好友，请老夫我一臂之力。国家危难之际，正是英雄挺身之时，请姚兄切勿推辞。”李斯说的义正言辞，感人肺腑，姚贾也信以为真。

“不见陛下遗诏，终究是难以服众啊。”姚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贸然答应，但他与李斯交情莫逆，也不好推辞，只能说出自己的疑问。他沉默良久，叹息着说道。

大政方针确立之后，李斯便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他找到自己的好友姚贾，希望他能祝自己一臂之力。在秦国，若是没有廷尉的首肯，万事难行，其位列九卿之首，掌管着审案断狱以及律法修订，是当之无愧的权臣。

“廷尉差矣，蒙恬掌兵只是权宜之计，他是文武全才，日后必定出任丞相一职。九原军中还有一个武城侯王离，王家三代为将，且与蒙恬交情深厚，将大军交予王离，也不会使得军权旁落。而廷尉这个要职，扶苏一定会让蒙毅担任。

久在朝堂之人，如何能不贪恋权位？李斯故意如此说，就是要坚定其心。若是没有这样的厉害关系，他深信姚贾也不会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

“如此说来，真要立胡亥？胡亥何德何能？”姚贾疑惑的问道。

李斯见他察觉，故意岔开话题说道：“自从大秦统一六国之后，陛下便着力于创建新的华夏政权，这既是陛下的心愿，也是我等老臣的追求。如今陛下驾崩，很快便会有人主张缓刑宽法行王道仁政，废除商君之法。如此，大秦亡国有日。”

“到时，你我这些拥护商君之人，便会被当做奸佞之臣，而历代秦王和商君在秦国建设之中融入的法制根基，也将荡然无存。李斯室温，若是法制不在，秦国何存？廷尉不要忘记，扶苏正是缓刑派的领袖。”

“确有遗诏，只是残诏。”

“丞相亲眼见过？”

“这大秦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李斯沉默无语...........

“千百年后，你我会不会被万人唾骂？”

李斯眼神之中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很显然，姚贾的这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承认自己自私，贪婪，被权利蒙蔽双眼，但他希望看到秦国在他的手中走向灭亡。

“罢了罢了........”

姚贾叹息着说道。他的这一声叹息，是对李斯的回答，也是对此事的无奈。摆在他面前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即便他们再逃避，再不忍，终究还是要做出选择，此刻，他们是决定自身命运和历史走向的那个人。

李斯看到姚贾的回答，心中没有意思的喜悦。当秦政听闻李斯去见姚贾之时，心中也是无比的惋惜，眼看着一个功勋赫赫的老臣，一步步的走向万劫不复，他却只是冷眼旁观，不做任何的表态，不施以援手。他开始从心底里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曾将那个阳光善良的少年去哪了？难道这朝堂之上，就只要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了权利和地位，不顾一切的争抢着。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当时表明身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有李斯的存在，现在的但早已经焕发新的生机了。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去试探人性，却培养一个人心底的恶念，让恶念一步步的充斥在他的内心。但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因缘际会，阴差阳错。

李斯将遗诏的内容说了一遍，也承认与赵高曾私下会面。但说到与赵高的计划，他依旧守口如瓶，在他看来，姚贾只是其中的一环，不必知道整件事情。

这一声叹息。，满是辛酸和无奈。李斯看着姚贾，刚过天命之年，就已经头发花白，足见他为国操劳之艰辛。想到此处。李斯不禁想到自己，他们这些曾经跟随始皇帝南征北战的青年，都已经垂垂老矣。

见到李斯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姚贾瞬间明白，李斯一定看过遗诏。但却可以回避着什么，他敏锐的察觉到，此事绝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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