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诺诺不会来了，叫凯撒不要等了。”零逐字逐句的翻译跟路明非听。

“这老头怎么知道？”路明非深感惊讶。

“我现在就要，现在！”

“过于的激动对于你没有什么好处，对于她也是一样。”弗罗斯特说完这句话就开始转身离开，慢悠悠的住着拐杖步入阴影之中。

“我怎么知道....”零淡淡回应。

“放屁。”凯撒大声打断弗罗斯特，“她是我妻子，我不管难道要来你管”

弗罗斯特不说话，似在权衡着利弊。凯撒静静等待着，冷静，是他现在唯一能当作武器的东西。

双方的对峙持续了一段难熬的时间，弗罗斯特终于战败，悠悠的叹着气。“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我专门来这里告诉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因为她做出什么会带来不利的举动。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目前她很安全，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至于后面会怎么样，我得在几个小时才能给你答复。”

“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除了你们，谁会对她有兴趣。”

“信不信由你，总之，她真的不在我这里，这种事情，我没必要对你说慌。”

凯撒愣住了，弗罗斯特说的没错，如果诺诺真的在他们手里，那么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诺诺来约束和利用自己，那么，提早摊明反而更有利，像说谎这种拖延时间的手段，对于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叔叔，注意你在谁的地盘。”凯撒丝毫没有退却，依然用着懒散的语调回击他的叔叔，连带那有着极度不尊重意思的俯视。

“唉...”弗罗斯特停了下来，与凯撒的交谈历来都是不欢而散，他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我知道你在等谁。”弗罗斯特忽然开口说道。

“凯撒，注意你的身份。”弗罗斯特用力的拄起拐杖，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和蔼。

“那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吧。”既然知道诺诺出了什么情况，又信誓旦旦的下了定论，唯一的答案就是他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事情你不用管。”弗罗斯特悠哉的回答。

“他说什么？”看到众人的反应，路明非下意识的问向身边的零。

纵然路明非是一有损卡塞尔精英学校名誉的败狗，但场中不乏有精通好几门语言的大神，意大利语并不算太难，能听懂的人自然不少。

弗罗斯特的这一席话就好比潭中投石滚油见水，惊讶猜测的碎碎细语瞬间就湮没了整个屋子。

“嘘.....”凯撒的示意在话筒的放大下回响在整个会场之中，焦躁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事情的，也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如果你敢伤害到她哪怕一根头发，我一定会让你乃至整个家族都后悔的！”凯撒用着意大利语大声的宣告着他的誓言。

“站住！”凯撒大吼，从二楼一个翻越跳了下来，朝着弗罗斯特直冲过去。

“如果你真希望她能尽快回到你身边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回去！”弗罗斯特没有回头，丢下这句声严色厉的话后依然继续离开。

凯撒停了下来，他没法不停下来，挡住他的不是弗罗斯特的那句话，而是话中的，她，她的安危，才是他最关心的。

“哦，对了，忘了给你说了，那些你见过的董事长也来到了学校，今晚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不该有的行动，不然，对于你，和那个女孩，都是可能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

“哼！”从鼻腔中重重的喷出一口气，凯撒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哗哗作响，看着弗罗斯特消失的方向久久站立不动。

听完零逐字逐句的翻译，路明非也愣了好久，站在原地好像被抽了魂魄一样。直到零轻轻推他，才清醒过来。

“你说，诺诺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刚刚清醒过来，路明非就一把抓住零的手，迫切的询问。情急之下连自己加重了力道都不知道。

想着路明非刚刚那副仿佛失魂了一般的画面，和现在无比焦急的模样，零眉头无意间紧紧的皱了起来。手被路明非握的有点痛，零试着将手抽回来，发现居然做不到，低头看了一下路明非青筋盘错的手背，和自己被抓的生疼的手臂，零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放手！”零轻轻喝道。路明非呆了片刻，立马意识到自己好像出手重了，连忙放开。但忆起刚才零的低喝，路明非却有些吃惊，自从回到学校后，零那熟悉的冰冷的，甚至带着一点厌恶的声音，好像这还是.....第一次....

零揉了揉自己被路明非抓的有些难过的手臂处，不知怎的心里好像比路明非更加急躁，一股无名业火似要烧尽身体的所有水分一样，在胸口之间游荡个不停，急切间甚至眼中所见之人皆是可憎可恨，面目要多厌恶有多厌恶，恨不得将凡是能看到之人都逐个痛打一番才能纾解心头之气一般，更不用说路明非的问题和对他的担忧，早已抛到了九霄之外。

“零，那个，诺诺到底怎么样了，你有什么线索没有？”身边的路明非还在乞求般地询问，但此时那些本来犹如管弦丝竹一般悦耳的声音在零看来仿佛变成了蛇蝎低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最好一个字都听不见。

沉默了半刻，零才缓声回答道：“在巨龙袭击了学校后，它破坏了湮灭之井，临走前还带走了诺诺。它卷起了狂风，飞向了北方，而陈墨瞳，也在那里……”

暗黑的云层之上，铁铸的飞鸟狂暴迅猛的划破天际，这是斯莱布尼尔的最大速度，昂热下了最优先指令，无论以任何方式，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上那条龙。

“你刚刚说什么？”靠窗而坐的路明非痴呆呆的望着身边的零，一双圆睁的眼睛里既是惊讶又包含着不信，两种极致的情感在路明非的眼睛乃至整个面孔上不断交织流转。

“你没有听错。”零别过头去不看路明非，为了保证其余的人休息而关闭了斯莱布尼尔中大半部分的灯光，这不是普通的私人飞机，没有专供休息用的特等间。昏黄暗淡的灯光下，零的侧面看起来好似比平常更加白的毫无血色。

“陈墨瞳前天晚上失踪后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即便第二天早上那条龙来袭击学校的时候也依然不曾有人见过她的身影。可在龙类摧毁掉整个学院迅速离去之时，学校仅剩下的监视器和一些还未昏迷的学生都目睹到，那条巨龙在临走之际，从湮没之井里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徘徊不停，而在它飞走的时候，本来来时空无一物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虽然龙类的手掌很大，足够将一个人完全的隐没在其中，但陈墨瞳那一头红色的头发却没有办法藏的很好，露出来的那部分作为证据已经十分充分。而且诺玛在对最后拍下来的几张照片做了相应的处理和分析后，也确定当时龙类手中抓着的类似人类的东西就是陈墨瞳，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不仅是那条龙类的居所，也是陈墨瞳被掳走的地方。”

“.......”

身旁的路明非迟迟没有说话。这倒使得别过脑袋耐心等着他即将抛出诸多反锁令人讨厌问题的零心底不禁暗暗讶异。

终于等的不耐烦了，零悄悄回过头，昏暗色灯光下的路明非静静的躺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零预计的失神落魄，亦或失控癫狂。甚至连正常人应该有的焦躁激动都没有。他只是双手重叠，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两眼微阖，呼吸均匀面容平和，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好看。

若不是处于这种紧急时刻，零兴许会一时兴起用自己的手机给路明非偷偷拍张照吧。

“你这是在干什么？”零盯着面色安详的路明非，直接发问，她知道他不是在睡觉。

“无论是我的打开方式错误了，还是说我现在才是在做梦，总之，眼睛闭上睡一觉然后再醒来都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路明非闭着眼睛侃侃而谈，仿佛自己做的的确是什么正确理智甚至了不起的举动。

零深深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嘴角微笑的路明非，藏匿在她眼神中的某些浓郁沉重的东西仿佛如洪水决堤一般，不可遏制的从眼中宣泄出来，渐渐覆盖了她的整个脸庞，使得她本来好看清丽的面孔在那双眼睛的熏染下，也透着化不开的浓愁。

“骗子......”零将自己的身体静静放回椅子里，动作不缓不慢，到像是极力克制的刻意做作一样。

“.......”路明非没有理会零的话，虽然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零是在跟谁说话。

“你真的认为这一切只是梦么？你以为你这样做陈墨瞳就会回来么？自欺欺人....”零平静的望着看不见的前方，自顾自的说着无人理会的谶言。安静的空间里，弥漫着诉不清的不知谁的希冀.....

零冷冷的不再说话，她知道他都听见了。

额头和鼻翼间越发细密的汗珠，渐渐不再受控制的颤抖的双手，以及已经可以不用凝神就能听见的身侧浓重的喘息。她知道，他已经无法再否认了......

“啊！”濒临崩溃边缘的路明非终于再也无法把持住，一把抓住身旁零柔嫩的双肩。

“告诉我！你告诉我！她没有被抓走！没有被抓走！是诺玛算错了！是诺玛算错了是不是？啊？是不是！”路明非对着零大吼，布满血丝的双眼，涨红的面颊，还有那仿佛在灼烧着零皮肤的炽热的喘息，都无不猛烈的彰显着他的癫狂。

“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没有其他证据显示，被龙抓走的不是陈墨瞳，而且诺玛没有问题，计算没有任何错误。”零轻轻的说道，丝毫不顾路明非眼中仿佛央求一般的眼神，语速缓慢，一字一句都完整的穿过了空气，进入了耳郭，清晰的印在了路明非的脑海里。

抓住零双肩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从零的身体上脱落下去，露出几条被积血充斥的紫红的淤痕。

“那可是龙啊....是毁掉了整个学校的龙啊....她怎么会？为什么.....”

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几秒钟以前还如狮子般狂怒，现在却耷拉着脑袋，蜷缩在一起仿佛被遗弃的孩子，他眼里那仿佛会吞噬世界的暴怒和嘶狂现在却犹如密雨中的火苗，摇曳挣扎奄奄一息，被漆黑的双瞳渐渐磨灭。

零的鼻子忽然没来由的一阵酸痛，眼睛也不受控制的肿胀起来，脑中忽然从千万的繁琐中蹿出一个念头，犹如敦煌吕钟一般响彻脑海，“他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

一念及此，这个念头就仿佛跗骨之蛆般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萦绕不停，而每多想一次多念一遍，自己那藏匿在胸口之中跳动的心房，就仿佛被千把利刃穿刺，又好似被万般绞架撕扯一样，即便是仿佛被重锤反复击打以致麻木沉闷犹如溺水一般的胸口，都无法阻止这一股没来由的痛楚一路向上，深深钻进自己的大脑，将自己的灵魂不断的割裂，撕扯，然后碾碎殆尽。

“他心里最想的，终究还是她吗？”零在心里对着自己苦笑着问道，身体和感官仿佛被摧残至尽的痛楚仿佛已经麻木了她的灵魂，只剩下一个独自在心底，对着自己，以及身边男子吃吃作笑的娇小女子....站在最深处最黑暗的心底，静静看着这一场仿佛预示悲剧开始的演出。

“嗯....”弗罗斯特轻轻摇头，“你不用这样说，她并不在我这里。”

“哦....”

“她现在来不了了，你不用继续等下去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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